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的世界全都要毁灭》温点漆

1、丧尸围城

　　萧荆竹懒洋洋靠坐在沙发上，双腿随意地搭在茶几上。他似是觉得气氛太过沉闷，慢条斯理地松了松领带，解开衬衣最上方两颗扣子，招手让侍者过来点了根烟，又示意他给赵天明也送根烟。
　　“赵四，你这可就不厚道了，你萧哥我这干不干净，咱心里都清楚。你自己惹了麻烦事，到我这撒泼？”
　　赵天明颤巍巍接过烟，面如死灰，双手抱头，双眼紧盯着桌上的烟灰缸，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萧哥，我知道。可是……”
　　“你小心点，别给自己烫着了。”
　　萧荆竹这半带笑意的关心话语，让赵天明更觉心惊胆战，仿佛自己只是别人脚下挣扎的蚂蚁。他嘴唇翕动，几次想要说话，出口却都只是不成调的语句。
　　萧荆竹就这么看着他，也不急，给他时间组织语言，自己则打开手机和井龄聊天：“什么时候能到？”
　　他聊天的时候眉峰眼角都是笑意，像有温热的火光在眼睛里跳动，赵天明一看便知是在和哪个小情人在聊天，心里不由更加酸楚。他这里性命堪危，而别人却还在聊风花雪月，就好像他的生命，还不及情人手指上被蚊子叮的包重要。
　　萧荆竹是萧家次子，这一带有名的纨绔子弟，一向不求上进，只爱玩乐，现在借着家里的钱，经营着几家娱乐会所，不计较得失，纯粹是个人兴趣，就爱玩些新鲜游戏。但恰恰因为这点，他手下的娱乐会所在业界颇受好评，也成了当地名流休闲娱乐的首选。
　　赵天明虽说出身也不差，但他母亲是情妇上位，身份上引人非议，上面还有几个哥哥，他本身又没什么能力，在家里很受排挤，、整日和一群狐朋狗友混在这些娱乐会所，麻痹自我。
　　他昨日也照例和朋友在这里鬼混。晚上找了个看对眼的侍应生留下，只是一番云雨之后，他居然身体又热又麻，像有一群蚂蚁在啃噬骨肉，下面还垫着只煎锅，名副其实像热锅上的蚂蚁。
　　等他冷静下来，那个侍应生早已不见，而他自己皮肤发灰，全身无力，呼吸微弱，像从地底下爬出来的还魂尸。
　　他惊惧之下，怀疑是萧荆竹派人下了药，匆匆来问罪，可萧荆竹看他几眼，他又软了。
　　萧荆竹听他断断续续说完经过，失笑道：“赵四，就这点事？那东西沾多了什么样，你会不知道？你这可是要讹我啊。”
　　赵天明平常玩得开，毒品什么的也不忌讳，萧荆竹只当他是毒瘾犯了，神志不清。
　　“不，萧哥，这次不一样。我、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真的不一样。我觉得我现在，就像死了一样。”赵天明嘴唇发抖，语无伦次。
　　“哦，那你还是说我下毒害你喽？”萧荆竹弹弹烟灰，看时间差不多到了，往嘴里塞了条口香糖。
　　“不！萧哥！我只是、只是想让您救救我。您家里资助的那个小子不是研究什么生命科学的嘛，他一定会有办法的吧！”
　　萧荆竹恍然大悟：“在这等着我呢。可是赵四啊，人家毕竟不是我们自家人，贸然找人帮忙也不好吧。等，你该不会想说如果我不帮你，你就到外面散播谣言吧？说我这里私□□品，聚众□□？”
　　赵天明被他揭破心思，脸色又变了几变：“不……不敢。”
　　“我想也是。”萧荆竹抚掌叹息，“毕竟之前这么说的人现在怎么样了，我们大家都知道。”
　　赵天明陪着笑：“那当然。萧哥可是小弟的救命恩人，小弟怎么敢造次。”
　　“可是我还没答应要帮你。”萧荆竹换了个姿势，身子前倾，更近地看着他，神色慵懒，语调轻浮，“虽说我萧某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有什么我必须帮助你的理由吗？”
　　赵天明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有什么理由？他的钱都是他哥哥们给的，要是没有缘由可拿不出来。他自己又不争气，没有一技之长，讨不了萧荆竹欢心。他真正能够控制的，就只有这具身体了。他随他母亲，长得艳丽非凡，即使整日混迹这种地方，神色萎靡，也莫名有种忧郁病美人的风范。
　　他有些痛苦地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眼睛里面已经全是坚定：“萧哥的恩情，赵四无以为报，只能……”
　　萧荆竹听到他的话，惊得被口水呛了一口，差点把口香糖咽了下去：“怎么，你还觉得我能看得上你？”
　　赵天明艰难地挤出笑容，他确实是走投无路，出此下策。不过萧荆竹无论样貌身材还是家世背景都是一流，如果真能傍上他，应该就不怕家里人刁难了。
　　萧荆竹一哂：“赵四，你知道的，我喜欢干净的人。”
　　正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三声扣门声，两轻一重，听起来冷静礼貌。
　　侍者打开门，便见到一个穿着米白色风衣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样貌温雅俊逸，偏眉眼间有一抹化不去的冷淡，哪怕带着微笑，也透着疏离冷漠。
　　萧荆竹眼睛一亮，拍拍身边的位置：“来，坐这边。”
　　年轻男子打量了下屋内几人，还是坐到了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他坐得很端正，甚至因这种端正而显出一种距离感：“我身上太冷，怕把寒气传给二哥。”
　　萧荆竹不满：“你跟我讲究什么。”但他也没真生气，冲着发傻的赵天明努努嘴，“这就是你要找的人。你能不能拿得出报酬，我是不在意，他愿意就好。”
　　赵天明没想到萧荆竹居然直接把人找来了，心里想的那番卖惨求饶的话都打了水漂。他虽知道萧荆竹家以前资助了个高材生，但从没有见过，此时偷偷打量着来人，一时摸不清该用什么方法打动他。
　　“你把你跟我说过的，再跟他说一遍。”萧荆竹看赵天明愣头愣脑的样子，不知怎么冒出一股无名火，催促他们快些解决，“编不出来了？”
　　井龄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池水中央的那轮月亮，被微风扬起的涟漪割得支离破碎，少了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气息：“你不用听他的。如果说不出口，过来让我来看看吧。”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赵天明现在看井龄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竟然也亲切了起来。
　　但井龄看起来越亲切，萧荆竹看起来就越残暴。赵天明听萧荆竹冷笑一声，心思也回来了，知道自己的命其实在这位手上。他战战兢兢偷瞄着萧荆竹，想等他的指示。
　　萧荆竹不耐烦地点点头：“你跟着他去吧。”
　　井龄站起身，示意赵天明跟着他。赵天明回头看了萧荆竹几次，发现他并不打算跟去，有些不放心：“萧哥……”
　　井龄温言安抚：“不用担心，二哥只是不喜欢掺和这些事。”
　　赵天明看萧荆竹确实没有反应，这才跟着井龄离去。井龄带他下到一楼，又开了一道门，露出向下的楼梯，走向地下室。
　　赵天明从未听说过这里有地下室，也没想过，地下室内竟然是这样的光景。
　　*** ***
　　赵天明浑浑噩噩地跟着侍者出去的时候，只见到萧荆竹揽着井龄的肩，另一手钳住井龄的下颌，不顾他的抗拒，将唇印上他的唇。
　　一番唇舌纠缠后，两人都有些眼神迷离。萧荆竹松开揽着井龄的手，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你为什么总站得离我这么远？”
　　井龄仍旧是一张白玉般的脸庞，清清冷冷，不染人间烟火：“没什么。”
　　萧荆竹委屈：“你是不是嫌弃我身上烟味大。”
　　井龄矢口否认。
　　萧荆竹再问系统2222：他是不是嫌我身上烟味大。
　　系统2222：是的。
　　萧荆竹深受打击，但他烟抽习惯了，短期内真戒不掉。
　　也不是完全戒不掉，系统完全可以把他带到魔鬼戒烟室待上几天，出来之后保证见烟就吐。可是谁愿意这么折腾自己呢。
　　萧荆竹招呼井龄回家。他没有叫司机，自己开的车。
　　“今晚吃什么？”
　　井龄将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来：“我都可以。”
　　萧荆竹埋怨：“你每次都这么说，跟我说喜欢什么很难吗？”
　　井龄淡淡一笑：“我喜欢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萧荆竹再次敲系统2222：他想吃什么？
　　系统2222：……丧尸化会影响味觉，他真的不在意吃什么。
　　萧荆竹：那总有个倾向吧，不然我还是叫那家的外卖？他好像还挺喜欢鱼的。
　　系统2222：……他想吃你。
　　萧荆竹：？？？丧尸化会想吃人？
　　系统2222不再与他纠缠，安安稳稳地去服务自己当前的主人。
　　萧荆竹只能自作主张，订了那家“xx鱼的滋味，猫和你都想了解”的餐，想着家里的猫也能顺便吃了。
　　虽然猫也是丧尸猫，可能味觉不大准。
　　可是他也是半丧尸啊，他的胃口还是很不错。
　　两个人到家之后，井龄就推着萧荆竹去洗澡换衣服，等出来了外卖也到了，两人一猫围在桌边享用晚餐。
　　萧荆竹把鱼肚子上的肉都扒拉下来，在汤汁里蘸了蘸，捡到井龄碗里。
　　巧克力在一旁不满地喵了一声，伸出爪子要去打他的筷子，被他呵斥一声，一套连环猫猫拳直接去打他的手。
　　萧荆竹“哎哎”连着叫了几声，井龄放下筷子，握住他的手仔细查看：“被抓伤了吗？”
　　“好像有。”萧荆竹笑眯眯地看着他，在他要松手的时候反握住他的手。
　　手背上光滑干净，一点抓痕都没有。巧克力和他们闹得多了，知道把爪子收起来。
　　井龄低头将唇轻轻印在他手背上，舌尖在他手背上画了个圈，冰凉的触感却燃起皮肤底下一团火。
　　“好了，不闹了。”
　　萧荆竹得了便宜，自然不再为难他，捂着手背笑个不停：“研究怎么样了？”
　　井龄又恢复那股冷淡的样子：“很顺利。现在可以在短时间内提高人的身体素质，同时破坏生物的神经系统，这段时间结束，生物会加速进入丧尸化。”
　　“很适合赵天明这种人。”萧荆竹的脸上出现满足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残忍，“你是怎么跟他说的？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把这些拿给他爸和他哥吧？”
　　井龄似笑非笑地看着萧荆竹：“是啊，他这种人，虽然看起来畏畏缩缩，其实做梦都在想着踩在别人头上。可是只怕，他不仅仅想用到他们身上。”
　　萧荆竹眼珠一转，差点拍案而起：“他不会反过来用到你身上吧？”
　　井龄不知他话中真假，但听着话还是心情愉悦：“这东西对我们不起作用。”
　　也是，毕竟他们早就开启丧尸化了，还算是这个世界的第一批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