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故事与新生》闲思笔墨

415、忳郁邑余侘傺兮

　　当楚汐利用时间转换器来到辛克尼斯所描述的那个事发地点时，她发现自己来得有点晚了。抬头望去，有两个傲罗骑着飞天扫帚在与同样骑着扫帚的卢平打斗，尽管是一对二，卢平隐隐占了上风。半空中，十五个麻瓜巫师与三十个摄魂怪，都被鼬鼠、巨狼、鹿、猫这些银白色守护神和四位戴兜帽的巫师包围着，每两个摄魂怪一同抓着一个麻瓜巫师飘在空中，因此这边的局势看上去更为恶劣——为了保护那些已经陷于晕厥的麻瓜巫师，全体守护神不敢靠得太近，只是把摄魂怪拘束在一圈范围内，以免摄魂怪继续带着他们前往阿兹卡班。
　　不用太多时间，楚汐就发现了一道无比熟悉的背影，她熟练操纵着火弩（HX）箭、在空中灵活飞行，身姿看上去颇为英姿飒爽。被黑色兜帽遮住大半脸庞的麦格教授正被三个骑着扫帚的同样头戴兜帽隐蔽自身容貌的凤凰社成员围在中间，他们似乎在讨论该怎么更好地安全拯救麻瓜巫师。冰冷的具象化的雾气自摄魂怪体内喷出，四处弥漫着，又被守护神的正面力量拘束在一个圆圈内，一时让人无法看清麻瓜巫师的具体情况。
　　一刹那，楚汐恍惚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看破了，她只是专注看了麦格教授的身影十秒钟不到，对方就朝空荡荡的地面投来一道视线，聚焦点恰好落在自身周围。楚汐赶紧低头查看自己的状态，幻身咒没出差错，估计那只是一种惊人的巧合吧。

　　收回目光后，麦格压下心里的那种奇妙感觉，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摄魂怪上。目前最大的难题是，假如那群摄魂怪在同一时间放弃手中毫无自保能力的巫师，如此高的距离，只要己方一着不慎，就有可能无法来得及拯救全部麻瓜巫师。这般想着，麦格再次迅速低头扫视地面情况，空无一人，这就带给他们一点便利——不用害怕有麻瓜会看到魔法的施展。
　　“米勒娃。”韦斯莱先生压低声音说，“我建议先对他们做好减缓降落速度的措施——”
　　“可是我们只有五个人！”唐克斯焦虑地望着正在跟德力士与多洛克决斗的卢平，“他们有十五个人。”
　　“我以为你们会事先计划好一切？还是所谓的格兰芬多式勇气？”斯内普阴沉道，他骑着扫帚的姿势有些僵硬，右手牢牢握着一根魔杖，杖尖朝向摄魂怪。
　　“抱歉，西弗勒斯，你通知的时间太紧迫了，我们来不及规划更多。”麦格干脆道，“先打倒傲罗，夺取那两个人的飞天扫帚。”
　　“那我去帮莱姆斯。”唐克斯迅即飞往卢平的方向，冲德力士用了个昏迷咒，没有成功击中对方。失去了主人的精准指挥，一匹银色巨狼开始无意识地往前逼近一个摄魂怪。

　　“糟糕！”韦斯莱先生突然大喊了声。
　　有数个摄魂怪似乎再也受不了守护神的威胁，它们倾斜身子，努力从手中的麻瓜巫师吸走快乐等积极情绪，有的甚至微微打开自己的兜帽、有吸取灵魂的动作趋势。数道银光一拥而上，穿过那数十个摄魂怪，迫使那些丑陋的家伙停止吸取动作，有的摄魂怪松开手爪、无意间放下了手中的巫师；紧接着，有五六个麻瓜巫师开始在空中坠落——
　　“不！”一道女性声音的惊慌尖叫，是唐克斯，她正全力驱使扫帚急速飞往寒雾里的一个金发的大肚子男人。跟在她后面的是刚解决完傲罗的卢平。
　　四个麻瓜巫师在一二秒内被减缓降落速度、悬在半空，有更多的麻瓜巫师在朝地面急速摔落。几位凤凰社成员迅速拥上去，朝自己的拯救目标飞行。与此同时，因为无法一心二用，数个不受主人控制的被摄魂怪不断扑着寒气的守护神失去了力量，银色碎片抖动着在虚空湮灭。失去守护神的威慑，十来个摄魂怪一下子飘到了那些骑着扫帚的巫师上空，情势颇为险峻。
　　银色大猫在虚空疾驰，往主人上方奔去，险之又险地驱走两个即将伸手碰触到麦格教授的摄魂怪，但是，有更多只腐烂结痂的大手从破烂的黑袍里伸出来，朝最近的巫师伸张着手掌。
　　麦格教授仿佛没发现自己将会遇到的威胁，继续念咒语让麻瓜巫师减缓摔落速度。

　　千钧一发之际，一蓝一红的咒语先后自毫无人迹的地面射发——
　　一个气垫，一个结结实实的巨大气垫在地面无端形成，并不停往上膨胀、延伸，砰砰作响地接住了所有还没来得及被飞天扫帚接住的麻瓜巫师。一头亮白的独角兽从气垫下方破空直上，帮助银猫驱赶那些已经严重发怒的不停往凤凰社成员凑近的二十来只摄魂怪。似有默契般，虎斑猫与独角兽一守一攻，它们一个保护男女巫师不受摄魂怪的恶劣影响，另一个以无比积极而强大的守护力量迫使摄魂怪远离巫师们。
　　当那些摄魂怪害怕地躲远后，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银白色独角兽环绕着麦格教授周围好几秒，仿佛颇为留恋不舍。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楚汐既诧异又无奈地发现自己的守护神暂时失去了自主控制，急切而贪欢地想要与麦格教授表示亲近。也许，那正是自己的真实情绪吧……自己迫不及待地想跟她在一起，想尽情诉说自己的苦衷……
　　“Minerva……”楚汐轻声呼唤着，似带愉悦地弯了弯嘴角。真好，能见到你平安无事。真好，你们都很安全……不再去关注凤凰社会怎么完善后事，楚汐直接幻影移形回到了马尔福庄园。她在魔法部可是有很多工作等待处理的，比如为韦斯莱先生、唐克斯这两位官员完善事发不在场证明。

　　不知缘由地，麦格教授右手稳定住身下的飞天扫帚，伸出左手、手掌摊开，朝独角兽表示善意的态度。独角兽眨了眨眼睛，然后用自己的鼻子轻轻抵触着麦格教授的左掌心。很快，一股熟悉又温暖的感觉自独角兽传来，抵达麦格教授的心底深处，仿佛可以直抵灵魂。麦格教授凝视着独角兽的眼睛，在天空下映着干净的蓝色，这般的眼眸令麦格不受抑制地想起了某个人也有这样美丽的守护神。真的会是她吗？理智告诉自己，这不可能……
　　在阳光下，可以看到银白独角兽的躯体越来越透明了，那意味着咒语力量在逐渐消失，可是独角兽依旧十分亲昵地用鼻子和嘴巴碰触着麦格教授的手掌，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可以从中看到依恋的意味。
　　麦格往前伸手，轻轻抚摸着独角兽头顶的那根独角，独角兽似感愉悦地眯起了眼睛，嘴巴一张一合的，仿佛在表达自己的开心情绪。当独角兽如冰雪消融般在金色烈日下化为碎片消隐无踪后，麦格教授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块，就好像自己刚失去了某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当麦格骑着扫帚飞往气垫时，几丝残留的银色碎片如尘埃般围绕在麦格教授身边，在阳光下闪着淡淡的光芒，它们最后一致飘到黑发女巫身上，如影随形、寸步不离。

　　等他们安排好那些被无辜审讯的麻瓜巫师后（有的独自逃往国外，有的跟自己家人联系，有的自己找地方躲藏），凤凰社的劫狱工作告一段落，几人开始在陋居吃一顿愉悦的庆功宴。韦斯莱夫人、卡米尔、麦格、塞德里克、卢平、金斯莱、博恩斯围聚在一张餐桌边，边享受花园里的怡人晚风边欢声笑语地互相举杯、聊天。
　　为了遮掩自己下午在外的真实踪迹，韦斯莱先生和唐克斯都赶回魔法部加班了。他们要给自己找借口还是比较容易的，一个的工作是侦查并收缴伪劣防御魔咒及防护用品、会有出门的可能性，一个是随时可以外出行动抓捕不良分子的傲罗。卡米尔是恰好在这一晚来陋居看望韦斯莱夫人，得知这件喜事，与大家一起高兴地吃了顿饭。斯内普一般不会积极参与这类集体活动。

　　“所以，你当时看到罗兰在亚克斯利的办公室？”吃完晚饭后，麦格教授首先问塞德里克，对方刚把魔法部的最新重要动态讲完，比如高层官员一致决定日后把犯人送往阿兹卡班时的防护措施要再加强几分：运押线路更为灵活多变、派遣傲罗人数增多、清查傲罗办公室内部成员的忠诚等。
　　“是的。”塞德里克颔首回应，“部长收到摄魂怪传来的消息后，第一个是先拜访离他较近的部长顾问办公室，没人在；然后他去了亚克斯利的办公室，在那儿遇到楚汐、亚克斯利与乌姆里奇一起喝下午茶。”
　　“他们是什么态度？有发现我们的身份了吗？”麦格问，“除了莱姆斯——他是狼人的身份已经被曝光了，没必要刻意遮掩。”
　　卢平风趣而幽默地说：“是啊，目前我的悬赏金额足足有一千金加隆，比哈利的一万金加隆要少多了。”
　　“没有发现。”塞德里克微微笑了笑，“很幸运，他们只知道守护神有哪些，但不知道那到底是谁的守护神。让我猜猜，猫是教授你的守护神？狼应该是唐克斯的，鼬鼠？”
　　“那是亚瑟的。”韦斯莱夫人隐有骄傲地开心回复，她的脸颊因刚喝过两杯酒而呈现出丝丝红晕。
　　塞德里克好奇地问道：“那么独角兽呢？”

　　一片稍显凝重的沉默。
　　“米勒娃。”韦斯莱夫人面朝麦格说道，目光有点儿迷蒙。“我记着你对我说过——她的守护神——”
　　“可是你听到了，”麦格有些反常地缓缓道，“在那个时候她不可能在那里。”
　　“她？”卡米尔好奇地重复道，“谁？”
　　博恩斯用打量的目光来回望着麦格和韦斯莱夫人的神色。
　　“我知道她的守护神是一头独角兽，”卢平说，“但是，这不意味着只有她一个人的守护神是独角兽。也许——也许是别的正义的巫师帮了我们？”
　　“我想，那不会是凤凰社的人。”金斯莱低沉而认真地说道，“我们差不多都知道对方的守护神了。”
　　“先放过它吧。只要他不是伏地——黑魔头那边的人，也许以后还会帮我们？”麦格说，“这里，我首先要恭喜你，莱姆斯——”她转头望向卢平，“我才知道呢。刚听莫丽说，唐克斯怀孕了？早知道这个消息，我不会这么快同意她也参与行动，孕妇应该积极保持身心健康，否则可能会对胎儿有不利影响。”
　　卢平的脸色毫无喜意，反而带了点僵硬意味。他干巴巴地说：“是的，多谢……泰德也被抓了，所以她一定要参与这次行动——幸好大家都没事。”
　　“看上去你不怎么愉快？”博恩斯尖锐道。其余人也都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卢平，刹住了想要恭喜卢平的谈话趋势。

　　又是一阵沉默，气氛拘束而尴尬。然后卢平突然跳了起来，差点把椅子翻倒。他一脸狂暴，瞪着大家，隐有痛苦地说：“我根本不该和她结婚，是我把她变成了被人排斥的人！还有她的孩子！”
　　“我不明白，莱姆斯。”麦格的方形眼镜闪着犀利锋锐的光芒，她的眼神具备某种穿透力，仿佛可以看破卢平的内心。
　　“天呐，你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莱姆斯。”韦斯莱夫人尖声喊道，“你们结婚了，你们是相爱的。”卡米尔在旁认同地点了点头。
　　卢平脸上失去了血色，他咽了口唾沫，艰难道：“我——我和唐克斯结婚是个严重的错误，我当时一定丧失了理智，我事后一直非常后悔——我一直认为我不该和她结婚……”
　　哗啦刺啦的响声此起彼伏，好几个酒杯被翻倒或者掉在地上摔碎了，大家都用不敢置信的眼神望着卢平。卢平低垂脑袋，揪着自己的头发。许多人偷偷交换眼神，互相传递着同一种意思——卢平他看上去好像精神错乱了。

　　过了几秒钟，韦斯莱夫人喊出了大家此时一模一样的心里话：“你是不是疯了！如果唐克斯听到这话会多伤心呐？她怀着你的孩子呢！”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在这种情况下？”麦格冷冰冰地说道，“唐克斯怀孕了，在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想要离开她？如果你确实抱有这种不负责任的想法，那真是令我——令我——”她猛地抽了几口气，好像突然说不出话来。
　　“令我感到羞耻！”博恩斯十分犀利地说道。
　　卡米尔赞同道：“要是乔治敢那么做，我直接跟他离婚，自己带着孩子生活。”
　　“噢，孩子，亲爱的，不会发生这种悲剧的。”韦斯莱夫人亲切地搂住卡米尔，“乔治胆敢说一句你的坏话，我第一个撕烂他的嘴巴！”
　　卡米尔抿嘴笑了起来，脸庞洋溢着快乐的气息。韦斯莱夫人亲昵地抚摸起卡米尔的头发，与她耳语着什么私密话。坐在对面的麦格望着两人亲密相处的一幕，绿眸瞬间黯淡下来，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就好像自己本应该也有这样的美好时光，她会温柔目睹着明媚笑意在某张清丽脸庞上蔓延，然后她们会——会干什么？麦格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额角，觉得自己的精力有些不济，或者是经过酒精影响的大脑不够用了。

　　忽然，卢平狂暴地一脚踢翻他身旁的椅子。大家仿佛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到狼人的影子。“你们看到的我一直都是在凤凰社里，或者是在霍格沃茨，在邓布利多的庇护之下！你们知道大多数巫师怎样看待我的同类！知道我的情况之后，他们几乎都不肯跟我说话！你们没有看见我所做过的一切吗？就连她的家人也排斥我们的婚姻，哪个父母愿意自己的独生女儿嫁给狼人呢？还有孩子——孩子——”
　　“喔，事实不是这样的，莱姆斯，你不该那么想——”韦斯莱夫人带有几分悲哀地说道，“你不知道，泰德和安多米达都很欢迎你，都很欢迎你们的孩子的到临，他们还提前为自己的孙子或孙女做了很多准备呢！要不是泰德特意为了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去对角巷购买一张合适的婴儿床和其他婴儿用品，他就不会意外被食死徒当场抓住，更不会经受那等无理的审判了。”
　　“我的同类通常是不生育的！孩子会跟我一样，我知道肯定会的——我怎么能原谅自己？明知自己的情况却仍然把它遗传给一个无辜的婴儿。即使奇迹发生，孩子不像我这样，那么没有一个永远让他羞耻的父亲岂不更好，好一百倍！”卢平双手捂着脸说道，他的语气坚决得近乎冷漠，声音里蕴含着十分激烈的情绪。
　　塞德里克有点不自在地说：“怎么会有孩子为你感到羞耻呢？”
　　金斯莱平稳道：“我不认为你这种想法是正确的，莱姆斯。虽然你是狼人，但这不意味着你的孩子也是狼人。”

　　“看来你还不知道那件事——或者说，以前没怎么去注意魔药类学术杂志的最新学术成果？”博恩斯微微瞪大了眼睛，正了正自己的单片眼镜。“你怎么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既然西弗勒斯·斯内普在你们这边，这方面的顾虑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什么意思？”麦格轻声询问，“如果你是指狼毒（HX）药剂——西弗勒斯每个月都在定时给莱姆斯制作药剂，我认为他也不会拒绝提供给其他支持我们的狼人药水抑制满月爆发。”
　　“我现在说的是改进版狼毒（HX）药剂啊！”博恩斯说，“这个仔细说起来也有四年了？当时这门成果出来的时候，引起了魔药学术界很大的震动呢！是罗兰和斯内普联合——”
　　“新发明的改进版狼毒（HX）药剂可以让狼人巫师的后代不会变成狼人，据说起效率高达95%！”卡米尔快速插进话，语气尤为兴奋，“因为当时药水刚出来，也没多少狼人愿意主动生孩子，所以目前药剂效果仍处于实验性观察阶段。由于狼毒（HX）药剂制作过程极为复杂、所需原料昂贵，只有能力高超的药剂大师才可以做出新版狼毒（HX）药剂……”
　　不用卡米尔再说下去，麦格教授就想起了自己以往读过得那几篇论文，那时候的墨提斯，真是天资绝伦、惊才绝艳，当时自己唯一担心的一点也就是墨提斯要比常人弱上几分的身体素质了，而现在……麦格觉得自己的大脑又一次恍惚了几秒，她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好像以前自己经常会见到的一幕——身形消瘦的墨提斯伏在桌案上，一手捂着嘴唇，脸色极为雪白，丝丝嫣红自指缝溢出……

　　“咳咳咳……”闷声咳嗽了好几次，楚汐先用手帕擦净手中的污渍，继而用魔咒使其清理一新，然后她对着染有血迹的羊皮纸使用除垢咒，接着继续批阅上面的内容。
　　虽然是在地下，由于施过魔法，办公室的天气仿佛和地面的一模一样，明月清风，无一不缺。与霍格沃茨大礼堂的特殊天花板不一样的一点是，丝丝银白色的柔和光线从刻有玄妙花纹的天花板洒落，看上去像极了月光。有一束月光恰好洒在楚汐身上，与炉火、灯火一起照亮了少女秀美的面孔，她的脸色苍白得好像随时就会消散。
　　把黑木镇尺压在刚被一股风吹乱的羊皮纸上方，右手的食指在纸上逡巡，楚汐努力瞪大眼睛，仔细看清楚眼前已变模糊的文字。躯体里积压的疲惫与劳累无时无刻不叫嚣着要马上休息，无比坚定的意念仍强烈坚持着让楚汐继续工作，逼迫自己读进每一团密密麻麻的字母，再在大脑加工、吸收、输出，最后落笔成为拯救无辜巫师的一道道决策。
　　夜越来越深，风愈来愈寒，炉火愈发旺盛，一瓶又一瓶的墨水盒消耗殆尽，堆积在办公桌上的羊皮纸的高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了下去。

　　当塞德里克准时来魔法部上班、路过那间部长顾问办公室时，他既诧异又不意外地看到那扇窗户透着几丝灯光，明白地告诉他们里面有人正在工作。这一幕对塞德里克来说并不陌生，他已经说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见到那缕光亮了，这几天每次自己上下班的时候，总是可以见到那位新任部长顾问在办公，她似乎是一位极富责任心的官员，平日的言行看上去也极力拥护魔法部的新政策。
　　进入部长助理办公室，塞德里克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坐下来，先开始阅读今天的《预言家日报》。和凤凰社昨晚预料的如出一辙，报纸并未报道昨天下午的劫狱行动，大概是因为魔法部丢不起这个脸，或者是为了维持表面的和平与安全？
　　在报纸的第二版，有一份部长的对外发言，明里暗里地提及了凤凰社或其他不被允许存在的隐秘性组织机构，顺便再次强调目前魔法部的工作意义。“……针对麻瓜出身者编造家谱以及一群不良分子的搅乱性行为，辛克尼斯部长说：‘如果你没有隐瞒就没什么可怕的。魔法部一直在努力为建立一个新的和谐世界付出力量，我们一直在朝一个完美的目标前进。在这里，我非常希望所有男女巫师积极配合魔法部的工作，不要继续试图干扰、破坏魔法部的新政策。’……”

　　在第三版左下方的一个小角落，可以看到古灵阁的一张外景照片，那是一座高耸的白色大理石建筑，在四周萧条的店铺衬托下显得尤为凸出。与塞德里克印象中有点不同的是，在那扇亮闪闪的青铜大门旁，没有穿一身猩红镶金制服的妖精鞠躬迎接客人。
　　塞德里克迅速浏览照片下的文章，才得知原来魔法部，不，是食死徒计划着要控制古灵阁，很多妖精提出了强烈抗议，表示无法接受巫师插手古灵阁巫师银行。
　　“……‘古灵阁不再由我的种族单独控制。我不承认巫师是我的主人。所以我不会继续为古灵阁服务，除非魔法部不再试图控制银行的运作。这是深刻在我族灵魂深处的生命尊严。他们都堕落了。’面对记者的访谈，已经提交卸职书的前古灵阁员工戈戈斯坦十分严肃而愤慨地说道。他认为妖精绝对不能受到巫师的控制。他所指的堕落的群体是指那些仍继续在古灵阁工作的妖精们……”
　　“古灵阁巫师银行，又简称为古灵阁银行、古灵阁，是英国魔法世界中唯一一家巫师银行，由妖精开办和经营。据资料，这家银行由一个名字叫古灵戈特的妖精创办，其地点位于伦敦的对角巷北侧。银行除了存钱和保管男女巫师的贵重物品，还可以将麻瓜货币兑换为魔法货币。古灵阁的资金保管工作一向是令人信服的，大家普遍认为，古灵阁银行是除了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以外在英国魔法世界里最安全的地方。银行内部到处布置着防止非法入侵的魔法和生物，如果有人妄想非法闯入古灵阁，那他肯定是疯了。”
　　“但是，根据某位不愿意报出自己姓名与身份的魔法部官员透露，魔法部一直认为古灵阁需要完善安保措施，所以部长昨天下午发布新政策，决定派遣几位能力高超的魔法部官员指导古灵阁的金融工作运行，其中有魔法部部长高级顾问兼魔法部高级副部长楚汐·罗兰……”

　　放下手中的《预言家日报》，麦格教授紧抿嘴唇，开始思考近日魔法界的重要动向。客观说来，米勒娃的心情和最近的天气一样，越来越糟糕了，有些东西在心底里不断地积累着、却无从发泄。后天就要开学了，但她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学生可以来霍格沃茨读书，又有多少人被迫接受魔法部的审判并被安上子虚乌有的罪名、然后步入可怕的牢狱生活。她真的难以想象未来的霍格沃茨会遇到什么，一想到自己以后还要与那两个刽子手同桌吃饭、互为同事，米勒娃都说不清自己的情绪是什么了。
　　放下那些愁闷的想法，米勒娃站起来，走到窗边，用手推开了两扇玻璃窗户。从她的房间俯视下面的花园，可以清楚看到一棵棵碧绿葱葱的八月桂，有二三棵已经开花了，丝丝缕缕的金色花瓣从绿叶间冒出，迎风微摇；细雨轻轻飘在金瓣上，笼起一团雾蒙蒙的感觉。

　　见到这一幕，米勒娃却忽然想起那一年晴光灿烂的暑假，墨提斯很喜欢倚靠着一棵桂树沐浴早晨的阳光，她有时怀抱着书籍认真阅读，有时低头沉思着什么东西，偶尔也会仰头遥望天空、露出一抹淡而温和的笑意。清风拂过，淡色发丝微微飞动，华美飘逸的汉服衬托出修长的身形，对比纹理粗糙的布有节疤的老树，她的五官显得更为脆弱、精致，她的言行总是不意间流露出文雅高贵的意味，一举一动皆可入画。
　　安静思考读书的少女周身散发着恬静气息，沉浸于个人世界中，全然不知自己变成了一幕风景，令目睹过的人一生都难以忘怀。至少，自己到现在都还清晰记着那一景象……米勒娃合上眼睛，慢慢摆脱那些如梦一般的美好感觉，她应该每时每刻都要保持着理智冷静的情绪，而不是沉溺在过去无法自拔。这时候的米勒娃·麦格也无法料到，当自己日后想要重温这美好的记忆时，却被悲痛欲绝的绝望情感压倒了一切，日日夜夜睹物思人、哀不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