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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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１、姜文焕睁开了眼。那是一双深邃而洞察世故的眼睛，形状优美，神采焕然。
他似乎有点惊讶看到我，围着我绕了一圈，若有所思，而后转身朝桥头而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又回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我毫无知觉，我觉得自己已经在那声轰然巨响中死去，我的力气被抽空，我的灵魂已经不在我身体里。幸好我是一棵树，根基稳定，我要是一个人肯定早已瘫软在地。我只能呆呆的、愣愣的看着那一块小小的青灰，无法思考，无法停止。
我看着姜文焕走过去，用刀挑开那团深棕色的皮肉，接着拾起那条金鞭轻轻一抖，鞭子就灵活而乖巧的回到他的手中。可是他看着鞭子皱起了眉头，因为那鞭子上面已经伤痕累累，蛊雕爪上的尖锐钩刺已经将鞭子刺破，要是刚才姜文焕没有当机立断斩杀掉它，再僵持一会儿这鞭子就会被它扯断。姜文焕露出了可惜的神情，但是随即又看到被蛊雕腥臭的血液污染了的鞭身立刻又换上了嫌恶的表情。有那么一瞬，他似乎感觉到我的存在和悲哀，看看我，又看看鞭子，随即将鞭子扔在我旁边。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他用过鞭子。他将一只手指靠近嘴边，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声。不一会，那匹自刚才起就跑的不见踪影的白马就像一道白虹一般飞速奔来。他翻身上马，再看了我一眼，点头轻笑，双腿轻轻一夹马腹，扬长而去，带起一道金红色的霞光。
我随着他点头的动作浑身轻轻一抖，突然恢复了知觉。
我以为我会大喊大叫，可是我没有。
我以为我会痛哭出声，可是我没有。
我以为我会恨他入骨，可是我没有。
我以为我会与他拼命，可是我没有。
我以为我会哀痛欲绝，可是我没有。
很奇怪，心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静如死水，空如荒漠。
没有情绪。
脑子里突然涌来潮水一般的思绪，以前的种种片段如走马灯般回旋，很多矛盾打结的地方突然之间清晰畅通，醍醐灌顶。
原来我错了。
他是他，你是你。
而我，什么都不是，你们的故事里从来就没有我。
我，只是我，而已。
你们的心愿都达成了。
求一见的，见了。
求不见的，终是没发现。
不明白不知道的，那就让我来做个见证。
于是我不看他，也不再看那散落的青灰碎片。我把视线收回来，看了看对面的银杏树，再将视线投向遥远的天边，那里，太阳落下去了。
你看呀！我的小狮子，天要黑了呢。
我伸手拾起了姜文焕抛弃在脚边的鞭子，轻轻的抚上上面杂乱的伤痕和道道痕迹，缝隙里还夹有一些青灰色的石粉和细小的碎块。这鞭子上面还有一些突出的尖刺，要是被这东西抽上一下，那个中滋味真是回味无穷。
我的小狮子，他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我也学着姜文焕将鞭子一圈圈缠在手里，渐渐的用力，尖刺抵住我的肌肤，有一种陌生而轻微的刺痛感，犹如午夜的酒酿，不知不觉让人上瘾，渴求更多。
我的小狮子，他真的没有看上你一眼。
我卷着鞭子，慢慢的将之抱进怀里，缓缓地加大力气。尖刺刺进了皮肤，我感到有清凉的夜华浸入了血管，就像酒精在身体里流窜，整个儿都腾腾的燃烧起来，表面本来火辣辣的疼痛感竟然一点一滴的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疯狂的情绪。
我的小狮子，你觉得值得么？
我狠狠的抱紧了鞭子，似乎想要把它嵌进我的胸膛，我整个人发热，我想要割开自己的表皮，将内脏全部暴露在夜风里。我想把鞭子一节一节捏地粉碎，然后再一寸一寸的揉进自己的骨血。
我的小狮子，你得偿夙愿了么？
我发疯似的按压着这要命而诱惑的鞭子，看着它一点一点断裂、粉碎，融进身体，那些尖刺或者深深刺进我的胸膛，或者不堪强力纷纷折断。我浑然不觉疼痛，只是机械的增加手臂的力气，直到整条鞭子陷进我的身躯。
我的小狮子，你现在高兴么？
我渐渐回想起来当时的情形，明明白白的看到，那本来只是擦过小狮子的鞭子，在空气中莫名的弯折了一个诡异的角度，不可思议的缠绕在了本来与之是毫不相关的地方。呵呵，好任性的小狮子。
我最后一使劲，鞭子终于完完全全没入身体。
很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你有你的痴，我自傻我自己的。
脚下是纷纷掉落的我的皮发。
树木是没有血液的，更没有眼泪。
我只有一个木头脑袋，还有不开窍的心。
夜空中星光熠熠，没有一颗比的上你当时光华灼灼的眼睛。
我的……小狮子……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