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凶手》安荒

4、【04】

　　没有拿到任何新闻素材的楚清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丧家之犬，回到公司加班加点做完了今天的工作之后，也没挤上回家的末班车。

　　没有办法，只能打车回家。从公司打车回家，又要浪费三天的伙食费了，像她这样初出茅庐的小菜鸟，连点外卖都要找个有满减优惠的。

　　已经是晚上二十三点了，即使是醒着的人再不愿意，这座城市也注定要进行睡眠。不过，安静的呼吸只不过是表现，在黑暗中，在霓虹的深处，这座城市依旧汹涌。

　　出租车司机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他的车载音响连线了电台，只不过这个电台现在并没有主播在讲解什么，而是在放电影，而且还是纯英文版的。

　　楚清上学的时候英文修得不是很好，但是也能马马虎虎听懂几句话。电台在放的电影好像是“电锯惊魂”，楚清听见了一句经典台词，是约翰说的，大致意思是：多数人都不懂得对生活中的所有抱有感恩之心，但你不在内，你再也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了。

　　听见这句话，楚清就想起了电影中血腥的画面，原本想要昏睡的大脑也瞬间清醒了过来，惊坐起看了一眼窗外的风景，不是熟悉的风景。

　　楚清对司机说：“师父，我看这边路不对，不是朝我家方向的路呀？”

　　出租车司机淡定地说：“美女，那边的路在维修，过不去，要走市区的路就要绕远路，走这边近。”

　　楚清的心跳变得快了起来：“怎么可能呢？我每天都在这边来来回回，没见到修路呀。”

　　司机有些不耐烦起来，听他的口音不像本地人，语气中夹杂着楚清生疏的调调：“美女你放心吧，我每天都在这里开来开去，怎么可能会不清楚呢？我们这是正规运营的出租车，不会坑你的。”

　　楚清看了一眼周围的风景，这边还是马路，但是看他导航的方向是想要走偏远的小路过，如果这里下车可能还能拦到其他车，但是如果时间这么耗费下去，一定会有危险。

　　电台的信号似乎不是很好，原本还能听见演员清晰的吐字，但是现在却像老式电视机断了信号一样发出难听刺耳又尖锐的声音。

　　楚清实在是控制不住了，拿出自己包里的防狼伸缩棍，对着司机的颈部就是一棍，司机因为疼痛踩了紧急刹车，车胎滑了一段距离之后停在了路边。楚清拿起包打开车门就逃，头也不回。

　　楚清光顾着跑，没有听见后面司机捂着脖子愤愤地说：“不就是绕了你远路吗？用得着下手这么狠吗？”

　　下了车之后的楚清也不敢再继续打别的车回家，而是攥着手里的伸缩棍马不停蹄地跑回家。好在这边离自己家也不远，再加上楚清跑得快了，没一会儿就跑到了自己家附近的小区。只不过天色也不早了，小区里也没什么人了。再加上小区里的灯老是坏，忽明忽暗，又给楚清的心里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息。

　　楚清原本想要找便利店里的琪琪聊几句壮胆的，但是今天来上班的是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楚清也就直接放弃，加快脚步回家。

　　走着走着，楚清就感觉到不对劲。

　　人在黑暗中视觉功能会弱化，但是其他感官会增强，比如听觉。楚清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一个脚步一直紧跟着，而且从脚步落地的频率和声响来判断，一定是一个男人。

　　楚清猛地想起了昨天琪琪说的话，她说这个小区里搬来了一个行为举止都很奇怪的男人，还拖出来过巨大的黑色塑料袋，塑料袋里还有血溢出来。

　　如果换做平时，楚清一定会觉得琪琪又在添油加醋，但是当天她也亲眼所见外面的水泥地上有血迹，那也就是说琪琪说的话也是有理有据的。

　　楚清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脑海中放映这那些年看过的惊悚电影———沉默的羔羊、电锯惊魂、死神来了......

　　虽然死神来了是怪力乱神类的，但也让楚清做了好几夜的噩梦。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楚清决定豁出去了，化被动为主动，抡起手中的伸缩棍，转过身就是狠狠地一击。如果身后的“歹徒”能够顺利地被楚清打中头的话，估计下半辈子都要和脑瘫科医生打交道了。

　　只不过，楚清的棍子还没有落下，她的胳膊就被一只结实的手握住，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然后，楚清就听见了自己惨绝人寰的叫声。如果这个时候有个测音量分贝的仪器在旁边的话，它一定会爆。

　　因为疼痛楚清躺在地上嗷嗷地哭喊，对方似乎也没有想到楚清的反应会是这样，就试探性地问了一下：“你，没事吧？”

　　既然他会问出这句话，而且声音还那么好听，那他一定就不是坏人。楚清的气焰瞬间又高涨起来：“你说呢？快打120，我要残废了，截肢了。”

　　楚清原本以为对方会乖乖按照她说的做，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够笑出声。

　　楚清这下就不服了，她全然忘记了是自己攻击在先，在内心中狠狠地诅咒了他百八十遍。把她这样一个无辜的弱女子伤成这样既然还能够笑出声？这样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还不等楚清把心中所想说出来，对方就风轻云淡地说：“放心吧，你的手没事，不需要去医院，来我家我帮你接一下就好了？”

　　什么？还要去他家？是要囚禁？捆绑？虐待？分尸？

　　楚清越想越离谱，眼见他把自己扛起来，虽然动弹不了但还是扯着嗓子喊：“救命啊？来人呐？”

　　虽然楚清每一次喊叫的时候都气沉丹田努力发挥最大的音量，但是这个平时两夫妻吵架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小区，却是人人都闭门不出，无人问津。

　　楚清喟叹，看她是她命该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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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小时之后，楚清躺在华丽丽的皮质沙发上，气喘吁吁地发着呆。

　　一个男人从洗手间里出来，看了一眼楚清说：“你放心吧，你的胳膊只是被我拧脱臼了，现在已经给你装回去了，这两天可能会有点肿，但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楚清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喃喃说：“我的胳膊还在呀？但是为什么我没有知觉了呢？”

　　男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放心吧，我可不是什么歹徒。我叫白祈新，是个心理医生，这是我的名片。”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名片放在沙发前。楚清注意到了他的手，纤细修长，很难想象这样一双手上会沾满罪恶和鲜血。

　　楚清还是没有反应，默默地躺在沙发上，胳膊的疼痛让她不想动弹。

　　白祈新在她对面坐下，不慌不忙地说道：“今天的事情是你攻击我在先，我后面的行为完全处于自卫，而且我也弥补了我的行为。如果你觉得还是没有办法接受的话，那我可以对你做出合理的赔偿。”

　　楚清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然后看着白祈新，她惊讶地发现这个男人竟然就是今天在商场里碰见的那个。他的脸上始终笑盈盈的，让人讨厌不起来，但是楚清一想到刚才他把自己的胳膊给拧断了，她就难以对他产生好感。

　　楚清颇具威胁意味地说：“我才不要赔偿，这根本就缓解不了我的疼痛。但是你也别高兴地太早，我会保留对你的追究责任的。”

　　白祈新笑笑说：“没有关系，你可以拿着我的名片随时联系我。还有，在小区里我想帮你扶起来的时候，你的情绪很激动，言语慌乱毫无规律。还有你随身携带攻击性武器，还对我莫名其妙进行了攻击，我觉得你可能有严重的被迫害妄想症。我是个专业的心理医生，你可以来找我看看，作为今晚的补偿，你第一次来我不收诊金。”

　　楚清对他说的话嗤之以鼻：“我看你才有病呢，偷偷摸摸跟在别人背后。”

　　白祈新说：“我要驳回你的观点。首先我你跟我回家的路一样，我是光明正大地回家，其次，我身为一名医生每年都要拿健康证上岗的，所以我没有病。”

　　说完之后，白祈新又温和一笑，露出了他洁白的牙齿。

　　楚清觉得这个男人口才厉害得很，看来跟他争辩是绝对争不过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楚清决定不逞一时之快：“我懒得跟你说，我要回家睡觉了。”

　　楚清转身就走，白祈新在后面十分悠闲地说：“慢走不送。”

　　一走出白祈新的家，楚清这才注意到，原来白祈新就是琪琪口中说的最近刚搬来的那个行为举止怪异的男人。

　　看来琪琪说的话不一定全都是些没有营养的八卦，指不定就是真的。

　　为了这个小区所有人民的安危，为了社会和谐，为了世界和平。她楚清，一定要好好盯着这个家伙才行。

　　楚清意气风发地转身下楼，接过还因为太黑了没踩稳楼梯摔了个狗吃屎。白祈新在里面听见动静打开门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楚清举起手果断拒绝：“不用，我自己能行。”

　　“那你自己小心。”白祈新也不上赶着送，嘱咐了一句就关上了门。

　　疼得七荤八素的楚清在心底冷哼，果然是个大尾巴狼，也不来扶一把，疼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