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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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过一阵，他们又被带着参观了几个小的洞窟，壁画佛像俱是相似的造就风格，看来是同一位画师所画。
“这些洞窟开凿便需要人力物力，更何况继续雕刻出雄伟的佛像，绘制精细的壁画……”傅祁边看边感叹，“看来贵国的凿刻匠人同画师也已经对这新传来的信仰颇为虔诚了。”
弥禎笑道：“这倒也不是画师和雕刻师的无私劳动，他们是收受虔诚的臣民提供的报酬才在这里辛劳，奉钱之人便是这里佛像的供养人。”
阿灵闻言点头，“听说在龟兹也是这样，画师往往还会把供养人盛装的模样也绘做壁画。”
弥禎与她眼神交汇，顿时笑出了好几条笑纹。
傅祁也是纳闷，这位王子殿下明明方才还在一脸严肃的警告着他要同迦灵频伽快些逃跑，如今却又在这里笑得沐如春风，看着便让人心生出违和感。
这次的洞窟开凿的狭窄却深，小沙弥举着灯在前，他们前后走入深处。
匠人们将满腹心血都注入了佛像之中，这洞窟中的地面就修得不是那么平坦。
阿灵脚下踩着块小石子，身子一倾，便被一双手阻住了摇摇欲坠的势头。
她想继续迈步，那只手却依然紧紧捏着她的肩膀不放。
“小师傅同王子走在前面已经很挤，你还是同我走在后面吧，迦灵频伽。”
拗不过，她只能站在原地等着手的主人从后面绕到了与她并排之处。
心中正在纳罕他身上哪来的一股戾气，结果分了神便又被绊了一跤。
被傅祁攥着手腕拉了起来，她也觉得是有些窘迫，喃喃道：“这间佛洞可能不太欢迎我。”
傅祈闻言终于被逗笑，“怎么会？”
如此一耽误，他们便又与弥禎拉开了一段距离。阿灵低声抱怨道：“你方才抓得我好用力，我的手腕都疼了。”
傅祈却道：“不用力你便跌倒了。”
“好吧，谢谢。”阿灵还是觉得他似乎是故意的，道谢也没有很诚恳。
跟上了前面人的脚步，他们绕过了这一间佛窟。
听小沙弥又讲了不少经变中的掌故，傅祈心想若是景护在此定会听得津津有味，只可惜自己没有慧根，只会看那壁画上的莲花和小鸟。
弥禎与阿灵一同欣赏壁画时，却是对她的独到见解感到十分欣赏，时常笑得见牙不见眼，灿烂的如同外面的阳光。
据傅祈看来，他应是早就忘却了那一日迎接他们时所说的话。
不值得信任的月氏女人？怕是现在比他这个多年好友都要亲近些了。
走出这座佛窟，弥禎笑道：“你们看完这几间后感受如何？”
傅祈有些惭愧的摇头，“我只能欣赏画技与造像的技艺，但若是我们使团中的景公子在的话，定能读到更多其中的佛意。”
弥禎道：“实不相瞒，我本也打算带贵国使团中的其他人来此浏览，可惜还未成行，他们便已经匆忙离开。”
说到使团其余人的行程，傅祈不禁沉思，一直没说话的阿灵却道：“弥禎王子在此寺中一定也有所供奉吧？我们可以去看看吗？”
弥禎颇为欣喜，道：“自然可以，请随我来。”
傅祈思虑片刻，虽然他也并不想让那两个人单独去参观什么供养人的画像……
他问道：“是不是看完这一窟我们便要回去了？”
弥禎点头，“是的，接下来天气愈发灼热，我们只能回去避暑了。”
傅祁伸展了筋骨，语气懒散道：“我有些累了，便先去车马处等你们好了。”
“你不去了吗？是不舒服吗？”阿灵忽然转身，关切的看过来，之前接连赶路她都没听傅祁喊累，如今怎么会累呢？
“咳，没，没有，只是昨夜没休息好而已。”傅祁先是尴尬，随后才意识到她说的并不是心中不舒服。
于是他才从容走到了她身边，似是鼓励又似是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又不可察觉的捏了一下，道：“去吧，马车上见。”
阿灵似懂非懂的，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弥禎为傅祁指示了回去的路，他们终于变作了分头行动。
于是，第三间佛窟中，便只有弥禎同阿灵两个人。
阿灵自己静静的看，从她从容的神态来看，弥禎觉得她是不想自己出声介绍什么的，便只是提灯陪伴。
这间佛窟中供奉着说法佛，壁画中伴有弟子、护法神若干，画得俱是精细美妙，线条流畅。
但她想要关注的，却是西侧的那一幅。
这画上不是佛像故事，而是三个被仙灵、童子环绕的凡人。居中之人戴着王冠，一身戎装，身材魁梧，面露威严；左侧是一身着丝绸礼服，颈缠璎珞的贵妇人。
在画面居右侧画着的那个宽袍广袖，虽高眉深目却尉有卫风的车师青年，她是认得的。
她回头看了眼弥禎，弥禎被她观察着自己的画像，竟然还有些难为情。
“这是我。”
阿灵又仔细看向那壁画。
那个贵妇人被画得慈眉善目，颇有一国之母的风范。阿灵便问他：“这是你母亲？”
“是的。”
“她很美丽。”
可惜她从未在宫廷中见过这位一国之母。
再看向画像正中之人，除了车师国王，再没有人会被画在这个位置了。画中的国王同那日觐见之人颇为相似，想来不可能是其他人了。
可阿灵却总是觉得这个国王不大寻常，于是便还是寻常问道：“这是你父王？”
弥禎这次答道：“你不是来车师的第一日便已经见过了么？”
阿灵心想，这个答案不很确切。
“把灯借我，我想仔细看看这画的笔触。”她提出的要求十分合理。
弥禎犹豫了一下，将提灯交给她，但还是道：“在这里看画太累眼睛，你若是想看，明日可以请这位画师入宫作画。”
阿灵端过灯来，一面听他说，一面凑近了墙壁飞速的看过来，果然发现了些什么。
她将灯交还给他，浅浅一笑道：“若有机会亲眼看画师作画，当然更好，不过今日我也有些累了，就回去罢。”
弥禎点头。
走回了来时的路口，侍卫们穿着着铠甲，个个都已经汗流浃背，但在看到王子回来时，依然提起了警惕。
尤其方才顶撞阿灵的那个侍卫长，脸色阴沉得如同想要杀人。
阿灵看了一眼车内阴凉处悠闲坐着，举着琉璃杯一饮而尽的傅祁，总觉得方才一定发生了什么。
那便是他先回来的目的吗？
弥禎先行上车，与傅祁交手相握问候，“抱歉让你久等了。”
傅祁微笑，说些场面话，“没关系，只要阿灵姑娘尽兴而归便好。”
阿灵攀上了马车后，他们便启程回城。
路上，她忍不住频频看向傅祁，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些明示，他究竟做了什么？
但傅祁偏就不曾理会她的目光，专心的吃吃喝喝。
自己的眼睛那么大，她才不信傅祁是真的没看见！
终于，他顾盼到她的幽怨神情，看了看自己手中举着的葡萄珠，问道：“阿灵姑娘，要吃葡萄吗？”
阿灵撇嘴，只是瞪着他不说话。
“你不吃，那我便不客气了。”傅祁轻松将葡萄一抛，本可以精准投到自己口中的，只可惜被阿灵随手一挥，葡萄珠坠落在了车外，被碾压作尘。
“哎……”傅祁叹气。
过了一阵，马车颠颠簸簸中，阿灵开始昏沉欲睡，刚要睡着却感受到自己的袖口被人牵了牵，她没理。
于是这次她的手直接被牵起来，引向了一处衣襟之下……
触到了什么，她眉头微皱，又缓缓释然，继续佯装昏睡。
回到王宫，一切如常。
车师国的夕阳总是来得迟，终于等到天色由橙黄缓慢变作了靛青，随后又终于变成了深深的紫，阿灵便一头栽在了软软的床上。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猜想阿灵今日是累了，做好了手中的活计，便轻轻掩上门离开了。
静谧之中，她睡了半宿才醒来，推开窗看了看月亮所在的位置，如今应该已经是后半夜了。
她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任何声响，终于换上了那身借来多时的侍女衣装。
傅祁来深夜寻她或许要翻山越岭，小心翼翼，但她去找他就不必——她只要挺胸抬头，正大光明的端着个盘子走进去便好了。
夜已深，但王宫各条长长的走廊上还都留有一半的火烛，住了多日，她也勉强能不迷路，顺利走到了傅祁的房间。
这位车师国王对傅祁房间的看守部署人数不少，只可惜没有一个有眼光能认出从明暗交替处走过来的女子并不是王宫中的侍女。
走进傅祁的房间，她便放下了银盘，径直走到了他的寝榻之畔。
傅祁穿着麻制的宽松寝衣，侧卧，呼吸均匀绵长，睡得也很有仪态。
月光洒在他的侧脸，映照着舒展开来的眉目，还有微抿的双唇。
他睡得那样安然舒适，阿灵却只想将他一拳打醒。
可刚刚抬起手来，她手腕上的银镯叮当作响，暴露了情况。
傅祁闻声惊醒，第一声竟然还是记得要呼唤她的大名，“迦灵频伽？”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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