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世祸害[快穿]》宅年年

6、第 6 章

　　谢光灵翘着腿，在习辉等人诡异而炽热的目光中，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嗯，茶是冷的，毕竟这时候没人去煮……

　　她在家人不明所以又莫名惊悚的眼神里，放下茶杯，好整以暇地看着习辉，等着他要说出什么话来从她这里谋取利益。

　　老实说，谢光灵并不在乎傅如何那些技术和发明，傅如何虽然天赋惊人以至于他的能力已经远远超过这个时代的发展，但是终究是被困在这个低科技世界的人，世界总体水平局限了他。
　　傅如何被压抑在这个世界的灿亮的智慧之光，令谢光灵不由地惊叹。哪怕她见过无数天之骄子，他也当属顶尖的那一小撮。

　　可惜，这个世界太过低端，这样惊才绝艳的少年，注定只会随着时间化为历史的尘埃。

　　这样难以言说的遗憾和惋惜，让谢光灵不自觉地就对他多了些关注，尤其是在对方没脸没皮地贴上她并展开追求的时候。
　　而这次的专利权转让，又是让她觉得好笑。

　　好笑之余，心里居然有了点点悸动。

　　果然还是对方年纪小吧，不是她这样披着少女皮的老妖怪，所以才能这么肆意洒脱。

　　接下来的发展谢家夫妻就更看不懂了，先是习辉鸡贼地试图用刚刚已经摆出来的条件再加上一些国家大义的话语，让谢光灵松口把那些发明双手奉上为国家做贡献。
　　回应他的只有谢光灵毫无含义的眯眯笑。
　　不过毫无含义的笑已经是尽在不言中了。

　　吃瘪的习辉转向谢家夫妻做思想工作。老实说，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夫妻俩可是实实在在生活在这个国家里而且品德良好的平民百姓，他们不可能拒绝这样不需要他们付出代价的对国家做贡献的方法——说服他们的女儿把一些非自己发明的东西上交，而且还能从中得到更切合自身的丰厚回报。
　　谢光灵原本以为他们会答应，那么作为一个好女儿，她最多就是向傅如何询问一下他的意见了，然后或许就从了上头的人的心意。

　　不过她低估了夫妻俩对她这个没有血缘的女儿的在乎，对这些他们惶恐不解的事，他们选择了保持沉默，而不为女儿造成损失。

　　最后还是谢光灵看着时间有点晚了，送客出门，这事才不了了之。

　　“我会找傅如何谈一下。”深知现在自己就是个香饽饽，人人都想咬一口的谢光灵还是松口了。

　　送走国安的人，再把谢家夫妻忽悠过去，谢光灵回到房间。
　　甫一踏进房门，她就挑了挑眉头，关门、落锁、开灯。

　　“起来。”谢光灵一掀被子，没掀动。

　　被子里，傅如何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讨好地看着她。
　　柔软的黑发乱糟糟的，干净的脸庞被闷得泛着红晕，秀色可餐地躺在她的床上，让谢光灵都有些想上手揉一把的感觉。

　　“你又皮痒了？”

　　傅如何皱着脸，露出苦恼思索的模样，一会儿后，放开了被子。

　　谢光灵一扯，被子堆在一边。傅如何穿着睡衣、抱着一个枕头，缩成一团牢牢霸占着她的床。

　　“回去。”谢光灵面无表情。

　　“我要和你睡一起！”

　　“不行。”

　　“我最近失眠了，和你一起才睡得着。”

　　“骗人。”

　　“没有骗人！”傅如何腾的坐起，认真地说着：“因为遇见你，所以失眠了，回去之后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都是你了。”

　　谢光灵：“……”

　　“所以，亲爱的，别赶我走，拜托~~最喜欢你了，想要见你，想要靠近你，想要碰触你，想要一直在一起，别赶我走……”他面上自然地撒着娇，手指却在背后紧紧攥着床单。

　　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从来都是恣意妄为的傅如何，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其实是有些过分的，死皮赖脸地纠缠一个新认识的女孩子到这个地步。
　　他放得下他的骄傲，却也怕得到拒绝，即使他早就有了无论如何也要做她撕不下的牛皮糖的觉悟，除非被她亲手杀死。

　　谢光灵却并没有傅如何以为的那样，直接发飙，把他无情扔出去。而是用着深邃莫名的目光，深深注视着他，那种像是把他放在手术台上用冰冷的仪器细细观察着的目光，看得他都兴奋了，脚趾头卷得紧紧的，全身皮肤都泛了粉，不自在地低头脸红。

　　……好像有什么怪怪的地方？

　　谢光灵没有发飙，因为她听出来了，傅如何说的话并不是情话，没有华丽包装的夸张，而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在她自觉傅如何是个不知世事为爱疯狂的小孩子的时候，她却又突然发现，他对待这样自以为是的感情来得太过认真执着，超越了那些幼稚的思想。

　　透过傅如何装疯卖傻的外表，谢光灵分明感觉到了一个成熟的灵魂，却用着这样幼稚的手段，笨拙地捧出一颗真心，不计任何后果、不留任何退路。

　　这很奇怪。

　　谢光灵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其实就是个没有异性缘和同伴缘的人。她只适合独来独往孤身一人的潇洒生活。若非长久的生命与非同一般的经历，塑造出了超乎寻常的底蕴与魅力，加上不差的皮囊——谢光灵想，她这样的人，大概是不可能有男性喜欢的。
　　但是喜欢她的人，年纪小的只是被外表气质吸引，内心足够成熟的，对她起不了那种缺你不可的感情。

　　但是傅如何，两者皆不是。

　　虽然她很多时候也想不出自己似乎也没哪里不好，为什么就是和人处不来？哪怕只是普通的朋友都没几个？

　　好吧，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谢光灵很难相信自己会遇见一个傅如何，很难相信傅如何对她的感情能这不足一天的时间，深沉到这样的地步。

　　“你真这么喜欢我？”实验室里问过的话，谢光灵又问了一遍。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道，心里隐约的有点暴躁。

　　谢光灵本不是有耐心的人，她也不喜欢思考太多想不通的事，虽然问出口了，但是心中无法相信的她，抬起了手：“算了，我自己来看。”

　　傅如何眼前出现了大片大片的光芒，无数画面碎片在流光里席卷飞逝……

　　……

　　傅如何很小的时候就明了很多事理，他总是比起很多的大人还要显得成熟而不是故作成熟。

　　傅如何不仅有着得天独厚的外形条件，而且自小在科学上就展现出非比寻常的兴趣和天赋，动手能力更是没的说，很多别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他却似乎都轻而易举的做到了，而且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会想不到呢，为什么会做不到呢？

　　明明这么简单的事吧，完全不需要千辛万苦地去找那些公式做那些实验的，他只要一看就总结出来了，只要一做心里就知道能不能成功了……

　　“奇迹啊！这简直就是奇迹！”
　　“太不可思议了，原来还可以这样做！”
　　“怎么可能！这样子怎么能够办到的，原理究竟是什么？！”
　　“傅如何的大脑开发度是多少？为什么他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
　　“原来是这样，这些居然能推导出这个公式！为什么我都没有发现？！”
　　“看不懂，就是他在面前做实验都看不懂！明明按照步骤来做的，为什么不行？！”
　　“……”

　　一开始拿出别人做不到的研究发明，得到那么多的不可思议的惊呼，看着很多老科学家激动得心脏病都发了，傅如何还觉得有点打脸的兴味。但是这样的反应多了，就憋着一股子气了，不断的质疑，不断地打脸——并不是对方为何还不能相信他为何还不对他的能力麻木，而是太超乎想象了，哪怕这是有利于他们的好事，也没有人能控制住那种无法相信的情绪。

　　或者说，都会自欺欺人。
　　紧接着的，不是计算得失利益，而是对打破他们承受限度的人的恐惧。

　　哪怕很多一心为科学奉献终生的德高望重的大科学家，在敬佩之中，也无法避免这种恐惧。

　　无关其它，只是人类本性里对于太过迥异于大众存在的排斥心理。

　　“他简直是全人类的宝藏！最伟大的科学家！”
　　“一定要保护好他，他是人类进步的最重要的存在！”
　　“可是……这样很可怕不是吗？傅如何，真的是人类吗？”
　　“他还是个孩子吧，这么小的孩子，根本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这样强大的科技力量，本不该是一个人可以掌握的，不该是一个人能够创造的。”
　　“……”

　　哥白尼因提出日心说而死，大概死前就是这样的心情吧——孤独，无尽的孤独。

　　明明是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却因为超乎时代的目光和智慧，变成了一个异类，虽然因为本身的价值被众人追捧，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再好的生活，却也掩盖不了心灵的孤寂。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理解他，哪怕是他的父母。
　　这是一个无解的、令人绝望的事实。

　　傅如何就在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孤独中长大，直至麻木。

　　不管是喜爱也好、怨恨也好、保护也好、忌惮也好、囚禁也好、暗杀也好……好无聊。
　　除了不断的科学研究，这个世界上，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引起他丝毫兴趣的东西了。

　　“我的孩子，应该去上学了吧？”
　　“就算再怎么聪明，还是要学习啊，要努力学习才能更加聪明，懂得更多。”
　　“要向那些有名的谁谁谁，那些大科学家们学习！天赋再好，不学习也会消失的。”
　　“什么？你不想上学？难道国家有给你找私人家教？没有？那就必须去上学！”
　　“有天赋了不起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就骄傲了，不学习有什么出息！”
　　“儿子啊，妈妈知道你很聪明，但是正因为这样子，才不能辜负老天爷给你的天赋，我们选个好学校，好好读书，我觉得你以后一定能做个教授！”
　　“哈哈，我觉得我儿子现在就可以做教授了，国家的人不是说了，他比很多科学家都厉害！”
　　“胡闹！他还小呢，没有受过什么教育，这时候不去上学做什么？”
　　“……”

　　父母的话，让傅如何心里升起巨大的荒谬感。

　　就像两个乞丐，对一个全球首富说，你要从现在开始好好努力赚钱，我相信你可以通过天赋和努力，变成一个年收入五万的小资，最后变成一个年收十万的有钱人！

　　就像毛毛虫跟一条龙说，虽然你变异了，但你还是要努力进化，相信通过努力，你可以一步步进化成蚯蚓，最后进化成一条又大又厉害的蛇！

　　不是他们看不出来他的不凡，只是他站的位置已经太高了，高到他们看不出来，只能用自己的想法去定义。

　　没有人可以理解他……

　　傅如何最后只是大笑了几声：“好啊，我去上学了，好期待啊。”

　　“儿子真棒！加油！”

　　后来，傅如何却由衷感谢这个荒谬的上学事件了，不然他怎么会遇见谢光灵？

　　当时厌烦着被人纠缠的他，随意地看了周围一眼，立刻就看到了谢光灵！

　　没有人能知道他那时候的感觉，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就是她！就是她！”

　　——同类！

　　明明身处人群，但却背离世界，那种超越了全人类的理解范畴，无人可平等相伴的孤独。
　　那种行走在不见尽头的道路上,举目四望，忽然发现所有人都已经站在他们以为的终点，只有自己看见了前方的路而独自前行的孤独。
　　只有同样处于这样的孤独中的傅如何，能够看出来。

　　他发疯一般地向着她跑去，唯恐一眨眼对方就不见了。但是靠近之后又不知如何更靠近——不是身体的距离，而是心灵的距离。所以，他用了一个非常愚蠢的方法。

　　对傅如何来说，谢光灵是同类，但不仅是同类，还是期盼、是渴望、是神秘、是未来、是永恒，是比他深爱的科学更让他痴迷向往想要探究的存在。
　　是茫茫黑暗里，独一无二的光，照破他无数个日夜的冷漠麻木。

　　这当然是一见钟情。

　　缘分让谢光灵出现在傅如何面前，打碎了他的绝望、穿透了他的魔魇。
　　他的心脏为她鼓动，他的灵魂为她起舞，他每一个细胞里都写进了这样令人落泪的惊喜和幸福。
　　他的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他的大脑里全都是她的影像，他的思维只围绕她而变化。

　　谢光灵一脸无辜的出现在傅如何的生命里，从此扎根成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