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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河神新娘(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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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城主府后,已经是隔日大早,裴裔还真不是在开玩笑,问城主要了一副铁锁链。
薛衡当时便一阵头皮发麻。
裴裔进了大殿,对着薛衡说道:“别愣着,过来。”
薛衡小尾巴般垂着脑袋跟了过去。
一不小心就撞到裴裔坚硬的脊背,他捂着脑门,喊了一声痛,泪花就飙出来了,眼睛水汪汪的。
着实不是他爱哭,常人看着普通的疼痛,搁他身上,仿佛放大十倍,疼得要命。
白日下,薛衡的容貌显得更加精致,肤色瞧得清晰,是玉脂般的雪白,淡青血管隐隐可见。唇色是嫣红色,柔软香艳,露出的贝齿十分可爱。
“哭什么,又不是姑娘家。”裴裔托着他的脸给他擦眼泪,动作并不温柔。
小脸上就有了几道浅浅的红痕,下巴也红了。
这也太嫩了。
裴裔看得心里痒,就想掐一掐那软嫩的脸颊肉,感觉能掐出水来似的。
他掌心的茧子磨得自己肉疼,薛衡拿开他的手,乖乖地自己把眼泪擦了干净。
“走吧。”薛衡吸着鼻子道。
裴裔却停下来盯着他看,一盯就盯了许久,久到薛衡手心都出了薄汗。
薛衡有些尴尬:“我脸上有东西?”
“嗯。”
裴裔伸出手,掐了下薛衡娇嫩如花瓣的面颊。
撒手后,脸颊肉颤了颤,就留了个红印子。
“还有吗?”
“没有了。”裴裔脸一红,迅速把手收回来。
自己竟也成了占人便宜的小人了。
薛衡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还没喝,裴裔已经拿了锁链站在了他面前。
薛衡自知逃不过,放下茶杯伸出双手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锁吧。”
“手不用,左脚锁上就好。”
薛衡又伸出左脚。
裴裔看了看他娇嫩的脚踝,方才脸上的红印还记得清晰,于是取了绸子在铁链内侧缠了好几圈,确定不会伤到他的肌肤,才铐了上去。
*
七月初七洗尘出嫁。
从七月初三到初六,薛衡干什么事都要在裴裔的监视下,令薛衡憋屈的是,裴裔把锁链另一头锁在了床柱下,薛衡若是想要小解,也得同裴裔说。
且这几日必须斋戒,禁酒,禁欲。
薛衡想念春风楼的酒,想念里头漂亮的姑娘。
裴裔照常替他倒了一杯茶,等凉了些不烫口了,才推到他面前。
“我想喝酒。”
裴裔摇头:“不可。”
“我想喝酒。”
“不可。”
“二两就好。”
“不可。”
“……”
薛衡把茶一饮而尽:“莫欺少年穷。”
裴裔笑得勉强,眼角一点落寞之意:“我可不怕,等你下了河,到死都出不来,不会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
薛衡就没有见过裴裔这样能把天完全聊死的人。
傍晚的时候,裴裔出了门。
待他回来,已是晚上,薛衡清楚地瞧见他手里提着壶酒。
此时裴裔在薛衡眼中,简直是小天使般的存在啊。
裴裔看他一眼:“想喝?”
这不是废话嘛。
薛衡还是觉得自己该语气好点,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裴裔心里软成了一滩水,摸了摸他的头,把酒放在他面前,别扭地说道:“明天你就要去河神府了,本君有空的时候,就勉为其难大发慈悲,往河里丟几壶好酒给你。”
“……”虽然他说的话不怎么样,但是薛衡知道他本意是好的,于是朝他一笑:“多谢裴大人,裴大人真好。”
裴裔脸红地掩住唇:“还、还用得你说……”
薛衡拆开酒后颇为上道,先给裴裔倒了一杯。
裴家祖训,裴家子弟,不可饮酒。
裴裔这会子可不在意,一饮而尽。烧得他喉咙脾胃一阵疼。
薛衡眼角眉梢都是笑,摇摇头,自顾自饮起酒来。
他望着窗外明月,几句散诗随口吟出。
裴裔望着他,像望着明月。
裴裔想,他想抱抱他的明月,他想让明月只照到他这方小小的天地,永远不要成为别人抬头就能见到的存在。
“明个就要上路,你倒是一点不急。”裴裔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是一饮而尽。
“急有用吗?”薛衡眼带无奈:“莫非我在裴大人面前装装小可怜,哭哭啼啼一番,您就能放了我?您可没那么好。”
裴裔忽得想起薛衡泪眼汪汪的样子。
他起身取了钥匙,解了薛衡脚上的锁链,发自内心地道:“你走吧。”
“走什么走。”
薛衡喝了一大口酒:“我出得了这扇门,也出不了城主府。”
裴裔不说话,觉得自己愚蠢至极。
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同面前这人,不过认识几天。若是父亲知道,怕是要背过气去。裴家人最看不得轻浮之人,更看不得为了情爱昏了头脑的人。
两人不再说话,只你一杯我一杯,较劲似的喝着酒。
到酒壶里再倒不出一滴酒,薛衡已是酩酊大醉,面色酡红,眼神迷离,趴倒在桌上,口中碎碎念叨。
裴裔听见了好几个姑娘的名字。
幸好他有内力支撑着,竟还神色未变。
他搀起薛衡要把他往床上送,薛衡却死死圈住了他的脖颈。
“嫣儿姑娘。”薛衡在裴裔脸上亲了一口。
裴裔霎时愣了个彻底。
薛衡又亲了亲他的嘴唇:“嫣儿姑娘,你真好看。”
薛衡的唇软得要命,还会不断呼出香香的热气,亲在他唇上,勾起一阵又一阵的心悸。
知道薛衡想吻的人并不是他,裴裔一把推开了薛衡。
薛衡又开始掉眼泪,憋得难受极了:“嫣儿姑娘你太坏了,我不要你了……”
裴裔一声不吭。
“嫣儿你抱抱我嘛,嫣儿你那么好……抱抱我……”
裴裔看着扑在自己怀里的人,大手摸了摸他的头:“今天你不能抱嫣儿。”
“为什么为什么?”薛衡在他胸口蹭了蹭,眼睛水汪汪地抬起来可怜兮兮地看他。
太犯规了。
裴裔把他的脑袋重新摁回怀里,不去看他的脸:“因为嫣儿今天身体不适。”
“是来葵水了吗?”薛衡软软问道。
裴裔羞赧至死:“是。”
*
次日醒来时,薛衡便觉头痛欲裂。
裴裔在床头看着他,眼底带着乌青,似乎是没睡好。
裴裔忍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开口:“嫣儿是谁?”
“是我喜欢的一个姑娘。”薛衡颇为骄傲:“她特别好……”
“我知道了。”这句话你昨晚说了无数次。
昨晚上薛衡作妖到半夜,他醉了酒简直就是个臭小孩,一边叫着嫣儿最好了一边撺掇着要背着他的嫣儿姑娘去摘星星,裴裔哪里是他能背起来的。最后还是裴裔护祖宗似的把他抱到树上,摘了个桃子,又哄又夸薛公子好棒,他才开开心心从树上跳到他怀里,抱着桃子睡了。
裴裔心中郁结气闷,简直又气又想笑。
气的是他从头到尾都被叫做嫣儿,笑的是薛衡睡前拉着他的手说:“嫣儿姑娘,你今天特别好,比平日里好一百倍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