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美人师尊贴贴[穿书]》陆屿安年

15、察觉疑点

　　第二日清晨，玉沧溟指挥两个徒弟布阵贴符，赵府的下人们都十分好奇，想要探究又怕冒犯了君山的仙师，只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时不时地探着脖子张望两眼。

　　玉沧溟对于剑道的修行已经进入化境，但于布阵、符箓等途都只是略有涉猎，因此他不敢轻视，等青梧和景淮布置好了之后，又亲自到处走动检查，以确保万无一失。

　　走到后院一处偏僻的角门附近，玉沧溟敏锐地听到了有下人在说闲话。

　　“少奶奶真可怜，如今她爹让表少爷请了仙师来，当真是全然不顾父女之情了。”

　　“什么父女之情？真有感情就不会把少奶奶嫁过来了。”

　　“造孽啊！”

　　玉沧溟一听便知此事定然是另有隐情，他与景淮青梧二人对视一眼，示意他们不要出声继续静听。

　　然而很快下人们的议论便被打断了，是管家听见了，出声喝止了他们。

　　老管家年过半百，在赵府工作了几十年，十分有威望，他一开口窃窃私语的下人立马噤声了。

　　“你们胡说什么呢？还不去干活儿。表少爷已经请了仙师来，有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敢再作祟的。”

　　玉沧溟静等着管家离去，才现身去询问情况。

　　两个小厮被管家训斥了一番，正垂头丧气地懊悔着，忽然眼前出现了三位身着道袍的仙师，尤其是为首的那位，头戴黑色逍遥巾，巾头以白玉为装饰，帽后缀着两根长长的剑头飘带,清姿俊朗神采煜然，虽然只穿了件平平无奇的青色道袍，但也可从其飘然出尘的气质中窥见他的身份并不一般。

　　两个小厮一下子就猜到了玉沧溟是昨日来的君山仙师，忙下拜行礼。

　　“我听见你们说什么少奶奶，莫非她与贵府闹鬼有关？”

　　两个小厮一听大为惶恐，惊慌失措之后又转为为难的神色，最后纠结一番道：“小的不知道。”

　　玉沧溟一双锐眼直射二人，开口道：“不想说？不怕厉鬼找上你们吗？”

　　两个小厮一听，神色都微妙起来，要说不怕那厉鬼是假的，尤其是在见过了老爷和夫人凄惨万分的死状之后。

　　“我们没有害她，少奶奶就算做了鬼也不该来找我们。”其中一个小厮梗着脖子说。

　　玉沧溟看出了他们的外强中干，知道他们是被管事的勒令了不许透露，所以有所顾忌，但本心里却是极为怕鬼的。

　　“少奶奶是怎么回事儿？你们只管如实说来，本尊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是你们泄露的消息。你们提供了线索，本尊保你们免受厉鬼纠缠。”

　　青梧：“没错，难道你们不怕厉鬼反倒要怕活人吗？”

　　玉沧溟抓住他们的心理，和两个徒弟一唱一和，威逼利诱一番，终于有一个小厮开口了。

　　“少奶奶是城中富商王家的女儿，半个月前嫁给了我们家少爷结阴亲，听说少奶奶是活生生被钉进棺材的，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真是造孽。”

　　“听说？”玉沧溟对于小厮的含糊其辞和夸张的表情持有怀疑的态度。

　　“我没亲眼见到，我是在外头伺候的，喜堂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景淮见两个小厮畏畏缩缩的样子，便知道拷问他们是得不出什么可靠的消息的，不过这两人给了线索，他们便有了方向去查。

　　景淮：“师尊，不如再去问问赵公子，他一定对我们隐瞒了什么。”

　　青梧：“是啊，他请我们来，又不对我们说实话，实在是可恶。”

　　“也好。”

　　玉沧溟即刻命青梧去传话，很快在客厅里见到了赵献。

　　对方仍旧是彬彬有礼的儒生做派，一进来先行礼道：“仙师召小生有何吩咐？”

　　“赵公子，我来时听闻半个月前贵府少爷新娶了一位夫人，不知家中少奶奶何在？”

　　表少爷一听变了脸色，但只是短短一刹那的破绽，他很快就镇定下来，解释说：“我表嫂她已经不在了。”

　　“哦？不在了？”

　　“其实个中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是七天前在叔父叔母遭遇不测之后才来的，之前的事情也都是来了以后听下人说的。表哥和表嫂感情甚笃，表嫂性情贞烈在表哥去后也随着去了。”

　　景淮在玉沧溟身后听着，越听脸色越阴沉，这个赵献看起来一表人才知书达理，没想到居然能如此面不改色地睁眼说瞎话。

　　“可是本尊听到的，与赵公子所言可是大相径庭啊。”玉沧溟突然冷了脸色，他一张玉面不笑时便带有几分逼人的冷艳，令人心中凛然生寒。

　　赵献皱眉道：“外面风言风语皆是无稽之谈，仙师怎好轻信？”

　　玉沧溟见他死鸭子嘴硬，便豁然起身，恫吓道：“既然如此，本尊也管不了贵府的事，请另寻高明吧。”

　　说罢便要离去，青梧和景淮也极有眼色地跟在玉沧溟身后。

　　“仙师，仙师请留步，”赵献忙追了上去，在三人身后长鞠作揖道：“在下请罪，不该对仙师有所隐瞒。”

　　玉沧溟闻言停下来脚步，却没有转身，他在等待着赵献给出充足的筹码。像是这种人，你进他便退，油滑得很，但凡玉沧溟的态度出现转变，他一定立马又隐藏起来了。

　　赵献赶忙继续道：“在下愿将所了解到的情况知无不言，但请仙师留下。”

　　“师尊，人命关天，不妨听一听他到底怎么说。”青梧从旁劝解说。

　　“好吧，那本尊再给你一次机会，若再有隐瞒，神仙来了也管不了你家的事情。”

　　“是是是。”赵献连声道是，点头哈腰地将玉沧溟请回上座，又赶紧让下人奉上好茶招待。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表哥自小身体就不好，大概一个月前便已病入膏肓。叔母听信旁人之言，劝叔父替表哥寻门亲事冲喜。这种事情，一般找个贫苦无依的农家女也就罢了，可表哥不肯将就，叔父膝下唯有表哥这一个爱子，只好想方设法替他寻觅合适人选。”

　　“说来也巧，城中富商家的王小姐，年方十八品貌端正，她父亲王员外听闻了消息便有意将女儿许配给表哥。”

　　“既是富商之女，为何要嫁给一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赵献听了玉沧溟的问题，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他继续说：“原本事情到这里，也不算太坏，可天有不测风云，谁也没想到表哥竟然在成婚前夕去世了。”

　　“然后你们就让王小姐嫁给了一个死人？”一直沉默的景淮突然发声。

　　赵献羞愧地点了点头，“我也曾劝过叔叔，此事伤天害理断不可为，没想到……”

　　“你不是说，你是在你叔父过世之后才赶来的，怎么变成了你早就劝过他？”玉沧溟十分机敏，一下子抓住了赵献话里的漏洞。

　　“这……”赵献的眼睛一转，想好了如何应答，“惭愧惭愧，事前叔父曾来信询问我母亲的意见，我便替母亲回信劝说了一二，没想到……”

　　景淮：“那你为何开始不说？”

　　“说来惭愧，此事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我赵家也是书香世家，孔圣人有言‘敬鬼神而远之’，可叔父他身为一方父母官，却听信旁门左道，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倘若让外人都知道了，岂非毁了叔父多年辛苦经营的清名。”

　　赵县令那虚假的清名，竟然比一个女子的姓名和冤情更加重要，真是个荒诞的世界。

　　玉沧溟：“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道理相信饱读诗书的赵公子一定明白吧？”

　　赵献点点头，不敢直视玉沧溟凛然的目光。

　　“说来请仙师出山，乃是王员外的资助，叔父叔母是在王小姐死后的头七被害的，之后府中下人也多有遭遇厉鬼上门，有一个当时负责钉棺材的仆人，两日后也暴毙了，我来后见人心惶惶，就给了一笔钱，把当时参与过的下人都遣散了。

　　再后来王员外府中也多有异象出现，他知道我们府上的事情，十分恐慌。已经请过许多道士和尚做法，希望超度王小姐。但再有两天便是王小姐的三七回魂之夜，那些和尚道士都不敢百分百保证，王员外又惜命，因此不惜花费重金请君山仙师出山。”

　　“否则，依我之见，是不想再与王小姐的怨魂多做纠缠的，就算她真的害死了叔父叔母，那也是因果循环。冤冤相报何时了,唉——”

　　赵献看似句句在理，但玉沧溟早已看透了他的虚伪本质，重视虚名而轻忽人命，明知他叔父做得不对，却只是假模假样地来信劝说便冷眼旁观，看似重孝实则对亲情也十分漠然，不然他最后也不会说没打算追究厉鬼。

　　“那些参与过的下人，都是谁？现在何处？你给我列一份明细出来，列完马上送来。”

　　玉沧溟懒得与他多说，更不想看他装模作样的虚伪面孔，说罢便起身，打算往王员外府里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