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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

  •   漆黑的夜里,清冷的月亮挂在枝头。

      纪南辞是被空落落的肚子饿醒的,一睁眼,视线掠过的地方皆是黑暗。

      缓了会儿,房间里才借着月光,隐隐约约透出点儿轮廓。

      纪南辞挣扎了两下,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在了椅子上。绳子系得紧,勒得他皮肉生疼。

      没有害怕,也没有紧张,纪南辞心绪平静,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上一世,他也经历过被绑架的事。

      幕后主使一直没露过面,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知道是谁。

      但这次绑架,比上次提前了整整两个月。绑走他的方式,也和上辈子有所不同,以至于他没有任何防备。

      但接下来,发生的情况却差不多。

      纪南辞正思忖着,门外响起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腆着啤酒肚的胖男人大摇大摆地进屋,手里还拎着条鞭子。

      鞭子是牛皮制的,散发着油亮的光泽,一看就知道打人很疼。

      内心无比平静,纪南辞脸上的表情都未变化分毫,黑沉沉的眼睛直勾勾与胖男人对视着,“是纪承熙让你来的?”

      纪承熙,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表面看起来善良无害,实际上才是最阴险的小人。

      躲在背地里,使用各种肮脏的手段,就为了除掉他。

      听到他的话,胖男人面上一震,赶忙用事先掩饰好的说辞,来掩藏背后的老板。

      “你说的这个人我不认识,我今天来找你,是因为你动了我兄弟。你让他坐牢,我就让你尝尝皮开肉绽的滋味儿。”大肚男甩了甩手里的鞭子,利刃划破空气,响起啪的一声。

      不得不说,纪承熙找的这个人也不是太蠢,还知道事先调查这段时间在他身边发生过什么。

      但是,他们太过低估傅明衍了。

      以傅明衍的手段,怎么可能留任何隐患。

      纪南辞目光幽深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废话真多。”

      “嘴还挺硬,我倒要看看,你这骨头能硬到什么地步!”胖男人面目狰狞,往地上吐了口口水。

      鞭子横穿夜色,像一条毒蛇舔上纪南辞的肩膀。

      啪!

      左肩一片火辣辣的疼。

      纪南辞咬牙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掩藏的戾气铺天盖地席卷。

      ——

      月亮不知何时园钻进了云层,如墨般浓重化不开的夜色,掩盖了一切。

      警察握着枪冲进郊外的小屋时,地上已是一片狼藉。

      鲜血飞溅斑驳,好几个人躺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其中伤势最重的是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身上全是血痕,旁边还扔着根染了血的鞭子。

      纪南辞脱力的半跪在地上,唇瓣上残留着被他自己咬出的深痕,白色的衬衫上都是泥土灰尘,还有血点。

      “你没事吧?”女警察见他可怜,伸手将他扶起来,“你还能走吗?”

      “能。”纪南辞忍着脚踝处的刺痛,咬牙强撑着往外走。

      抬脚跨过门槛,不小心绊了一下,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前栽倒下去,落入一个宽阔结实的怀抱。

      傅明衍将他瘦削的身体拢进怀里,温柔的在他因痛楚皱起的眉间落下一吻,缱绻低哄,“宝贝儿乖,亲亲就不疼了。”

      倒下的一瞬,纪南辞就陷入了昏迷,没有一丁点儿知觉。

      他是被傅明衍抱着进入别墅的。

      纪南辞被轻轻放在主卧的大床上,早已候着的医生快速上前。

      还好,都是皮外伤。

      除了左肩的鞭痕和右踝的扭伤之外,其他都没有任何大碍。

      检查结束之后,医生退出房间,药箱还留在了屋子里。

      纪南辞身上脏兮兮的衣物已经被脱掉,趴在床上睡得正香。

      他真的累了,遇到危险时被激出的强大爆发力,消耗了身体的精神。

      大脑确定安全之后,便陷入了深睡。

      傅明衍亲自上药,没有让任何人碰他。又拧了热毛巾,将小孩儿小花猫似的脸颊擦干净。

      一切都结束后,已是凌晨三点多。

      傅明衍很安静,伏在床上酣眠着。

      傅明衍走出主卧时,步伐有些踉跄。一直候在门外的青年,躬着身体想要搀扶,被他躲开了。

      三楼卧室和一楼客厅相距甚远,说话也不会惊扰到。

      傅明衍倚在沙发里,软垫托不住他结实的背,被压扁成一团。

      徐洲躬着脊背候在一旁,如实汇报刚才调查到的结果:“犯人招供,是来为戴金报仇的。”

      声音停顿片刻,他说出自己的猜测:“戴金那边的事,我之前已经打理干净,不会存在任何风险。这群人的幕后主使,肯定另有其人。”

      “去查吧,无论是谁,都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傅明衍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慵懒,可其中蕴含的杀气几乎滔天。

      有些人,藏不了多久了。

      ——

      云层里的月亮探出头来,和着夜色都冷寂。

      纪南辞发觉自己做梦了,还是一个旖旎的春·梦。

      他躺在一张大床上,被身形比自己高大的男人抱在怀里。单薄的衣物根本挡不住什么,他们俩几乎相贴,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这个梦境,真实的有些过分了。

      纪南辞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好不要脸。

      梦里,竟然都忍不住在搞黄色。

      这次的梦比上次稍微好些,至少没像上次那样衣衫不整。

      被窝里手抓了抓裤腰,纪喻放下心来。

      上次喝醉酒发生的事,他隐隐还有些记忆残存。尤其是身体的疼痛,直到现在想起,都会脚趾蜷缩。

      希望,梦里不会发生的那么过火。

      梦境里,多半还是看不清对方脸的。纪南辞没往上抬头看,鼻尖抵着男人的胸膛发了会儿呆。

      周围太安静了,抱着自己的男人也没什么动静,他感觉这个梦有些无趣。

      纪南辞又发了会儿呆,梦境还是没变。

      抿了抿唇,纪南辞活动着被窝里的手,不安分的动了动。

      碰到柔软的布料。
      还好,这个男人也是穿着裤子的。

      纪南辞打小就有个病,轻微的皮肤饥渴症。他很喜欢碰触别人温热的肌肤,一旦触到,心里就会滋生出强烈的满足感,令人上瘾。

      但平时碰自己,就没这种感觉。

      可纪南辞不太幸运,自从懂事起就是单独睡,也没人给他碰。

      他只能把这个小癖好藏起来。

      一藏就藏了十九年。

      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之前和傅明衍一起睡觉,被男人抱在怀里的时候,他用了很大力气,才忍住没有朝着他的伸出手。

      毕竟,亵渎长辈是件不恭敬的事。

      如今在梦里,应该什么都可以做吧?

      纪南辞伸出手,想看看梦里这个男人是否衣衫齐整,抽回手时,指腹不甚擦过一处温热的皮肤。

      他愣住,脑海里嗡得一声,炸响一朵烟花。

      被窝里,纪南辞瞪圆了眼睛,手指隔着衣服停在男人紧实的腰腹间,像上瘾似的,舍不得收回了。

      这是在梦里,多碰碰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等梦一醒,这男人总不会来找他算账。

      如是想着,纪南辞的胆子大了些,不再满足于指腹那方寸间的触碰,缓慢的,小心的,将自己的手掌放下去。

      很快,温热的体温渗透进他的掌心里。

      脑海里的烟花,噼里啪啦炸响成漫天一片。

      这种感觉实在太爽了。

      但有点儿美中不足,手感没有想象中软。腰腹肌肉似乎有点儿紧绷着。

      等等,紧绷着?

      有一丝疑惑从脑海中闪过,纪南辞还没来得及抓住,沙哑的男声在头顶猝然想起,“碰够了?”

      傅明衍刚刚睡醒,语气慵懒,音色比平时沉了许多,比烟嗓还要性感。

      一时间,纪南辞也没听出这是谁的声音。

      当场被抓包,纪南辞感觉到羞赫,他抿着唇角,默默抽回手指。

      片刻后,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眨了眨眼睛。

      哎……这不是在梦里吗?那我还怕个逑啊!

      纪南辞又大胆的把手掌贴了上去,嘴巴里还像个痴汉一样嘟嘟囔囔,“让我再碰碰。”

      “喜欢碰人?”傅明衍压着声音开口。

      满心满眼都停驻在触感真好这四个字上,纪南辞丝毫没注意到男人言语间克制的妒意,漫不经心道:“喜欢啊,可又没人让我摸。虽然你是男的,浑身都硬邦邦的,不柔软,但我还是可以勉为其难碰碰的。”

      纪南辞在梦里和在生活中完全是两个样,骚话张口就来。

      被他话中的没人让我碰四个字取悦到,傅明衍唇部往下陷了陷,勾出些许淡笑,“碰了我,以后就不能碰别人了。”

      戳腹肌的手指一顿,纪南辞微微眯起眼睛,总觉得有些熟悉,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他一向最擅长的就是装乖,别人都让摸了,他的手掌还按在这人腹肌上呢,总不能当场过河拆桥。

      纪南辞咧了咧嘴角,露出个笑来,“好啊。”

      等梦一醒,我碰谁,你还能管得着?

      纪南辞美滋滋地想着,依依不舍地收回手。

      点到为止即可,做人也不能太得寸进尺。

      他们俩躺在床上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属于男人荷尔蒙的气息笼罩在周身,压迫力十足,纪南辞安静下来,感受的愈发真切。

      而且这股子气息还有些熟悉。

      好像是——沉木檀香!

      纪南辞震惊了。

      他猛地抬起头,猝不及防装入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睛。

      心里咯噔一声,脑海里漫天烟花瞬间全部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盯着男人熟悉的脸,瞳孔猛地收缩,心中赫然大惊,“叔……叔叔。”

      ——

      今早下过雨,淅淅沥沥沾湿了草叶,苍翠欲滴。

      偌大的餐厅里,只有纪南辞和傅明衍两个人。

      纪南辞埋下脑袋,捧着一碗汤咕咚咕咚的喝。

      屋内的气氛有些古怪,他们俩谁都没说话,偶尔响起碗碟碰撞的声音。

      香浓的鸡汤喝进嘴巴里,纪南辞却感觉没滋没味儿的。

      他舔舔嘴角,抬眸偷瞄坐在对面的男人。

      傅明衍吃饭的动作很慢条斯理,一举一动之间都透着温文尔雅。

      相比之下,纪南辞喝汤的姿势就显得稍微粗犷了些。

      傅明衍尝了尝一道炖豆腐,确定调料不多,口味偏淡,这才放下筷子,将白色的雕花瓷盘往纪喻面前推了推,“多吃点儿豆制品,补充蛋白质。”

      白白嫩嫩的豆腐浸泡在汤汁里,一看就没啥油盐。

      纪南辞口味儿偏重,丝毫没有想吃的欲望。

      他瞥了眼盘子,没动。

      傅明衍像是早知道了他会这般,嘴角勾出抹淡笑,又很快隐去了。

      桌上的菜都很清淡,纪南辞挑挑拣拣,终还是把肚子填饱了。

      饭后,碗盘被撤掉。

      两人还是没说话。

      经过早晨的事,傅明衍之前成熟稳重的形象,已经在他脑海里轰然崩塌了。

      当然,他乖巧懂事的样子,肯定也稀碎了。

      彼此,彼此。

      两人都藏得很深。

      纪南辞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陷入了沉默。

      他上辈子过得佛系,重生之后,未免过的又太放纵了些。

      而且,竟然还敢在床上对长辈伸出咸猪手。

      太可怕了,简直不敢回想。

      一想起来,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瘆得慌。

      餐厅里的气氛异常沉默,纪南辞身上有伤,脊背打得笔直,也不敢乱靠。

      他低着头,捏捏自己的手指。

      半晌后,缓缓抬起眼睛与傅明衍对视。

      然后,从嘴巴里挤出几个字:“叔叔,你是不是骗婚?”

      说好了只是协议呢,竟然还放任让我摸,这是一个长辈该干的事儿吗?

      问出声之后,纪南辞就后悔了。

      本来早晨的事情,两人可以心照不宣地当做没发生,结果现在他自己主动提及,显得好像有些过于看重了。

      屋内的气氛再一瞬凝固。

      纪南辞手里握着刚吃饭用的刀叉,恨不得插自己一下。如果血溅当场,刚才尴尬的气氛就能消失了吧?

      还没等他动作,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了他的腕部,指节修长,手背宽厚,淡青色的血管透出皮肤,脉络清晰,透着隐隐的力量。

      纪南辞没敢动。

      男人的指尖微凉,落在他的皮肤上,却迅速变得滚烫起来,像一簇火苗钻进他的手腕里,顺着血管一直滑动到心房,引起心脏的剧烈跳动,砸得胸骨生疼。

      人家心底都是小鹿乱撞,他写心里是疯驴乱蹬。

      “叔……叔叔。”纪南辞磕磕绊绊,不敢抬头。

      傅明衍微抿的薄唇拉出一条锋锐的直线,沉默寡淡,一言未发,抽走他手里的叉子,扔到旁边的空盘里。

      不锈钢与瓷器撞击,发出一声脆响。

      傅明衍低沉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如果是别人,你今日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见惯了大风大浪,小孩儿的一丁点儿情绪,在他面前都无处可藏。

      在这个男人面前,纪南辞永远也藏不住秘密,那些连他都没有觉察到的小情绪变化,在自己都还没记清楚之前,就揪了出来。

      纪南辞没太明白这话中的意思,呆呆愣愣地点头,“应该吧。”

      傅明衍脸上看似没什么情绪,眉宇却皱了起来,嘴角微微下压,幽暗的眼里浮动着深冷的不悦。

      小朋友的意思是,可以是其他任何人,但唯独不能是他。

      换做是谁,都无法忍耐。

      傅明衍一直压抑克制的情绪,临近爆发边缘,额角青筋鼓了鼓,尽量压着怒火问,“不是我,还能是谁?”

      还好这段时间来,纪南辞身边没有出现任何一个暧昧对象,关系好的是兄弟,关系一般的事普通朋友,否则肯定会被傅明衍当做可疑人物。

      “没有谁啊。”纪南辞不知道局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完全无法掌控,更不知道接下去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他的情绪有些不耐烦,语气褪去了平常的温软,变得尖锐起来,“叔叔,你半夜爬我的床,你还有理了?”

      傅明衍眉眼危险的眯起,不咸不淡地提醒他,“那是我的床。”

      “……”纪南辞撇着嘴巴,不想说话。
      有床,有别墅了不起啊。
      我要是和你领证结婚了,那些东西都会有一半是我的。

      心里虽然这么嘀咕,但纪南辞现在不想结婚了,他不喜欢这种事情不可控的感觉。

      好像再往前就是一道深渊,跌下去之后,就再也趴不起来了。

      深不可测,危险重重。

      他深吸一口气,也没敢抬头去看傅明衍的眼睛,而是盯着面前的桌布印花,尽量委婉地说:“叔叔,我刚才仔细考虑过了,觉得我们俩不太合适,这协议结婚的事,要不就此作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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