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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偷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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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春风微醺,人很容易疲劳犯困。岳熙的老伴带着俩孩子午睡去了,儿子儿媳继续干活,岳熙领着景裳和田骅转进了偌大的塑料大棚。
看过那么多美丽绝伦的花后,接下来就是谈合作了。
大棚里的月季都是小苗,种在V9方盆里,很多开了一两朵花。田骅随便拿起一盆,问岳熙:“岳老板,这些苗都几年了?”
岳熙说:“都是两年生的苗,根系很发达呢!”说着拿过田骅手里的那盆月季,很粗鲁地连土一把把它拔起。植物的根系粗壮发达,盘根错节,紧紧地包裹着泥土。
田骅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价钱呢?”
岳熙为人比较爽快:“月季品种不同价钱也不同,这样吧,你先挑品种,再确定每一种的数量,我再给你价格。放心吧田先生,我和裳裳爸是好友,你又是裳裳的朋友,我一定不会坑你。”看了一眼大棚外,又说:“你们先挑着,我先去忙会。”
景裳说:“岳叔叔你忙你的好了。”
岳熙走后,田骅站在一望无际的月季花苗当中不知从何下手,景裳从他身后拍了拍他肩膀:“我帮你挑,好不好?”
田骅心花怒放:“求之不得!”
景裳于是忙活了起来,弯着腰在一堆花苗里挑来挑去,田骅就跟在她身后,接过她挑中的花苗摆在身后的空地上。俩人合作默契,远看还以为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小情侣。
“龙沙宝石一定要选,粉色的吧,粉色好看。”
“莫奈也经典。”
“黄金庆典不容错过。”
“美声、权杖之岛、红色达芬奇、瑞典女王、蜂蜜焦糖……统统都要,快接着接着。”
不知选了多久,景裳腰酸背疼极了,慢慢直起身板来休息一会,偶尔一个回头,竟瞟见自己的身后已经放满了,田骅正在把它们摆成一个方阵。
她有点惊呆了:“哇,已经这么多了呀!”
田骅把花摆好后笑着对她说:“继续。”
景裳伸着脖子朝前方绿油油的花苗地望去,却怎么都望不到底。罢了,她放弃了,回头朝他耸耸肩:“就这些吧。第一次卖这个还是少拿点货,先试试水,如果市场反应好再多拿点,这样也不会浪费钱和花,不是吗?”
田骅被她精打细算的小模样迷住,心潮汹涌,话不经意地就脱口而出:“这么想为我省钱?”
话落,景裳呆呆地站在一片花苗里,红扑扑的小脸蛋上写满了诧异。
偌大的月季大棚里,淡淡的花香里弥漫着一股怪异、暧昧的味道。
田骅似乎也觉察到他失言了,硬朗的俊脸上生硬地扯出一个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呃,那个……刚岳老板说还有哪个品种很经典的?好像叫……叫什么蕾莎……莎特……”
景裳记性很好,马上纠正他:“是依蕾莎斯特。”
“对,依蕾莎斯特。”
“也要拿?”
“是的。”
“哦。”景裳寻到了个理由立马转过身去,跑得远远的,表面上在找依蕾莎斯特这个品种,实际上心如打鼓,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静不下心来寻找。
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而她又心神不宁的,一不小心就让月季的尖刺划伤了手。
白嫩的手背上,一条细长的伤痕,血珠子不停地往外冒。
“怎么了?”田骅立马跑来,看了一眼她手背上的伤痕,心隐隐地一痛。
景裳不紧不慢地取了张纸巾擦了擦手背上的血,豁达地对着他笑:“越美的花就越扎手。”
花香在空气里缓缓流动。田骅的体内也有一股奇怪的冲动在流动、上涌。他很想冲上去捏住她的小手,把她的伤口含在嘴里。但他克制住了。
“是啊,越美的花就越扎手。可我偏是喜欢这扎手的花。”
男人笑着看向她,深沉的眼眸里光彩熠熠,柔情似水般蔓延。
景裳笑笑,逃避似的逃过了他灼灼的注视,一个弯腰,眼睛突然亮了。“原来在这里!”她捡起一盆依蕾莎斯特,高兴地向他展示。
这时岳熙进来了,看他们挑了这么多就劝他们这次少拿几个品种,卖得好再来拿。田骅很感激地说:“岳老板真是实在人!”
景裳随口说了一句:“爱花的人心地都很善良的。”
下了订单,付了订金,田骅收获颇多,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也渐渐地落下了。然而……他皱了皱眉,问岳熙:“岳老板,请问您知道这有多肉大棚吗?”
岳熙想了想,说:“有,有。我的一个朋友搞了个多肉大棚,有好多年了,据说年入百万,规模大得不得了。不过呢,你们今天是去不了了。”
田骅忙问:“为什么?”
岳熙说:“因为他的大棚在怀城,怀城离这可有好几百公里路。现在都傍晚了,你们到那也要半夜了。所以我建议啊,你们今晚先在这过一夜,明天一早去。我帮你们联系。”
田骅不说话,只看看景裳。而此时景裳也正好朝他看来。俩人一对视,好像心有灵犀一般,田骅说出了景裳内心的想法:“那好吧,我们留一晚,明天再走。岳老板,麻烦您联系一下您朋友。”
岳熙笑:“没问题!”
晚饭田骅说什么也不让岳熙破费了,他请岳熙一家人到了市里下了顿馆子,吃的是海鲜大餐。餐厅环境清幽,食材新鲜,大家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一样融洽和睦。吃到最后景裳偷偷拿着账单去付钱,却让田骅一把夺过账单,他朝她笑笑,压低了声音:“不要和我抢。”景裳也没办法,只好由着他拿去结了账。
岳熙一家收拾着东西,一一和他们道别。岳熙紧握田骅的手:“小田,谢谢你啊!本来应该由我敬地主之谊的,真是惭愧,惭愧!”
田骅很谦逊地说:“岳老板,该说谢谢的是我,您帮了大忙,真的,谢谢您。”
“不要这么见外!大家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这边田骅和岳熙互相寒暄,说着离别前的客套话,那边岳熙的大孙女早已不耐烦了,挣脱出奶奶的怀抱,撒欢似的在餐厅里乱跑,奶奶和妈妈马上去追,可是——
大孙女跑得飞快,而这时前面一个服务员正好端了装满食物和饮料的盘子过来。服务员来不及躲闪,而且岳熙的大孙女也来不及刹车。就这样,俩人撞了个满怀。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个人影飞速地冲过去,拿自己的身体紧紧护着孩子。
砰,一杯鲜榨西瓜汁从服务员端着的盘子里掉落下来,重重地砸在了她的背上,洒了她一身鲜红的西瓜汁。
餐厅顿时骚动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边。
孩子的哭声在这时响了起来,惊天动地。那边还在寒暄的田骅以及岳熙他们急忙赶来,而餐厅的经理和保安也从各方匆匆而来。
“裳裳!”田骅大喊一声,用力拨开人群,一个箭步冲到前面去。什么也没说,忙把她抱开,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心疼如刀绞。
岳熙一家也赶过来了,妈妈抱起受到惊吓的女儿,连忙哄了起来。爸爸和奶奶也凑上去了。所有人都围着犯了错却哇哇大哭的孩子,哄着,逗着,非但没有把孩子哄好,反而惹得孩子越哭越厉害,还发起了脾气,一把揪起妈妈的眼镜扔了出去。爸爸火了,刚举起拳头就让奶奶拦住。
没人记得奋不顾身救下孩子的景裳了,田骅扶她坐到边上。经理贴心地送来干净的毛巾。田骅二话不说,拿起毛巾给女孩擦头发。景裳忙躲闪:“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孩子还在大哭,爷爷终于忍不住发脾气了:“看看,都是你们平时惯的!都惯成什么样了!”发完火朝景裳这边走来,很抱歉地对景裳说:“裳裳啊,谢谢你啊,要是没有你我孙女就……唉!孩子太顽皮,全赖我们平时太宠了。唉!”
景裳笑笑说:“不要紧的,孩子顽皮很正常……”可话还没完就连打了两个喷嚏。
“裳裳你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千万别留下什么后遗症啊!”岳熙关心地说。
“不用了不用了,我没事,就是这身衣服……”景裳不好意思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到处都是西瓜汁,一塌糊涂。
田骅说:“等下我陪你去买身衣服。”
事情不复杂,岳熙一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按价赔偿了餐厅的损失,那个服务员也象征性地道了歉。孩子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岳熙一家真要回去了,和景裳、田骅说过再见后就走了。
景裳又缓了会儿才起身离开。不过,当她走到餐厅大门口时忽然停下了脚步,左看右看,总觉得缺少了什么。田骅上来,问:“怎么了?”
景裳看看他,又回到刚才他们吃饭的那个桌子,把所有的座位找了一遍:“咦,我的背包呢?我记得我就放在这啊……怎么……”
背包不见了,田骅马上报了警。警察很快赶来,调取了餐厅的监控录像。录像上显示,就在所有人都围着惊吓过度、哇哇大哭的孩子的时候,有个人绕到了他们的饭桌前,顺手拿走了景裳的背包。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警察把小偷扭送到了局子里,一同来的还有景裳的背包。
小偷是个年轻小伙子,看样子不到二十岁,染了个黄毛头,胳膊上还有纹身。他好像对局子很熟门熟路,在他脸上一点都找不到紧张不安的表情。负责这案子的其中一个民警说:“这小子第三次进来了,唉!年纪轻轻的做点什么不好非要去偷!”
另一个女民警说了一句:“有其母必有其子。”
没想到这话让黄头发小伙子听到了,本来安安静静接受惩罚的他突然暴怒地吼了起来:“不准说我妈!不准说她!”
“喊什么喊!喊什么喊!”边上的民警立马吼道。
黄毛认怂地低下了头。
这一幕景裳和田骅全看在眼里,景裳心里不太好受,有种异样的感觉,却说不出来是什么。
黄毛签字画押后,民警拎着背包过来了。为了证明这个背包确实是景裳的,民警说:“小姐,这背包里有些什么你应该记得的吧。”
“嗯!”
民警说:“那你说说看里面有些什么。”
“好。包里有一个充电器、一个笔记本、一只钱包。钱包里有两张银行卡、五百现金、一叠小票。另外呢,还有一包换洗的内衣裤和……”景裳说到这就顿住了,不敢再往下说下去,脸上莫名地飞起两片红云。
“还有什么?”民警看看她,再看看背包。
“还有……还有……”景裳结巴了,紧张得额头上细汗渗出,窘迫得好像被逼入了绝境似的。
民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不再为难她了,把背包递还给了她。
“好了,你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景裳被这么一吓,紧张得一个手抖,竟然没有接住民警同志递过来的背包。
背包掉在了地上,包口打开着,一样东西从里面摔了出来,正好落在田骅的脚边。
田骅弯腰去捡,却一怔,手在半空停住。
方方正正的一盒东西,上面印着D字母开头的英文。
成年人都懂。
景裳飞一样地冲来,挡在了他的前面,飞快地捡起那盒东西塞进包里。然后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脸不变心不跳地对田骅说:“愣着干嘛,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