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动物在锅里》山外有水

3、联络员

　　刘昊然的手真好摸。

　　这是顾淮叶的第一个想法，碍于有老师在场她没敢摸别的地方。

　　一米八四好高啊。

　　这是她的第二个想法，居高临下的感觉让她有点不适应，下意识地扶着椅子。

　　“所以……”沈静松老师轻咳一声：“小顾同学，现在你信了吧。”

　　顾淮叶连连点头，抬起手来摸自己的脸，对着办公室里那个写着“卫生之星”的不锈钢奖杯使劲照。

　　“现在的小姑娘啊……”沈静松没阻止她，含着笑说，但话刚说到一半，他左手手腕上戴着的手表忽然响了起来。

　　……应该是手表吧。

　　他挽起袖子，把手表的透明表壳打开，面前立刻出现了一行潦草的文字。

　　红色的，顾淮叶不确定是不是中文，这些字都殷殷闪着光芒，在开着日光灯的办公室里也格外刺眼。

　　“啊，小顾啊，我有急事得先走了。”沈静松匆匆看了一眼，就拔腿往门外走去，边走他的身形边膨胀，没走几步，又变回了原来那个蛙绿色休闲装的矮胖男人。

　　“你先回去等着，这几天会让人来把后续事宜和你说清楚的。”他在门口犹豫了会儿，很快决定不去开楼下那辆玛莎拉蒂，转身把钥匙扔给了顾淮叶：“帮我保管一下，就说我是你大伯。”

　　“沈……沈老师！”顾淮叶接住钥匙，急忙喊：“我还没变回去呢！”

　　沈静松翻身直接从楼上跳下去，隔着远，声音也小：“一会儿就自动变回去了！”

　　说到最后，沈老师的声音在风中都有点失真，转瞬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顾淮叶不知所措。

　　她决定趁变回去之前，先好好近距离欣赏一下刘昊然的盛世美颜。

　　然而她刚掐了两把自己的脸，还没来得及感叹爱豆皮肤真好，办公室的门就忽然被推开了。

　　门口站着顾淮叶的班主任。

　　啊豁。

　　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短发女人，平常很严肃，看见顾淮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退回去看自己办公室的门牌号，确定没弄错之后问：“这位同学，你在我的办公室干什么？”

　　顾淮叶只能庆幸班主任完全不关注娱乐圈，匆匆道了个歉，说是走错了，就赶紧跑了出去。

　　一会儿就能变回去的“一会儿”，到底指多长时间啊？

　　顾淮叶徘徊在老师办公室和高三教学楼之间，进退不得，颇为纠结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她就听见了一声亲切的下课铃声。

　　下、课、铃、声。

　　然后在教室里坐了五十分钟的高三学子，尤其是喜欢成群结伴一起去上卫生间的高中女生，就一齐从教学楼门口涌了出来。

　　顾淮叶已经不记得是谁喊得第一句“刘昊然啊！”了，她只记得，腿长跑起来真的快，但再快，也会被迷妹们一把摁住。

　　放开我啊，我是上个周末和你一起在微博群里舔刘昊然的那只舔狗啊——

　　救命啊！我真的不是刘昊然你信我啊——

　　就算顾淮叶再三声明自己和刘昊然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依旧被体训队的小姐姐们围起来嚓嚓嚓地不停自拍，几次想跑都立刻被抓回来。

　　体训队的小姐姐微蹙眉头：“如果不是真的喜欢，谁又愿意当一只舔狗呢？”

　　顾淮叶心里一动，想起自己疯狂迷恋爱豆的日子，简直要跳起来赞同她。

　　体训队的小姐姐见她神情松动，一把把她拉回身边，嚓嚓嚓三张自拍就下去了：“来，这个角度，这个角度最像，再多拍几张。”

　　“对了，录视频你介意吗？来笑一笑，姐姐待会儿请你喝奶茶。”

　　顾淮叶笑不出来。

　　几位好看的小姐姐还没拍几张，远远就听见一声呵斥：“干什么呢？！”

　　正是每个星期一都在台上讲半个小时话的校长。一中的校长一如每一个校长，是个啤酒肚秃顶戴眼镜的油腻中年，爱好讲话和开会。

　　尤其热爱在恶劣的天气下独自站在讲台上发表讲话。

　　顾淮叶从来没有那么感激过他，甚至觉得可以原谅当初军训时他让全体同学冒雨站军姿。

　　看见校长，几个小姐姐只好赶快散了，临走的时候恋恋不舍地多看了顾淮叶好几眼。

　　“你哪个班的？跟我去办公室。”校长已经走到面前了，眼镜后的小眼睛闪着锐利的光芒，严肃地看着顾淮叶。

　　顾淮叶：……

　　她边跟着校长往行政楼走，一边在打量哪边比较好逃跑，跑不过体训队的小姐姐，跑过自己将军肚的校长她还是有信心的。

　　行政楼孤零零地坐落在大花坛后边，离操场和教学楼都挺远，但离小门近，一鼓作气绝对能跑出去。

　　结果她刚跑出去几步，身后校长的声音就变了，圆滑的官腔蜕变成清亮的少年音：“小顾同学，我是学院18级的联络员……诶你跑什么！诶！”

　　惯性这个东西，不是用意识就能够操控的。

　　急着停下来，结果摔跤脸着地的那个瞬间，顾淮叶不禁回想起了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记下来过的牛顿力学三定律。

　　就算会魔法也要遵守基础定理呀。

　　顾淮叶被扶起来的时候，只感觉右脸颊上一阵钝痛，刚要伸手去摸，就被半蹲在她面前的人一把拨开手：“别动，你手脏。”

　　他们已经到了一中的小门前，这里远离几栋主要教学楼，十分的安静，路灯不算很亮，勉强能看清路的轮廓。

　　因此顾淮叶抬头的时候只看见了他脸上五官的大概模样。

　　联络员最多只有二十岁，薄唇，脸上线条很干净，眼里有锐不可当的光芒，傲气很重。目测身高接近一米八，有点过于瘦了，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擦伤挺严重的。”他对着路灯仔细看了看顾淮叶的脸：“去医院吧。”

　　顾淮叶连连摆手：“我……我等会儿要变回来的，沈老师说一会儿就会自己变回来，不能去人多的地方。”

　　她还是爱豆的音线，和着联络员的声音，低低哑哑，很是好听。

　　“也行。”联络员耸耸肩：“你叫顾淮叶是吧？我是李复临，刚接到通知来接管你接下来入学手续的，沈老师有急事要处理。”

　　顾淮叶小声地问：“什么急事啊？”

　　李复临小哥摆摆手：“好像是混沌的事情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对了，小顾啊，附近哪有医院啊，我们去买点碘伏。”

　　顾淮叶给他指路，学校小门离教学楼很远，这边是不设门禁的，他们俩很顺利地就出去了。

　　顾淮叶又说：“我这个时候应该在上晚自习的……要不要给班主任打个电话请假啊？”

　　于是李复临用大伯的名义把假给请下来了，挂完电话还转头对顾淮叶眨眨眼，说：“你班主任说你这几次数学考得很差，要加油啊。”

　　顾淮叶：……

　　李复临笑道：“哈哈哈，学什么数学，好好学魔药学和基础炼金术吧，那个有用一点。”

　　顾淮叶没有带手机来学校，身上校服里也没有多少钱，虽然李复临毫无怨言地自己掏了钱，但顾淮叶非常过意不去：“我家就在附近，我们还是把钱算清楚吧……”

　　这个时候顾淮叶脸上已经涂上了碘伏，整个人散发着浓重的药味。

　　李复临买了两杯圣代，递了杯给她，完全不在意：“这点钱，得了吧。不过确实要找个地方，我给你把学校的事情讲清楚。”

　　圣代的分量很足，浇着厚厚的巧克力酱，边上滚着几块新鲜的草莓片，顾淮叶吃了一大口，满足地眯起眼睛：“谢谢学长——我以前来这家吃冰淇淋，从来没有分量那么大过。”

　　李复临挑了挑眉：“我不是你学长，我们同级。”

　　顾淮叶愣了一下：“可是你会法术啊，变成别人的法术，你应该不是新生吧？”

　　李复临摇摇头：“我是新生，但是我爸妈都是魔法师，所以……我就多懂一点。”

　　他又说：“分量那么足是因为我最近在用福灵剂。”

　　顾淮叶兴奋地说：“福灵剂……这个我知道，是哈利波特的那个福灵剂吗？就是用了之后运气会变得很好的那个。”

　　李复临说：“这个名字是近代重编教材之后才开始用的，确实是英国那边传过来的，以前叫少阳金丹。”

　　顾淮叶深吸一口气，眼睛都在发亮：“所以哈利波特也是真的了？！我是不是还能见到他啊？！”

　　李复临遗憾地摇了摇头：“他只是个文学形象，写小说哪能完全照搬生活，如果你想见他的人物原型的话……那个人已经死了五十多年了。”

　　顾淮叶：……

　　顾淮叶不想说话。顾淮叶刚才一瞬间还在想，既然哈利波特是真的，钢铁侠和美国队长没理由不是真的呀！

　　楼道的灯坏了很久，顾淮叶刚要如往常一样抹黑上楼去，李复临从袖子里抽出一支墨黑的魔杖，凭空晃了晃，杖尖上就燃起了火焰，虚浮在空中，随着空气的流动一跳一跳的。

　　顾淮叶拿钥匙开了门，脱鞋子，伸手去够门边的电灯开关。

　　刚伸出手，就觉得身上骨骼咔咔作响，慢慢就矮了下来，手缩进袖子里去，头上短发长至及腰，脚在过大的鞋子里绊了一下，又踩到自己的裤腿，“啊”了一声就往前倒去。

　　声音已经回来了，变回了女孩子的声音。

　　怎么回事？人变回去了，衣服不跟着一起变的吗？

　　李复临随手把门带上，想着马上就开灯了，手上的烛火一晃就灭了，谁知不仅没有等到灯，反而听见了一声慌乱的喊叫，听动静是那个顾同学又摔了一跤，怕是摔得挺惨，声音尖得都不像是一个人的。

　　他摸索到门边的开关，啪地掀开了，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地板上跪坐着的那个姑娘。

　　她穿着尺码太大的校服，小半个肩膀卡在了领口，长发凌乱地披在脑后，右脸上还有一小块擦伤，泪光盈盈地看着他。

　　李复临目瞪口呆：“……你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