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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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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日子忙起来,就会觉得过得飞快。
三周后,林汶拿到了他第一笔真正意义上的广告费的时候,他结了林富贤的手术费。林富贤执意要回家去,不想再在上海待下去了。
林汶给家里亲戚打了个电话,他没有空回去,只能让老家的人帮衬着点。
林汶一直送着林富贤上火车,林汶跟着后面给林富贤提包,看着林富贤的后脑勺,心道自己亲爹其实挺高的,这么看得有一米八,怎么他十八了还没蹿过一米八,还那么瘦。
看着看着,林汶一下怼到了前面林富贤的后脑勺上。
“卧……”林汶的“槽”字没出口,意识到是林富贤冷不丁停下来了。
林汶揉了揉鼻子,看见林富贤转头看他。
“怎么了?”林汶说。
“这次谢谢你。”林富贤认真道。
“……”林汶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
“我对不住你。”林富贤说,“我在老家借了一圈的钱,无人肯借,才打了这个电话给你。你……在这里,这么辛苦……”
“说什么啊。”林汶说,“你不打这个电话给我,我也会给你治病的。”
“你……”林富贤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踌躇半天都没有说接下去的话。
林汶等了一会,说:“你是不是想问我这些钱哪儿来的。”
“我不是不相信你。”林富贤说,“但你才离开家一年不到,这些钱不可能挣那么快啊……”
林汶拢了拢自己的卫衣领子:“你别担心了。”
林富贤终究也没再说什么,他进了车站,隔着玻璃对着林汶挥挥手。
林汶慢慢往回走,低头把脸塞在领口里。
节目快播到尾声了,照理由来说已经没他什么事儿了。但真的如白凡所说,林汶成为了这档选秀节目中一个没有留到最后,却话题不断的人物。
一方面来自他实力,他那首在白凡要求下清唱的英文歌,成了当月彩铃下载第一位。大街小巷的店里都开始洗脑式地放。
另一方面来自他自己。
他送父亲上完火车,其实已经感觉到四面八方的各种各样的目光和镜头,还有蹲在火车站门口的记者。从没有过什么时候感觉到一种随时随地被窥视的感觉。
林汶在节目上那一串讲故事似得自白,有人就骂他矫情,后来有人知道了他和父亲在医院治病的事情,又发现他的家庭真的就和他说的一样,一瞬间各大媒体又热爱用他的家来做文章。再之后,当然还有他的感情问题。
曾经他名不见经传,和白凡有点有的没的都不屑去报道,而如今就不同了。
他像是一个所有人都看不懂的,横冲直撞的皮球。说他甩开队友,扒着白凡的大腿上位,但他是个连经纪人都没有、上班靠地铁和公交。说他和父亲关系不好,隔天又拍到他亲自在医院照顾父亲。好比又说他现在一夜暴红暴富,但他第一个播出的广告是个low得不得了的卫生巾广告。他迅速崛起的粉丝团和黑粉相当,他被贴上了许许多多的标签。
一个谁都看不懂的矛盾体,好像很接地气,又好像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
……
不过即便如此,林汶和白凡再也没有见过面和联系过了。
林汶拔了苹果的接线口,拿起刚充满电的苹果手机摁亮屏幕。上一通电话是一个月前,短信内除了垃圾短信,催话费的,这个手机就是个空壳。
林汶躺倒在沙发上,把苹果手机扔进沙发,捡起另一个手机。
另一个手机就比较热闹了,邮箱里,短信里,q/q里都塞满了大大小小的邮件。节目组的、杂志社的、合作方的、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他邮箱手机的粉丝的。林汶戳着屏幕慢慢翻看。
这些天向他抛出橄榄枝的公司非常多,有几个还是那天选秀节目内的比较知名的公司,但林汶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反而不急了。
昨晚秦若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一个发小刚从前公司离职,做了八年经纪人,和他介绍了林汶,对方很感兴趣,问问林汶有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这会他又发了两条短信给林汶:诗明经验真的挺丰富的,把你交给他我也放心。
第二条是:忘了星阁吧我的儿。
林汶噗嗤笑出了声,手捂着额头在沙发上闷了一会,才伸出手回了消息:行,试试。
何诗明就是秦若的发小,看起来比秦若长得老成,微胖,看起来长得非常靠谱……在林汶答应他第三天,他就来到了上海。
“您好。”林汶和他握了握手。
“秦若经常和我聊起你。”何诗明说,“见到你很高兴。”
林汶也高兴地点点头,随即目光倾斜,落到了一边。
“……何经纪来了就算了,你怎么也来了。”
秦若笑着从何诗明身后走出来,摘了墨镜,单手搂抱了一下林汶:“怎么,见到我不高兴啊?”
“高兴。”林汶拍了他一把后背。
“来看看你。”秦若笑道,“大明星。”
“我才不是。”林汶揉揉鼻子。
“谁说你不是我跟谁急。”秦若说,“走吧,边走边聊。”
晚上八点,三个人找了家餐厅吃饭。
“……原来你是上海人?”林汶惊讶道。
何诗明点点头:“我生在北京,长在上海,大学又考去了北京,回来工作。人生就这两个城市来回奔波。我为了我之前的公司去了北京五年,不过也算是值得。和现在的老板观念不同,也算是好聚好散了。”
林汶喝了口水,搓搓手指道:“我第一家经纪公司给我阴影太大了,以至于我现在都有些……不知道该相信什么。我没有别的要求,我现在就希望,在我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多赚点钱……”
“你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何诗明指指在旁边撑着脑袋玩手机的秦若,“阿若和我聊起过你,说你很可爱单纯,不谙世事。但这几天媒体对报道和新闻又把你异常妖魔化,我今天见到你……”
“见到我怎么样?”林汶问。
“和这两者都不一样。”何诗明说,“我觉得你对你你自己未来的目标非常明确,我喜欢你眼里的那股倔劲。”
林汶微微有些呆楞。
“我和你会合作愉快的。”何诗明对他摊开手,“我保证。”
林汶愣完就低头笑了,边笑边抖肩:“你这可真像在和我表白似的。”
“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就是需要像夫妻一样亲密啊。”何诗明喝了口饮料,“希望我们信任彼此,无话不谈。”
“好。”林汶双手合掌,“拜托了。”
这顿饭吃到快十一点多,餐厅打烊了,他们才收拾收拾回去。何诗明和秦若也许久不见,约了后半夜继续叙旧,问林汶去不去,林汶摇头说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是想回去睡觉。
他们道了别,林汶打了个车回家。
楼下的便利店还开着,林汶进去买了一瓶红酒,一盒妙芙小蛋糕。他拎着红酒蛋糕回家里,坐到沙发上。
时钟走向十二点,手中的打火机一闪,他点了根短短的蜡烛插在妙芙小蛋糕上。双手合十,低头默念。
“生日快乐啊,十九岁啦。”
“希望明年能挣很多钱。”林汶快速说,“很多很多很多……”
他不太爱喝酒,人家说他一喝完就爱闹腾,但今天总觉得不开瓶酒对不起这种气氛,半瓶下肚,林汶横躺在沙发上,手中捏着那个苹果手机。
他看这手机都带着一些重影,自言自语道:“……你怎么不会亮啊?”
白凡那天甩他一脸钱的样子历历在目,林汶也只有在此刻翻箱倒柜地拿出来感受一下。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在一个人的夜里想什么不好,想钱,想工作,想明天的早饭也可以,为什么他偏偏满脑子都是白凡。
这种感觉太讨厌了。
他翻了个身,拨通了号码,把手机贴在耳边。
白凡接电话时候林汶都差点挂了,但接通之后,林汶率先听见的是对面嘈杂的声音。
“……林汶?”
很久不听见白凡的声音,林汶再听见时候还是怀念的。
“嗯。”林汶说,“……你那边,好吵。”
“朋友过生日,在酒吧里。”白凡似乎也喝了不少,声音有点懒,“怎么了……你……哎,别推我……”
林汶说:“这样啊……我没什么事儿……就是想你了。”
白凡顿了顿,忽然问道:“你这声音……是喝多了?你人在哪儿。”
“在家里。”林汶又翻到肚皮朝天,“不多啊,才喝了大半瓶。这瓶子我能吹三瓶……”
白凡似乎笑了一声:“说完了?”
“还没。”
“那你说。”
林汶说:“……没什么特别想说的,就是我忽然觉得这句话说的真对……百无一用是情深……用在你我身上可真对啊。”
“你对我没有情深。”白凡说,“我更希望做做合拍的炮/友。”
“你看。”林汶说,“现在你还在决定我的思想。”
“……你喝多了找我吵架的?”白凡说,“挂了吧。”
“我是真的想你。”林汶说,“喝多了才敢打电话给你。”
白凡没说话。
“但是……喜欢你又累又没劲,算了吧,哈哈哈。”林汶用手指抹了抹眼角,“钱你给了我多少,我会还你多少。”
“我去找你吧…”
“别。”林汶说,“我在这儿住最后一晚,明天就搬走。还有……你朋友不是过生日吗?”
“……”
“替我和他说句生日快乐哈。”林汶说,“拜拜,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