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媚蝶（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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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冬月，天气渐渐寒冷，北风呼呼地吹，吹得树上的落叶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嶙峋地矗立着。
冬天对草木和虫蚁来说，都是难熬的季节。瑶姬和柳枝现在虽然有灵力护体，不畏惧寒冷了，但是她们都本能地讨厌冬天。
跟凡人一样，她们都换上了厚厚的冬衣，出门还要披上斗篷。好在瑶姬身材纤细婀娜，倒也别有风姿。
自从天气冷下来，瑶姬就越发疏懒了。露凝香时去时不去，本来就是一个消遣的玩意儿，倒是柳枝兴趣很大，每天都坚持开店。用她的话来说，便是“要多赚银钱供东家享受美食”，瑶姬深觉没白疼她。
在家的话，瑶姬无聊就会去隔壁逗逗那只名为“三鲜”的三花猫。没错，名字是瑶姬取的，在白懋嘉想要引经据典，取一个雅俗共赏的名字的时候，瑶姬已经“三鲜，三鲜”地叫开了。
三鲜还挺喜欢自己的新名字，没一会儿就追着瑶姬蹭，叫它一声应得欢实。白懋嘉无奈之下，只得认了，小声嘀咕着：“太不雅了。”
“大俗即大雅，知道吗？”瑶姬挑眉，胡扯道：“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当然，只看表面三鲜这个名字也是极好听的。它是三花猫，配三鲜这个名字，绝配啊！”
白懋嘉恍然大悟，叹服道：“瑶姬高见，小生自愧不如。”
冬至悄然来临，安阳习俗，冬至喝羊肉汤，在这一天，整个城市似乎都飘荡着一股羊肉汤的鲜美味道。
城中老字号的羊肉汤馆今天各个都宾客如云，队排得老长，还有好多食客抱着大陶罐来打汤带回去喝。瑶姬是一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平时也并没有多喜欢喝羊肉汤，但在今天如果不喝上一口老张头羊肉汤馆的羊肉汤，简直觉得今天就白过了。
瑶姬打发柳枝去排队，堂食没位置没关系，带回来喝也可以。半下午的时候，柳枝才抱着一大罐羊肉汤回来。因为天气原因，到家的时候汤已经冷了，不免又要加热一番。
可惜两个人对凡人的灶膛都无可奈何，瑶姬灵机一动，带着柳枝和羊肉汤去了隔壁。陶老厨艺很好，拿到那边去吃，正好两厢便宜。
仍旧是陶老应门。因着天气寒冷，陶老头上已经缠了头巾，看不见花白的头发，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似乎都显得年轻了一点。他笑呵呵地说：“今日冬至，三郎嘱咐我早早炖好羊肉汤，正要给小娘子送去呢！”
呆子想得还挺周全，瑶姬笑着说：“那真是凑巧，我这儿也刚得了一罐老张头羊肉汤馆的羊肉汤，准备同子令共享。”
“那得排好久的队吧？”陶老请她们进来，“何必费那个神，要我说，还是家里炖的羊肉汤最好喝。”
“没有陶老的巧手，做不出好喝的羊肉汤呢！”柳枝哄着陶老，乐得陶老哈哈大笑。
听见声音，白懋嘉放下书，整理了一下衣冠，方从书房出来，请她们去厅堂坐，“来得可巧，正要让陶老给你送羊肉汤。”
瑶姬跟在白懋嘉身后，一点也不见外地说：“刚陶老也这么说，多谢子令厚意，也不用麻烦陶老跑一趟，我们主仆就在这里叨扰一下如何？”
“求之不得。”白懋嘉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真心实意地说。
两个人在厅堂坐着聊天，陶老带柳枝去厨房加热羊肉汤，再准备两个配菜。三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出来，在瑶姬脚下转来转去，头蹭着她的脚踝，仰头喵喵叫着，好像在说“你快抱抱我呀”。
瑶姬把这小东西抱起来，搁在腿上，摸摸它的头，三鲜愉悦地喵了一声。
“三鲜平时跑得影子都没有，只有你来了才出现。”白懋嘉语气神色颇有点委屈地说。
三鲜舒服地趴在瑶姬腿上，眼睛都惬意地闭上了，没想到它的主人正在告它的黑状。
瑶姬听了还挺高兴，揉揉它头顶的杂毛，赞赏地说：“行啊，小乖乖，不枉我疼你一场，明天再给你带小鱼干！”
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三鲜半睡半醒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兴奋地喵了一声，伸出小舌头舔瑶姬的手背。瑶姬被它舔得心都要化了，双眼盈着笑意，转头对白懋嘉炫耀：“你看三鲜，它舔我了。”
蓦地望进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白懋嘉心里有点恍惚，随即恢复正常，伸出修长白皙手指，轻点三鲜的头顶，温润地笑着道：“粘人的小东西。”
三鲜还以为在夸它呢，歪着头萌萌地喵了一声，小模样特别可爱。两个人围着三鲜玩了半个时辰，直到陶老和柳枝把羊肉汤端上桌，招呼他们吃饭了，才把三鲜放下。
四个人坐了一桌，没有分主仆。老张头羊肉汤馆的羊肉汤果然名不虚传，丝毫没有羊肉的膻味，喝着很鲜美。而陶老的羊肉汤则非常家常，料特别足，喝着也很舒服。
柳枝好听话说了一箩筐，陶老的笑声一直没停过。
就这样平静的家常日子，瑶姬却觉得比东天庭的时候都要舒服得多。可是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又出事了。
柳枝去露凝香看店，一晚上都没回来。昨晚瑶姬以为柳枝贪玩，去哪儿玩去了，也没管。毕竟两百多年道行在那里搁着呢，普通人谁能害得了她？她不找别人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岂料今天早上还是没回来，瑶姬便知事情不对，柳枝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如果有大事要做，肯定会先跟自己禀告一下，得到允许之后才会去，不会擅自决定。
瑶姬立刻出发去露凝香查看，在巷子口正好遇见白懋嘉，他见她急匆匆的样子，忙问：“瑶姬何事如此匆忙？”
对方毕竟只是一介凡人，瑶姬不欲将他牵扯进来，勉强一笑道：“今天有点馋张记的煎饼果子，怕卖完了。”
“此等琐事何劳瑶姬亲自出面，打发柳枝去即可。”
瑶姬不跟他啰嗦，急匆匆走了，白懋嘉看着她的背影远去，若有所思。
赶到露凝香，门关着，询问隔壁布庄的伙计，对方称柳枝昨天是正常时间关门回家的，没见什么异常。
那么问题来了，柳枝去哪儿了？
瑶姬不认为柳枝是自己走的，平时一点端倪都没有。当然要是柳枝能不动声色到这个程度，算瑶姬认栽。
毕竟是自己罩着的人，瑶姬当然不可能不管她，开始四处找起来。先去了胡家，怕柳枝到底放不下情郎，来跟他私会。结果一无所获，胡家大郎经过柳枝的事，现在是彻底收心了，每日就在家安心休养，教育子女，恐怕柳枝再来，他也消受不了美人恩了。
城里找寻无果，瑶姬又去城外找。正是冬月，农闲时节，天气虽然冷，进出城的人却很多，路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瑶姬专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去，岂料柳枝没找着，遇见一个灰袍道髻的道人。瑶姬目不斜视地走过，谁知那道人一见她便缠了上来，喝道：“大胆妖孽，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也敢如此肆无忌惮，看剑！”说着舞着桃木剑便刺了过来。
也是稀罕了，这都多少年没人喊过自己妖孽了！瑶姬沉下脸，两根纤长秀雅的手指轻轻巧巧捏住剑刃，怒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仙还是妖！”
道人没想到这妖孽法力如此高强，用力想要抽回剑，却见剑刃始终纹丝不动。道人一面防范着瑶姬，一面说道：“我师门法器妖踪可感应妖气，方才妖踪分明亮了，你这妖精好生大胆，竟然还敢冒充仙人。”
“你那是什么破法器，连仙气妖气都分辨不清楚。”瑶姬轻轻一弹剑刃，道人顿觉掌心一麻，几乎握不住剑柄，但仍然咬牙紧紧抓住没有放开。
“我要是妖精，就直接把你吃了，还跟你废话半天做什么？”瑶姬放开剑刃，皱眉鄙视地看着他说：“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
道人收回剑，仍旧是愤怒又警惕地看着她，“花言巧语。我昨晚抓到一个妖精，她也如你这般百般抵赖，最后赖不过了，才说从未害人，求我放她一马。笑话，除魔卫道乃是我辈本分，岂可听信妖孽之言。”
听他这样一说，那抓走柳枝的多半就是他了。瑶姬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说道：“既知我是妖孽，还敢在我面前炫耀战绩，你是出门的时候脑子被门夹了吧！实话告诉你，我就是她的同伴，你快告诉我把她藏哪儿了，不然……哼哼！”瑶姬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威胁道：“别怪我手下无情。”
“妖孽果然诡计多端，差点被你骗了。如今终于露出真面目了，看道人的降妖伏魔剑法。”
道人也确实是有几分本事，一把桃木剑舞得虎虎生风。桃木剑是辟邪的，剑上又用朱砂画了符文，普通妖怪到了他手里，实难走脱。但是瑶姬已经修成仙身仙骨，根本不惧桃木剑，这套剑法的威力在她面前大打折扣。
瑶姬连振绮绫都没唤出来，空手与他过招。就这样道人都没占到上风，自知不敌，撕了一张地遁符跑了。
瑶姬：……讲那么多大话，还以为是一个多正义凛然的正人君子，正常难道不应该宁死不屈，以身卫道吗？这就跑了？
算老娘今天看走了眼！瑶姬心里恨极，还说妖怪狡诈，人才是最狡诈的。
无奈，瑶姬只能继续埋头找。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媚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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