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红尘》千门如昼

64、药引

　　第六十四章 药引
　　紫焰缓缓地睁开眼睛，方才那一阵子，她竟然第一次觉得离死亡那样近，几乎已经离这个世界的一切远到她自己无法估量的距离。是他救了自己么？其实，又何必呢，过了今日，如果再不服命丹，她就会死去了吧。她忽然很想念，很想念，从未有过地想念那些人，断风，无幻，零舞，四娘·······想给他们跳一段舞，然后抚一段琴，那样，就算是要她立刻死去，她也是无悔了吧。果然，还是不想就这样死去呢。
　　“朕命令你，在明日之前，不得死去，你若是不舒服，可以叫朕来帮你，方才朕若是没有醒来，你恐怕已经不再这个人世了吧，你怎么就不会吭一声呢？”慕铭憧一口气说出了这样一段话语，紫焰倒觉得眨眼那个很是孩子气，像一个刚刚登基的小皇帝，滥用一些根本不属于自己的权利，天子再是伟大，也是不能插手生死之事的吧。
　　紫焰点了点头，又是微笑。他简直要怀疑，她是不是将所有的气力全部用到了微笑上去，否则，这笑容，怎么会如此美丽，如此蛊惑人心？
　　“皇上······”探子走进寝宫，看见紫焰睡在慕铭憧的怀里，顿了一顿，不知该如何做才好。慕铭憧做了个“嘘”的手势，是以他不要吵醒了紫焰，因为，她是花了好长时间才能够睡着的。为什么，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呢？明明昨日，她还在这里跳舞的啊，她的身影，仿佛还依旧残留在这个内殿里。
　　慕铭憧将紫焰轻轻放在床上，把龙袍盖在她身上，才和探子走出了寝宫。
　　“何事?”
　　“皇上，怀王有动静了。”
　　“哦？”
　　“他在街上大肆散播那个叫胡式微的舞姬的画像，在寻人呢。”
　　慕铭憧眉宇一动。
　　“待朕去看看。”
　　整个皇城都在传递着紫焰的画像。看了画像的百姓都惊叹画中女子的美丽。雾风舞团的舞姬，苏紫焰，她的模样，她的事迹，几乎在一瞬间传遍了整个皇城。
　　慕铭憧拿着画像的手，颤抖不已，这个女子，虽然跟皇宫中的苏紫焰不太想像，但是，他明明白白地记得，苏紫焰的耳坠，那个锁型的耳坠，跟画上的一模一样。画中的女子，一边耳朵上挂着飞花锁，一边耳朵上挂着那颗紫色的宝石。
　　那个苏紫焰，真的就是阿离，他只是觉得一阵子头晕目眩，都要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了，不出明日，她就会走火入魔而身亡······
　　命丹，命丹在哪里，对了，白鹤，是在白鹤那里，现在已经是黄昏，如果有半分差池，阿离就会死去了。
　　慕铭憧握紧手中的画像，疯了似的往回冲。小路子在他身后叫着：“少爷，少爷······”他都丝毫没有听见。渐渐得，他也顾不上百姓的眼光，跃上了房顶，快些，快些，再快些，慢了就要来不及了。他跃过人们的头顶，跃过高楼，他此时的脑海中就只有一件事情——快些拿来命丹，出了这个，一切都不重要了，什么皇位，什么天下，什么苏断风，什么羽涯，没有了阿离，这些事情这些人，对他来说都还有什么意义。
　　他想起那日从陌孤台上坠落下来的阿离。
　　在腾龙内殿旋身而舞温婉微笑的阿离。
　　小时候用那双纯粹的眼睛看着他叫着“铭哥哥，铭哥哥”的阿离。
　　说理想是嫁给一个旷世英雄的阿离······
　　大门骤得打开了，白鹤抬起头。
　　“皇上？你怎么到微臣这里来了？”
　　“白鹤，命丹在那里，快点把命丹给朕······”
　　“皇上拿命丹，是要去救苏紫焰？”白鹤挑眉道。
　　“她是阿离啊，她就是阿离，你知道嘛，我日日都念着的那个人，就是她啊·····”
　　“她是阿离？呵呵，还真是天意弄人哪，呵呵呵呵·····”
　　“你现在笑什么？快些把命丹给朕，否则阿离就会死去了。”
　　“皇上，你可不可以忘记这些，她并不是阿离，她是苏紫焰，一个妖女而已。”
　　“白鹤！”慕铭憧大声喝道，“哪怕是你，也不能这样说阿离，我劝你快些把命丹交出来，我已经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磨蹭了。”
　　“可惜了皇上，就算你杀死我也是无济于事的，因为，这个世界上，如今已经没有一颗命丹了。”
　　“胡说八道，白鹤，不可能的，你是知道制造命丹的方法，不是么？上代已经将方法告诉你了、“
　　“皇上，你知道为什么只有皇族的人才能够制造出命丹么？不，应该是说，只有你才有命丹。”
　　“为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一定要将命丹拿出来，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慕铭憧死死地盯住白鹤，“整个大慕，乃至整个天下的安危，如今都掌握在你手里······”
　　“皇上，你把命丹给了苏紫焰，你也是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恐怕把天下送给她，用我的命去换她的命，我都是绝不会后悔的，我背上杀父逐母夺王位的罪名，究竟是为了什么？就只是为了她幼时口中的那句‘旷世英雄’啊！”
　　“皇上，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原本就知道，那个阿离，是你永远的瑕疵，可是没想到，她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罢了，随你吧，但是因此，你将来必会因为她而死去的。我大慕的千百年基业，也是会毁于那个女人手里的。”
　　“大慕？你这样说对我是没有用的，原本，我就是恨这个姓氏的，而我，原本就是为她而活着的，为她而死，或许也是我必然的宿命。“
　　如果没有阿离，恐怕自己已经死在忽莫兰的街头了吧，可是，阿离，你不是让铭哥哥记住你嘛，让铭哥哥成为你的旷世英雄么？难道你忘记了么？
　　“白鹤，你确定造不出命丹么？我知道你不想救她，但是你要懂得顾全大局，如果阿离死了，朕也是不会苟活的，是了，如果阿离死了，什么江山，什么大慕，都要统统给她陪葬。“
　　“也并非是造不出来·····“白鹤低声道，是了，他这样说，是不会有假的，恐怕这大慕，真的要毁在一个女子手中了。
　　“可以造？”慕铭憧欣喜若狂，“那你快给朕马上造出来，阿离她，是拖不得的。”
　　“皇上，制造这命丹还是需要药引的，现在，缺的就是这个药引了。”
　　“白鹤，你还说这些干什么，药引？只要这世界上有，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弄来的。”
　　“这药引，”白鹤的声音更沉重了，沉重得几乎听不见了，“是一个练了‘隳城决‘的人的，眼睛。”
　　“眼睛？”慕铭憧一愣，接着说，“我只有两颗，你统统都拿去好了。”
　　“皇上，请三思啊，你何必为一个女人。”
　　慕铭憧右手运功，手指摆出蟹钳的姿势。
　　白鹤一把握住他的手臂，眼中有悲痛之意。
　　“皇上，只要一颗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