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霖》乔远阿

9、如今你依旧是我的光

　　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我只能听见雨滴落于泥土的声音，听见远处野兽的嚎叫声，听见自己哭泣的声音。

　　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呢，我睁开眼睛，却发现什么也看不见。

　　“对不起，我来晚了。”声音仿佛是从百年前传来的，陌生又熟悉。感觉也变得迟钝了，只听他很慢很慢的说：“对不起。不小心把你丢掉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当他靠近我的时候，我什么都能看见了。果然在下雨，细细密密的雨连接不断的掉落下来，我的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我也分不清了。
　　这里好像没有白天，我能看到的只有悬挂于天际的一轮残月。
　　他替我擦干了泪水，拉住我的手开始向前跑，他说：“我带你去远远的地方，那里会有你所有喜欢的东西。”
　　我什么也没有说，即使张开嘴，也只有细微的呜咽声。我心里很难受，我仿佛听见有人在我的耳边说话，你真是中看不中用，怎么不去死？
　　光线暗淡，道路模糊。可这个人靠近我的时候，我四周的东西都亮起来了。
　　高大的树木将道路封死了，许久也未能到达他所说的远远的地方。
　　他放慢脚步，开始喘气，靠近树木，拉着我一起坐了下来。
　　我看着他的侧脸，终于开口了。
　　“你是谁？”
　　“我是sunny。”

　　我抱住膝盖，将脸埋起来，不自觉的在发抖。sunny轻声说：“你太疲惫了，先睡会儿吧。”
　　他的话恍若魔咒，我竟在这种环境下，真的渐渐睡去，好长一段时间又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却还能看到与我近在咫尺的sunny，他正望向前方出神很久，我倚靠在他的肩膀上，觉得有些麻木，刚动了动身子，他就回过神来了，“你醒了。”

　　“sunny，我好冷，”我弱弱的看向他，说着无理的要求，“你可以抱抱我么？”
　　他也没有回答，突然抱了我，我再也感受不到刺骨的寒冷了。因为太过温暖，我的眼里又泛出泪光，豆大的泪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我哽咽着说：“sunny，我好害怕，你唱歌给我听好不好？”

　　月光下，少年的轮廓变得柔软，应着少女无理的要求，他唱起了陌生却温暖的歌。
　　少女哭泣的声音，和歌声混杂在一起，仿佛是从某个不知名星球传来的伴奏声，经久不息。
　　巨人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平静。
　　sunny不再歌唱，我也不再哭泣。
　　微光森林，乔木枯死。
　　入夜时分，危机重重。
　　巨人的到来，使得万物死寂。我害怕的抓紧了sunny的手，他没有回头，将我护在身后，说：“站我身后，不要离开我半步。”
　　我的脑中忽然想起，一个少年曾经说过，我不能逃，我必须要和他们战斗，不然我身后的人会有危险。
　　微微有些走神，我不自觉没听他的话，忽然眼前一片黑暗，我又陷入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这未知的恐惧，让我忍不住大声哭喊，“sunny！sunny！你在哪里？”
　　“我在你身后。”原来是被藤蔓绊住脚，无法动弹，他只能看着我目光无神的笔直走。
　　我后退几步，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拉住了我，我终于有了光亮，再次找到眼睛的感觉，真好。

　　可我看着微微笑的他，又有些心悸，如果我失去了他，该怎么办。我将重新坠入黑暗，在永恒的森林里，不老不死，孤独的活着，直到世界毁灭。
　　我是谁？
　　我到底是谁。

　　我露出了难看的笑容，头痛欲裂，我不敢再看他，蹲下身来抱住头，以此来缓解头痛。
　　“对不起，对不起……”他脱离了藤蔓的缠绕，走过来再次抱住了我，不停的道歉，当我感受到他的泪水的时候，抬起了头。
　　我转过身子，替他拭去泪水。“sunny，我怕你离开我，我不快乐，我好孤独。”
　　sunny却问我，“那你为什么要替我擦泪？”
　　我眼神躲闪，“因为，我想你可以快乐。”

　　“你不快乐，那我也不会快乐，”听到我这么说他仿佛打起了精神，“你的开心快乐，是我最大的愿望。”
　　“不值得……”
　　“我是来找你的，我找了好多地方，找了好久好久，终于找到你。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丢掉你了。”他眼神坚定，扶住我的肩膀摇了摇，“打起精神，我一直在你身边。”

　　“sunny，我们还能看到光么？”
　　这个森林似乎从来没有过白天，永远都沉寂在黑夜中。
　　sunny摘来一朵玫瑰花，递给我，那双手上被花刺弄的鲜血淋漓。我接过那朵花，第一次认真的笑了。
　　这种感觉，真好。

　　“sunny，我喜欢你……”我小声的说，然后忽觉脸一阵发烫。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到。”
　　“什么也没有说。”

　　残月仿佛移了位置，远方传来细不可闻的鸟叫，附近嗅得栀子花的香味。
　　我想，天很快就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