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瑟尔斯的谋杀》Meta

15、第十五章

　　维瑟尔斯觉得自己很难以形容辛巳和缪尔的关系。
　　他们之间沟通的语言是维瑟尔斯从未听过的古代种族的语言，但只要维瑟尔斯在旁边，辛巳就会换成大陆通用语。当讲到她和缪尔之间一些过去的事时，辛巳还会给维瑟尔斯解释，一点小事也讲得很有趣，缪尔就会在边上微笑。
　　用餐的时候，缪尔会问维瑟尔斯是否有进食的需要。因为有了莱斯维奇家族的口信，一路上都是最豪华的旅店和饭店，所以维瑟尔斯偶尔也会吃一点所谓大陆上顶级厨师的手艺。而缪尔根本不需要问辛巳想吃什么，就全部帮她点好了，连忌口和爱吃的都清清楚楚。
　　辛巳真的很漂亮，是和大陆西方不一样的，东方的魅力，缪尔也是很秀气柔和的面庞，所以路上经常有人会开他们善意的玩笑，那时辛巳就会一脸严肃地制止，还会和维瑟尔斯道歉。
　　维瑟尔斯不明白为什么辛巳要向他道歉，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心情很糟。因为没有人做错什么，也没有人冒犯了他，一切和往常一样，只是多了一个辛巳。他又不能对辛巳冷嘲热讽，因为辛巳一点错都没有。
　　“你这几天脸色不太好。”缪尔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他们正坐在开往西郡治所的马车上，窗外是城镇与乡村的过渡地带。“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一切都很好。”维瑟尔斯淡淡说。
　　缪尔点了点头，维瑟尔斯知道他并没有相信，只是暂且按下不表，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再提起。
　　“所以从我上次离开后，你就在西郡待了二十六年？”缪尔继续着与辛巳的对话。
　　辛巳摆弄着自己的袖子：“上一任莱斯维奇伯爵让我知道了，与其寄希望于几百年来毫无进展的东部诸郡，不如试试更加鲜活的西郡。”
　　“鲜活，这可是个好词。”缪尔看着窗外逐渐整齐起来的道路，说：“早知道只有你一个人来接我，我就在河边多画一会了。现在留了一张速成品，也给我留了多少遗憾。我恐怕再要在夏天画一张那样的河湾，要等到很多年以后了。”
　　“速成的也很好，细节太多就显得刻意了。”辛巳说：“我们东方的绘画从来就讲究要忽略外在的逼真，来追求的内在的精神。这叫做写意。”
　　缪尔歪着头思考了一下：“这可真像东方的哲学。”
　　“哲学体现在方方面面，不仅是东方的哲学，西方的哲学、龙族的哲学，甚至所有的哲学都是这样。”辛巳朝着窗外抬了抬下巴：“好了，哲学的问题可以以后讨论，我们到了。”

　　W城是西郡的治所，也是一座不过二百年的新城市。它处处矗立着风格时尚的建筑，努力把西部诸港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同时以光鲜亮丽的外表隐藏一切的污秽邪恶。
　　海恩斯·莱斯维奇穿着一身庄重的黑色正装正等待在伯爵府外，迎接观察者带来的炼金者一行。那辆马车里的两个人类占了大陆全部魔法力量的一小半，观察者和炼金者，只要拥有并且充分利用他们，整片大陆都能成为私人财产。
　　重重的骑士站在两旁，中间是宽敞明亮的走道。骑士们如同雕塑一动不动，盔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反射出刺眼的闪耀光线，流畅的线条让他们看起来战无不胜。
　　远处产生了一团尘埃，像是几匹骏马并驾齐驱产生的。
　　几名乐师同时吹响小号，管风琴和提琴的声音也适时响起。
　　为了路途安全而毫不起眼的马车渐渐停在伯爵府门前。西郡的骑士们整齐划一地举起骑士长枪，两两交叉，形成一道长廊。
　　一名仆人毕恭毕敬地拉开马车的门，先下来的是维瑟尔斯，然后是缪尔，他伸手让辛巳扶着他的手臂下车，无论何时他的教养都无可挑剔。
　　“您好，炼金者大人。”海恩斯笑得十分诚挚。他已经把维瑟尔斯当做随从看待，毕竟在维瑟尔斯说出自己是缪尔的随从那一刻起，消息就会通过各种途径传到大陆的每一座豪华府邸中，“早就听说观察者和炼金者二位私交甚好，恐怕派了其他人去您会不乐意，所以只让她去迎接您，希望您不要怪罪。”
　　二十一门礼炮同时发射，盛大的欢迎仪式向人们宣告着西郡的富庶。
　　缪尔优雅得体地说：“我曾听说过莱斯维奇家的大少爷为人细心，现在看来，您比您的兄长还要考虑周全呢。”
　　缪尔一提到海恩斯的哥哥欧登，海恩斯的神情顿了顿，又反应迅速地掩饰了过去。
　　缪尔对权力斗争的嗅觉一向灵敏，直觉还常常十分准确。
　　这兄弟俩……
　　摘下兜帽的炼金术士带着探寻看向辛巳，辛巳是老练的情绪控制者，面色如常不为所动。
　　“我哥哥今天处理公事去了，所以暂时不会见到他。”海恩斯迅速而不会使人感到失礼地说：“明天晚上将会有一场为您举办的晚会。您和观察者都路远而至颠簸劳累，希望您今晚能在伯爵府得到舒适的休息。”

　　“想起来我们也一起走过半个大陆西岸了。”缪尔毫无形象地躺在床上。剥落了一身斗篷的他看起来比维瑟尔斯想象的还要瘦，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徒步跋涉那么远的距离。
　　“什么时候能走完整个大陆西岸才好，这样我就可以讨回失物了。”
　　一开始的偷窃陵墓，从一个剑拔弩张的话题，渐渐演变成两个人专属的开玩笑方式。
　　“我能问个问题么？”银发的龙靠在窗框上问。
　　缪尔心里清楚，就算回答不能，这条固执的龙也会想尽办法知道答案的：“尽管问好了，如果是关于辛巳的你也可以去问她本人，她也会乐意解答的。”
　　龙有些奇怪地问：“我为什么要关心那个东方姑娘？”
　　缪尔翻了个身，面对着龙戏谑地笑了笑：“我看你路上一直盯着她，还以为你有什么想法。既然没有就算咯。好了，所以想问什么？”
　　“你收集圣遗物，究竟想做什么？”
　　缪尔啊了一声，有点忍着笑意：“我以为你很早以前就会问的，没想到一直憋到今天。”
　　维瑟尔斯有点不满地挑了挑眉。
　　“好了好了，我们说正经的。”缪尔今天心情似乎不错，“你知道，炼金术士的很多知识和技能都是从神话中得来的，同样，圣遗物也能从神话中找到由来。”
　　维瑟尔斯点了点头。
　　“而炼金术士代代相传的一个秘密：如果能融合所有圣遗物，就能得到大圣杯……我记得你曾经和我提过，你也可以叫它贤者之石、第五元素、点金石，随便怎么称呼，只要你喜欢。”
　　缪尔的神色带了一点劝诱：“能实现一切愿望的，神的意志的化身，大圣杯。”
　　维瑟尔斯凝视着缪尔，良久才问：“所以你是相信，有神的存在的，是么？”
　　炼金术士趴在床上，盯着龙的竖瞳，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们的观点不一样，恐怕继续说下去会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了。”龙认真地说。
　　缪尔坐起身来，温柔地笑着：“那我们换个别的话题，比如，要不要和我签订契约？”
　　维瑟尔斯只是投来了一瞥。
　　“没关系。”他海蓝色的眼睛弯起来，笑得有些微微的促狭和猫科动物的优雅，“我会接着问的，直到你答应我，或者离开我为止。”
　　那你又想实现什么样的愿望呢？
　　维瑟尔斯用金属色的竖瞳凝视着炼金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