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行》山间一只鬼

5、无人知你苦与否

　　终于出了门，楚寻长舒了一口气，近日来的烦躁与些许不安都一扫而光，本来平日里她就爱出门，虽然无所图，但她就喜欢趁这点时间四处走走看看，俗世的人和物，虽不比府中那样井然有序，但是更有人情味，也来的自然和生活化，不时遇见有趣的事，够她品味许久。云雀自然不知道她图什么，不过她也不想多言，有的事，不必细说。此时正当日下，街上走动的人渐渐少了，最热闹的当属酒楼饭馆，于是便带着云雀进了太白楼，找了二楼一出僻静的包厢坐下店小二立马跟了过来，嘴皮利索地开始报菜名，楚寻摆摆手道：“不用了，也已经吃过了，上点茶水就行了。”店小二立马去拿了茶水过来。楚寻和云雀便将面对着内堂的窗户和临街的窗户都打开了，一面人声鼎沸一面寂静无声，对比倒是十分鲜明。楚寻坐在临近内堂这边的窗旁，听着里面的人声，不自觉又开始发呆，嘈嘈杂杂的声音中，忽听得有人说，“诶，各位可曾听说，这前几日热谈的太子选妃事件？”楚寻的思绪立马被拉回来了，稍稍调整了坐姿，细细听着。人群中有人附和“是啊，怎么了，这事又有新进展？”只听先前那人神神秘秘地说“那可不，听说之前呼声最高的楚家小姐不一定会参选呢！”“诶？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宫里头挺中意这楚家小姐吗？”有人提出疑问，“这，参不参选怕是楚相自个儿做不了主吧。”又有人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楚家小姐，原是有婚约在身的。”先前那人又道，“好像是叶辉叶大将军的儿子，说是叶大将军的夫人和楚家夫人自小是闺中密友，便定下如此亲事，只不过叶将军儿子自小便被父亲带在身边，不曾回京，如今事情到了这般田地，叶老爷子已经急召叶辉父子二人回京了。”“对对对，怪不得叶府最近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估计是在调动人脉想办法让叶辉父子回京。”人群中有人附和道。又有人问道：“如此秘事，你怎么会知道？”先前那人无不得意地摸了摸胡子，说：“我家内人在叶府做事，这点事，自然不在话下。”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又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太子选妃的事以及叶楚两大家族。楚寻眯了眯眼，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泛起在嘴角，但还是被云雀捕捉到了，脱口而出问道：“爷笑什么？”楚寻瞥了她一眼，没回答，云雀不好意思得挠了挠脸，闭了嘴。楚寻这下起身，见先前说话那人出了门，四下望了一眼便往南边去了，身旁还有一人，想必是之前人群中附和之人。楚寻心下倒是对这叶老爷子刮目相看，虽是武将出生，心思却也细腻，不过片刻功夫，已经开始散播消息，而且选的这京中消息流传最快的太白楼，确实不像只有莽夫之勇的将军，世人的看法终究是片面的。目光从长街上收回来，楚寻心里轻叹一声，这世界并无太大变化，自己在府中承受那些压力的时候，没人在乎没人了解，就算用尽力气解决了，最后不过是徒添了他们饭后的谈资，这世间的苦与乐，只有自己心中能明了。转身叫过云雀，道：“歇会儿吧，你想去哪就去哪溜达一下，等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一份沁竹斋的桂花糕，娘爱吃，还有，带一份旁边茶馆的大红袍。我在这坐一会儿。”“好的爷，那我去去就回。”云雀应声道，掩饰不了兴奋。于是便出了门，楚寻见她出了门，又有点乏，便在窗边的软椅坐了下来，手支着脑袋合上了眼。
　　这边云雀出了门，自是开心得不行，虽然说以前也没少出门，但是这次时间有点久，而且自家姑娘最近心情也不好，连带着自己的心情也是压抑的，这下可好了，云雀边想着脚步也变得轻快，先去了留香居，这留香居素来闻名于京城，制香一流，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喜欢来这买香，就连皇宫里，也经常过来调香，不过这留香居里的制香师从来没露过面，只是制好了香便摆上了，不宣传也不吆喝，自有识香之人会发现，千种人爱千种香，留香阁的宗旨是自取其好，从不强推。云雀总喜欢来这，店里虽然有多种香，但均采用密封的方式，所以留香居里的味道从来不混杂，干干净净，不过云雀老是觉得这留香居里有时好像若有似无得有一股药香，也不知是不是多心了，左右不过云雀有这么个想法罢了。进了留香居，照例是几个伙计在整理单子及摆放物品，客人不算多，毕竟富贵人家的小姐夫人是无需自己亲自来拿香的，倒是曾经有人想见见这制香师，不过人家就是闭门不见，只道是承蒙厚爱，自取其好罢了，不值得一见，后来那些小姐夫人才作罢，墙上各类香都放在透明的盒子里，整齐有序，盒子外头贴了标签，有香名，主材料，香味适宜场合等，让人们在未曾闻过的情况下也能对于它有一定的认知，在基本认知上再去选择，许多人都能挑到自己喜欢的香，但凡进留香居的都是有些身份的人，所以云雀便低调选了几款香付款离开，还是不喜欢引起注意，给老爷带了凝神静心的熏香檀香，夫人的是温婉怡人的茉莉香膏，自家姑娘的是干净凛冽的青荷香块，不过因为姑娘素来不怎么用香，都是让下人放在衣柜等角落，自然沾上点味道，这一点就刚刚好，也就青荷的味道合姑娘的喜性了。云雀自己买了带果香的香膏，好像是橘子味儿的，闻起来很香，她很喜欢，也不会惹姑娘讨厌，边想着边到了沁竹斋，熟练地打包了要的东西之后便往旁边的小茶馆去了，小伙计素来知道这姑娘的品性，忙麻溜地把几种茶叶打包好，笑眯眯地把云雀送走了。
　　这边云雀已经在回去的路上，楚寻在太白楼上依旧睡着，迷迷糊糊觉得好像窗户开了一点，有缕清风扑面而来，梦里面都是一些嘈杂的声音，但分辨不出是谁的，有推门的声音，但是依旧不想睁眼。云雀轻手轻脚推开门，见自家姑娘合着眼坐在软椅上，边上的窗户被风吹开了一点，风把她头发吹得有点凌乱，安静的侧脸有些温柔，不像平时脸上总带着些清冷，怔怔看了一会儿，才上前轻轻推了推楚寻，道：“姑娘，东西都买好了，咱们该回去了。”楚寻慢悠悠醒来，看着云雀提的大包小包不禁有些好笑，不过到底没说什么，起身整理了衣服便一起出了楼，往楚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