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分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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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平八年秋，胤徽帝率兵亲征。
光平九年春，胤徽帝与骠骑将军元旭分别在西北边境两处遏制住了胡昌的进犯，并开始依仗己方兵数远多于胡昌，将胡昌国军通过围拢，驱逐，追击，终汇于一处，缩短了西北的战线。而胤徽帝与元旭也顺利会师，开始了有力的反击。
……
四月初了，莫夕立在院中，看见她和臻儿去年一同植下的那棵小树已经开了樱花，才惊觉又是一年春来到。
去年的这个时候，元逸离京，这一年来，不知他过的可好，不知他走过了哪些地方，看过了多少风景。
匆匆便是一年，似乎这一年里自己尚没有做过什么，便过去了。又似乎这一年里，自己做了太多，所以今日才如此身心疲惫……
“主子，薛丞相求见。”晓荷先安排了薛丞相到客厅，才来回莫夕。
“让他来此见我吧。”晓荷心里奇怪，但还是听莫夕的去了。
薛丞相每数日必来一回，莫夕也不过和他说说要认真掌事，对得住皇上的信任和托付。他便满口感恩效忠的应着。有时两人也暗藏机锋，但往往不相互较量，一显露便都收了起来。
晓荷以为今日也会是如此，所以先安排了薛丞相在客厅。却没有想到莫夕唤他到院中相见。
薛贾倒是很坦然的随着晓荷来了院中，他很确信莫夕与自己现在是相互扶持的统一利益体。
“外公，快免礼。”莫夕见薛贾行礼，上前扶起他，然后又扶着他两人一同坐下，分坐在矮几两边主客座位。
“仪妃娘娘今日倒心情不错，在这里饮茶赏花呢？”
“可不是，春意醉人，这花又开得这样好。”莫夕和薛贾说了几句闲话，才主动提起了正事。
“我听说，外公近日又提拔了几位新人？”
薛贾眯了眼，“是，都是些有才干的年轻人，臣想，这朝中太久没有新鲜面孔，也该添些了。”
“外公说好，那自然是好的。”
莫夕边说着边亲手给薛贾杯中添茶，薛贾微微起身，双手捧着茶杯接了，才又坐下。
“只是外公最近对朝中各官位多有调动，我一个女人家，说不好这些，心里却有些不安稳。无论怎样，只要都能忠心为皇上，为社稷，那就是好的，想来将来皇上知道了，也会喜欢。”
莫夕知道薛贾虽不是贤臣，但是是忠臣，他会培植自己的势力，可是还是会以国家社稷的大局为重。
薛贾展演笑了，“娘娘说的是，老臣省得。这身为臣子的本分，臣不会错的。我薛家，不会是第二个元家。”
莫夕听他提起元家，心里复杂。
其实当御座上的人需要你牺牲或失败，那么究竟为了什么而垮台，便不重要了……
薛贾又接着说，“听说太子对娘娘也很是亲近，并不次于对丽妃娘娘。不如，娘娘为太子推荐一位夫子任何？此人才学渊博，为人又极好。想来对太子将来成长也有助益。”
“丞相费心了。只是臻儿的教育一向由丽妃安排，如今我贸然插手……你想必也听说了，近日里很多对后位的猜测。我只能说，皇上其实还是很在意丽妃的。”莫夕微敛了笑容，“您细想想，我与她一同进宫这两年里，可是不是？”
虽然脸上的笑容还在，心里早已不乐了。朝中的事，只要不误了国事，莫夕也不想多干涉，可臻儿这里不能随意放别人的人。
薛贾想想，也罢了。“是臣冒进了。皇上的心思，娘娘自然才是最清楚的。”
瞧着薛贾还是有些心里不顺，莫夕又说，“你只管放心，理好政事，折后宫里有我呢。”
薛贾听莫夕这样说，正中自己的意思，一起联手。于是也不再纠缠，又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莫夕待他走了，便自己到梧桐树下的躺椅上歪着，却已无心看花了。由着他培植自己的势力，自己绝不是他想的那样想和他互相依仗。
按边疆的奏报，赵徽和元旭在胡昌国内攻势顺利，想来不用太久便可回来了。再忍一段时间吧……
……
光平九年夏，六月末，胤徽帝班师回朝，胡昌国本是人口少，但是难得人人擅骑射。经过这一战，胡昌国的骑兵折损大半，国内也为赵徽攻陷多半。
赵徽又以每年纳贡万匹良驹为条件，接受了胡昌国主的投降。这样用马匹限制了胡昌骑兵的恢复发展，只怕胡昌国多年恢复不了元气了。
将近一年的征战，赵徽面上多了许多风霜，但更显得坚毅英伟。
六月二十七日，是赵徽抵京的日子。天刚刚亮，皇亲，大臣们，便按礼制排列站在城门外。
出乎这些达官贵人意料的是，他们来到城门外时，那里竟已有了许多自发而来的百姓，不知多么早便来这里等着迎接他们的君主和将士……
从早上等到中午，谁也说不准具体什么时刻皇上会到京城，可即便是夏天的太阳到了正当空，晒得人们汗水直流，等候的百姓也没有一人离去，反而越聚越多。
去年中秋那一日，当他们的君上站在城墙上坚决的说着要亲去战场，去保护他们，那一身戎装的天子形象便深深打入了他们的心里。这一年里，陆陆续续的战报，从失利到反击，他们的君上一马当先冲杀在战场上，终于换来了今日外邦的年年上贡，换来了百姓的平安喜乐！
老人和孩子们累的热的受不住了，便在地上席地坐下休息。没有哪一个为官者去计较这些平民在自己面前不经允许便随意坐下是失了礼仪，看到这些百姓这样单纯的等待，谁又开得了口说那些尊卑。
当赵徽远远的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百姓们呼啦啦的都站了起来，彼此相告着，激动着，更有孩子们跳着叫着……
官员贵族们站齐了位置，理好衣服，看着赵徽在队伍最前方，身上穿的，正是去年中秋那件戎装，骑着马，领着整个军队，慢慢走近。
此时的莫夕，在迎接的队伍中，看着那个男人骑着马，在众人的欢呼中慢慢走近。那是自己的男人，可是怎么都觉得自己是这一场热闹的旁观者，没有看到自己男人的自豪，甜蜜，期待……就好像自己是站在半空里，站在人群外，看着这一场盛世的君民相亲。
赵徽下马，看着迎接他的队伍前面，他册封的两妃，他立的太子，在整个队伍的最前面。丽容华看着他的眼神是眷恋的，是思念的，微微泛红的脸颊，略急促的呼吸，处处都透露着她对赵徽的归来是多么欣喜。而与她并列而站的莫夕，得体的微笑，眼里也许有欣赏有欣慰，但是，没有身为他的女人该有的情绪。
赵徽心里想的多，脸上却是笑的自豪潇洒，环顾着来迎接他的百姓，赵徽眼睛略有些泛红，他伸左手牵起莫夕的手，右手向着百姓轻挥。
这一刻，莫夕面露惊讶，丽妃掩不住的失望苍白，还有讶异的以唐国公为首的皇戚们，当然还有，以薛贾为首的得意的一众大臣……
……
接连数日的欢宴，不停地庆祝，赵徽总是在席间，有意无意的关照莫夕，莫夕笑的越来越得意，丽妃脸色越来越低沉……
但是赵徽对薛贾却没有格外优待，可也没有对薛贾在他出征期间对朝中官员的调动表示不满。
低沉的气压，慢慢的又盘在了许多人的心上……
……
这是赵徽回京后第一夜翻牌子，翻的，是仪妃的牌子。
莫夕等着赵徽来的时候，心里转了几十几百个转儿，直到赵徽进了屋，晓荷退下了，莫夕仍旧坐在椅上，看着赵徽，心里辗转思虑。
赵徽走到莫夕面前，脸色并不好，“你这一年里，就是等着有这一天吧……所以才对薛贾培植势力一事不加干涉。”
“皇上回来这些日子，看着那些新提拔的官员，可不可用？”莫夕没有回答赵徽的话，却反问赵徽。
赵徽脸色更沉，“你就是相信薛贾不会找些庸才来，所以才放心的让他扩大势力，让我不得不动手收拾他，但是又可以想办法将那些人才留为己用。”
莫夕抚着额，神色有些疲惫。“皇上什么都明白，那么也明白臣妾最终想要的是什么。”
赵徽上前伸手抓住莫夕的肩膀，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太用力捏上了她，但心里的气却憋得不知如何是好，“我是知道，你就等着这一天，等着朝中再分庭对抗，等着我必须在你和丽妃之中选择一个保全，等着我一定会收拾薛贾，收拢他的那些门生，因为这是损失最小的解决办法！”
赵徽声音越来越大，几近了吼的程度，他这一年里多少次在营帐里听着边疆飒飒的夜风思念和她在一起平静淡然的日子，多少次想回来以后她会对自己有多少赞叹多少体贴，即便知道她心里从没有自己，却没有想到从城门相见的那一刻起她就只是在继续着自己的思量，根本没有把他的感情放在心里一点点！
“你所想的，不过是朕会保全丽妃，贬斥你，让你终能远离这宫里权力中心的争斗。”你所想的，不过是离开朕身边……
莫夕积攒了许久许久的疲惫，连笑都没有办法。“皇上，你也知道这是最好所有人的发展方向。丽妃只有臻儿一个指望，虽然我和她一直相处的不错，但是随着臻儿日益长大，我和她，必有对立的一天，不如趁着这个时侯，既利用了薛贾给朝廷换血，又解决了后宫的隐患。”当然，最好能放我离开……可这恐怕是我的一点妄想了。
赵徽有再多的怒，看到莫夕那深沉的疲惫，也没有办法对着她发出来。
她从没有对不起自己，这一年里，虽然她有她的私心，但是无论是哪一面，她都应付的很好。这样的伪装这么久，有多累，赵徽想了会心疼……
可是不能放她走！
“做朕的皇后吧。薛贾岁数大了，朕要解决他的势力，有的是办法。丽妃不是不明白的人，针锋相对的那一天，可以避免。”赵徽几乎用了自己最后的力气，对她说这些，只是不想放手。
“皇上，我很累了。您若不想放我走，就给我个安静吧。”
莫夕脂粉不施的脸，看起来格外纯净，赵徽有丝心疼了，心疼这个女人说她很累。
可她不可以就这样逃离自己！不能放手……
……
光平九年夏，七月，胤天朝轰然的震了几震。
薛贾被皇上赐了告老还乡，赏赐额外的丰厚，但是薛贾的儿子本来也不过是朝中闲职，这下子薛家后继无人，而薛贾的门生也纷纷静默，没有站出来为薛贾多说话的。
仪妃没有任何罪名的被皇上贬到了冷宫。不过一夕间，朝晖殿，空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分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