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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话 ...

  •   庆应四年三月六日_晨_柏尾桥。

      甲阳镇抚队与新政府军的战斗打响。

      正如三日月早先提到的历史,新政府军突破胜沼驿,从正面与左右两侧迂回包夹,力破镇抚队。而镇抚队方面在近藤勇的骗术下堪堪留住半数不到的战力,立时遭遇正面进军,军心大乱,柏尾山下顿时陷入枪炮火烧的噩梦中,悲鸣四起。

      低矮民房被火焰点燃,前夜的薪木火光已连成大火,将柏尾山烧成鲜红如血的天幕。镇抚队负隅顽抗,以烟幕与房屋建筑向敌军开火,步步战步步衰,潜藏在火光中的刀剑一行也借由枪炮掩盖脚步声,奔向镇抚队本阵。

      前方的路面被烧毁的房屋拦断,隐约有人体被烧灼的形状,黑衣烈烈的女性猛地踩地,衣摆骤然折返,单脚施力滑开土壤上焦黑的烧痕,当机立断转向往可行的道路。

      身后,刀剑男士紧随而上。

      偶有枪弹波及她周身,身后的长曾祢挥刀斩下焦木做遮蔽物,挡去敌军的视线和枪弹,稍慢些的烛台切与三日月避在后方,也跟上他们渐渐放慢的脚步。才刚停住脚步,单眼罩的太刀行至主人身后,立即看到本阵前镇抚队慌乱应战的狼狈情形。

      无法熟练使用的步|枪反装子弹,多数乌合之众使用时引发炸膛,比起敌军的攻击更为致命,镇抚队在敌军阵前,已经失了战力。

      大炮轰鸣中枪膛炸开的声音被吞噬殆尽,双手鲜血的镇抚队队员悲惨哀嚎,很快倒在枪炮袭击下。

      鲜血尸体与火交融,漆黑的浓烟滚滚而来,烛台切挥手在面前扇开烟雾,低头与主人低语:“果然,不能好好使用武器是无法战斗的,阵前失守也只是时间问题”

      漆黑的刀鞘杵着地面,见了士兵或战死或逃窜而死的惨状,椿始终蒙着浓雾的眼瞳中渗入火光,来自历史外的姿态清冷,将明暗覆灭:“兵器,本就是会反伤其身的器物”

      “椿是说持有者是关键吗,嗯,不足者用器,死了也理所当然”

      三日月扶刀点头,极是赞同自己说的内容,这画外音引来女性极轻的一瞥,算是默认。

      “不过,以刀剑对枪炮,想要帅气的出击也不容易呢”

      毕竟,这是武士的末期,刀剑舞台的终结时代。

      烛台切没有说出来的内容,身为刀剑付丧神的几位自然也明白。

      “不管是什么时候,实用的完成任务才最重要”长曾祢扛起刀搜寻周围双方士兵的踪迹,作为最熟悉这个战场的刀剑提醒他们,“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敌人在哪里潜伏着还不知道”

      在场唯一的人类避开火星,似乎感觉不到烧灼的热度与浓烟,将刀提起,勾挂于外衫上的金链晃动,金属光泽比火更亮,也更冷。她攒紧刀柄的手一提一松,抓握住刀鞘横在身侧,回身抬头看向房屋之间的天空:“现在知道了”

      房屋的屋顶塌陷,一道灵巧如鬼魅的身影踏着火光从天而降,边角破烂的深蓝袈裟散开,枫色装饰的铭牌在落地时摆动,他脚下悄无声息的荡开一圈飞尘,战备的姿态即使看到他们也没有消除。

      小夜归来。

      “敌刀布阵在谷干城前军本阵外”

      烛台切立即想到潜入新政府军内部的堀川与不动,敌刀就在他们附近,很有可能已经发觉并阻碍他们的行动。

      “要去支援堀川与不动吗?”

      “不用”椿的反应很果断,“他们现在不一定在谷干城前军,新政府军的谷神兵卫队往左路袭击斋藤一分队,右路片冈健吉往岩崎山以大炮轰击,他们是关键,不动和堀川至少会有一人会在那。”

      “哈哈哈,该说要小心的,是我们啊”三日月一派悠闲,丝毫没有要小心的模样。

      椿不去支援不动和堀川的原因,也早有迹象。

      敌刀位置在本阵外,说明他们也不想引起新政府军注意,目标更有可能是他们一行人。既然刚刚已经让敌短刀看到椿和小夜的身影,只有两个强敌的情况下,敌刀也不会放弃斩杀他们的机会,。

      以身为饵,反杀之。

      是她的计谋。

      “送上门的敌人,统统斩尽,但是现在不能干等着他们吧”虽然不清楚现任主人的想法,长曾祢的刀始终没有归鞘,等着她下达命令去战斗。

      举刀在额前,椿偏首用刀镡将兜帽往下压,双眸隐入阴影中,先问小夜:“汇报敌刀的情况”

      “敌太刀一振,敌短两振,敌打刀两振,还有一个敌大太。要向……他们复仇吗?”小小少年浑身都染上烟尘,执着凝视女性的目光阴沉。

      小夜左文字,以复仇为存在意义的刀剑,椿知道他想等待的答案是什么。

      她给予他这意义:“在他们向我们复仇之前,对他们复仇,你做得到吧?”

      “……那样,就是我的仇恨了”

      少年执着于复仇的迷茫被仇恨取代,心中出现存在的意义,即便是黑暗他也觉得安心。

      “哦呀,我们还多了一人哪”重点歪曲的三日月点头,欣慰的拍拍烛台切的肩膀,“下次可以多带一份茶点了”

      是想说六对六,留你一个喝茶吃点心吗

      烛台切试图打消他这个念头:“这个还请回到本丸再……”

      “是仙贝好呢,还是牡丹饼,不不,团子比较好吧?”

      自顾自跑题的老爷爷抚着下巴思考,眼见烛台切拿他一点办法没有,身后的战火仍在蔓延,椿直接上手拽住深蓝狩衣的一角,与往常一样阻止他:“三日月,还不到喝茶的时间。敌刀到这里还有距离,在他们找到我们之前,有事要做。”

      “还不到时候啊”不带失落的感叹,三日月稍稍缓解了气氛,又是先前那副游刃有余知晓一切的模样,仿佛旁观战争一角的孤月,却有自身的凌厉,“那么,要去往哪里战斗呢?”

      “长曾祢,你知道他的位置,带路”

      椿指的是此刻的近藤勇。

      作为近藤勇的虎彻,此时此刻正陪伴在主人身边战斗,来自这段历史未来的他,理当知道原主人的位置。

      “敌刀现身之前,先找到近藤勇”她松开三日月的袖子,踩上犹带火光的木头,侧过面颊对身后几人下令,“守护近藤勇的性命为首位,行动!”

      不管是历史中的近藤勇,还是长曾祢心中的重要之人,在这场注定一败的甲州胜沼之战里。

      都不能让他死去。

      小夜开路,长曾祢引路,五人穿过崩溃的前线往镇抚队本阵内潜入,从岩崎山方向来的炮轰终于开始,比枪弹更猛烈的炮轰居高临下,如火流星降临,无处可躲。镇抚队那两门四磅山炮无人会正确使用,无法抵挡来自片冈健吉突然的火力袭击,濒临破灭。

      硝烟四起的战场几乎一面倒,椿一身的黑衣如鸦,几乎融入火光制造的浓烟中,奔跑于逆吹向镇抚队中心的西风。她不禁皱紧眉头,用袖子挡住口鼻说话:“烟被风吹回镇抚队了”

      “是,烧烟做掩护,结果反而阻碍自己的视线”长曾祢乍一落地,刚强坚硬的打刀将突然出现的新政府军士兵斩杀,血珠流过利刃滴落,他连一刻都不将注意力放在尸体上,沙哑的嗓音更加低沉,“所以才有人称,天时命也,他也到了末路了”

      只看了那尸体一眼,椿再度问他:“真实的想法如何”

      “真实吗”

      继承原本主人意志的打刀付丧神,面临这炮轰乱炸的混乱,金瞳如兽目般饱含野性,笑容狂妄,将昨夜与近藤勇谈话时的信念继承至今:“战斗到底!还没有我斩不了的敌人!”

      战争瞬息万变,哪怕长曾祢如他的原主人一般战意斐然,当真找到近藤勇所在的时候,却陷入异变之中。

      近藤勇所在的本阵中遭受不明队伍袭击,此时陷入一片苦战,连撤退都不能。

      “情况不对,历史中新政府军只分三路,战败撤退的结局改变了吗”

      盯紧那些不该存在的士兵,椿从隐蔽处扫视全局,当即发现几名受攻击最强烈也最强抵抗的武士,她没有见过他们的模样,但不代表身边的刀剑没有:“是他们?”

      长曾祢立即道出他们的名字:“是,近藤勇,永仓新八,斋藤一,原田左之助”

      “情况不太妙啊,如此狼狈……”

      这突如其来的异状之下,烛台切压鞘拔刀,烛火般金瞳从刀身反照:“难得有这样盛大的舞台,帅气地出发吧!”

      三日月按住腰侧佩刀,一改之前的悠闲,向主进言:“上吧,椿”

      “啊,耽误不得了,杀!”

      话音一落,全员出击,从较外围的敌军处突入,椿与小夜以最快速度冲杀在前,以鱼鳞阵钻入本阵中心,身后与两侧清扫厮杀尽在另三振刀下。

      双手握紧太刀劈砍去血肉之躯,椿跳入敌军包围中,直面近藤勇,一身黑衣如羽翅展去,旋身挥刀,斩去反应不及的敌军数名。来不及放松腿部紧绷的肌肉,她以刀格挡,踹开敌人,正将其送进近藤勇的刀下。

      两相对视,那处的新选组局长来不及询问她的来历,先惊道:“女人?!”

      椿还未开口,先发现敌军处正对两人的空洞枪口,立即朝那个方向喊道:“小夜!”

      “是那里啊”

      轻如落叶的回应在这厮杀喊叫中却格外清晰,孩童深蓝鬼魅的身形出现在敌军之中,高高跃起,一举刺杀持枪的敌人。

      双脚落地,他阴沉的面容陷入蓝发中,瘦小却紧紧握住身边的刀,周身的杀意化作黑暗,将这些要复仇的对象吞噬:“死吧”

      “为什么有女人和小孩……是你!”

      近藤勇一眼认出猛烈攻入他面前的长曾祢,昨夜的一面相见,他还记得与这位无名武士的姓名之约。

      并肩奋战的记忆仍在脑海,长曾祢豪放笑道:“现在可不是闲话的时候,还能战斗吧!”

      “当然!”

      主与刀的再会,哪怕是枪火逼近,武士落败之期,也无法斩去共同挥刀的信念,这便是近藤勇的坚持,也是长曾祢的坚持。

      两人交错斩杀,周围各自的同僚作阵,生生撕裂敌军的突击,带领剩余的镇抚队员杀出重围,撤退入岩崎山。

      这里是片冈健吉的队伍所在,他们却无他路可选。

      岩崎山的山林中,才刚脱战的镇抚队士兵伤残无数,来不及撤退的士兵仍在战场赴死,炮火声仍是不远。近藤勇与几名将领稍有喘息,找上在一侧警戒探寻新政府军所在的椿等人。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是,多谢救援”近藤勇行在最前,与颇有眼缘的长曾祢详谈,“多亏你们到来,镇抚队上下对援军有望,士气大增啊”

      “还没有放弃三百会津援兵,是连自己都欺骗了吗?”

      背对他们的华贵男子回首,一双幽远如看透世事的眼眸,仿佛看穿这名忠诚之士死战顽强的内心。

      “你……!”

      虽然怀抱一丝希望,但近藤勇多少也有预感,如今被这样提到,恼怒之余更多的是戒备。

      椿背对着他们仰望树梢,蹲在最上方的小夜侦查地形,在他们交谈间突然现身落下,引起另外几名大将的警觉。他与椿汇报几句,立时就让她明白了镇抚队即将有的遭遇。

      她偏首侧向后方,黯如夜影的衣帽遮去面容:“新政府军的片冈健吉队就在高处,很快会发现你们,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逃吧”

      但那名顽固派怎么会听她的一面之词:“岂有此理,我们怎可做逃亡之军,如今的情况不过是暂时的。既然你们不愿透露姓名,无关之人,趁早离开此地吧”

      是关心,也是驱逐不安因素。

      深知原主人脾性的长曾祢对上他的目光,沉默。

      岩崎山至柏尾的大炮轰鸣突然消失,连绵震响的雷霆仿佛被截断,近藤等人顿觉奇怪,怀疑是敌军发现他们踪迹,可又不见士兵冲下山围杀他们的动静。

      唯有刀剑一行人对视,椿暗地朝他们点点头。

      敌方的炮火断了。

      正当此时,小夜倏然压低身体,拔刀盯紧山下来的方向,不管近藤等人的反应喊出女性的名字:“椿”

      椿了然,拇指抵开刀镡,起刀式戒备:“我们的敌人,来了!”

      风声,草木声,叶影错乱,硝烟卷起。

      林中刀光乍现,杀机与利刃从敌刀队伍中袭来,椿与刀剑几人正面迎击。

      长曾祢才奔出几步,停住脚步看向近藤勇,最后向他忠告:“近藤,你的时间还不仅仅在此,活下去,去进行你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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