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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潋 ...
我从前一直认为只有人同时拥有着阳光般的温暖和雪水般的冷彻,却在口齿被血肉填塞的那一刻感到由衷的后悔。
突然到来的情感比世上任何一把刀都尖锐与柔软,跟血水唾液融为一体滑入咽喉,原以为会有的痛苦憎恶被满溢鼻尖的酸濡一一掩盖,沾染舌尖的呜咽漂浮着血肉的温热。
流转而逝、水光潋滟,百般回忆驱散了寂寞的阴冷和一人的无助,为人所依赖、为鬼所索饶,可终究都在到达彼岸之际泯灭成灰。
“人鬼殊途,难觅归处。”
娇弱如花,被鲜血的热度捂暖了花蕊,指尖轻触便坠落于地,我对着已然无物的枝头轻声说着,然后迈进敞开的门檐。
倒映于眼中的是一人跪俯的姿态,弯驼的脊椎勾着下滑衣料,随着从喉咙口深深喘出的呼吸一点点地发颤,脖颈像是被一双双无形的手向前拉扯,抬起他的头颅,将他扯进被啃咬地不见人形的尸骨,埋进空无一物的胸膛。
一人的哭泣总是那样的显眼,让想要嘶吼的声腔发软发涩,让想要闭上的双眼流转水光却不甘闭敛。
我走到他的身侧,将之前被给予的外套重新披在他的肩头,抚平衣衫下摆跪坐于地,闭上眼双手合十,然后向前低下头颅,抵在灰尘斑驳的地面。
门被重新拉上,我听到了多出一人的呼吸、牙齿磕在硬壳上的脆响、僵硬后猛然的下跪,以及咬碎在唇齿间的泣音。
“对不起。”他说着,眨眼间有泪滴落于地,“对不…”
“炭治郎。”
我直起身,用指腹抵住他还想要下磕的额头,静静地看着那双尚未回神的双眼,拂去些许浮于肌肤表面的灰,掌心下滑抚上他的侧脸。
“道歉的话说一遍就够了,说的太多了,话的意义也就被稀释了。”
我见过的他,大多都是温柔和温暖的,脸上的笑颜从来不知吝啬,在无奈地妥协时嘴角会向上抿起,说着“真拿你没办法”,还有不知已经多少遍了的“只有这一次”,被冬日的阳光所青睐,和现在截然不同。
发红的眉眼,干裂的嘴角,那双如暖阳般的双眼此时怔怔地倒映着我的身影。湿润的液滴在我的指腹触上眼敛时溢出滚下,像是什么都没有意识到般,无声无息。
他张开了口,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想像从前一般坚强,安抚他人的不安,却无法拒绝抚在脸侧的微凉体温。
填塞喉口的话语粹着的情感太多太杂,撕扯成一团,即使是自己也无法解读。眼中的水色不依不饶地模糊着色彩的边缘,在一片湿濡中软化了梦中幻影破碎时琳琅的碎片。
我一手揽住他的后颈,让他靠在我的颈侧,另一只手从脸侧移开,在他呼吸微滞时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祢豆子从一旁走来,半坐在地上,一边一只勾住了我们衣襟的下摆。
“痛苦的、被人所畏惧的,这就是你选择的路,在这条路上眼泪必须偷偷地抹去,嘶吼必须生生地咽下,即使是一瞬的后悔都能把过去的一切尽数泯灭。”
紧咬牙冠也有声响,听着琐碎,在吐露呼吸的片刻勾起原以为早被忘去的曾经,弯起嘴角,宛如自言自语。
“……如果你再软弱一点那该有多好啊…”
我睁开眼,在他抬起头,用指腹小心地滑过我的眼角时再一次说道。
软弱、畏惧、多说一次为了自己、多回头看上一眼,只要再多一点点,他也就会变得与常人无异,到了那时,一无所有也好,后悔莫及也好,至少都能够找到为之苛责的借口,而非陷于无法解脱的因果仇恨,在沾满血腥时才为所憎者一瞬的人情所动容。
等到了那个时候,他才会发现即使坚持到了最后,自己也亦如他人般懦弱。
可他不一样,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
他们是不同的啊,腕间的刀痕就是左右不了的证据。
有人说了些什么,炭治郎停顿了片刻,把外衣重新披在我的肩头,跟祢豆子说了声一会儿就回来后,走出了阳光挣扎不到的这一半,拉开门扇轻声离开。
“你还是多年前的那个样子啊,胆小懦弱,没有担当。”
老者的声音沙哑低沉,抹不去岁月带来的苍老,一如既往不知留情,站在与阴影一线之隔的对面,说着难辨冷热、平淡不知的话。
我抬起头看向他,想起了第一次见他,双手背在身后能够轻松露出笑颜的那个自己,张开口,却忘了最初相遇时所说的言语。
“带着面具看这个世界,会不会觉得所有的事物都被小小的洞眼框住、小了一圈,这是你第一次见到我问题。”
他低下头看着,没有理会祢豆子揽着我的手,不安而警惕地弯起了身体,把手搭在别在腰间的配刃刀柄上,把所有的神情掩盖在面具之下。
“身为杀鬼之人,百般离散让我一直无法做出回答,后来,我更以为我会把这句话一直带到坟墓。”
“现在,选择死去的你,还会在意这个答案吗?”
“…不会了,我已经不会在意了。”眼不知不觉地向下敛去,我听到自己的话语像是出自他人之口一般无谓,可脸侧却滑过一道湿凉,“麟泷桑,我已经早就不是之前那个人了啊。”
“…啊,是嘛,确实是这样。”麟泷左近次踏过那条割划两侧的边线,抚上我的头,在我想要躲避时微微加重力道。
“可即使如此,我也想回答。”
他说,皱褶的纹痕从面具边缘下沿。
“我已经不想再次后悔了,再也不想。”
跟过去相关的一员出现了,后面会随着人物的增加一点点地揭开。
线索会悄——咪咪地这样铺下去,大家可以尽情想象。
最近事情实在有些集中,没怎么写文...不好意思啊......
谁叫这篇文没存稿呢!(叉腰)
这世界的网线不能顺着爬过来,真棒,嗯。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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