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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往事很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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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珞瑶脸上露出一丝浅笑,不禁想起那时候的南亦其,那时他还不到二十岁,有娇妻相陪,意气风发,对朝廷对国家忠心不二,一心报国。
她替千楚国的所有百姓感谢他,若不是有他在,便不会有百姓的安居乐业。
战事了,将归巢,她以为他终于可以回到家里跟妻女团聚,安享生活了,却没想到,皇宫里那几位却坐不住了。
狡兔死,走狗烹,让人寒心啊!
这一世,她绝不会任由那样的事情发生!
叶珞瑶暗暗握紧拳头,思绪又回到了刚进南帅府的时候,自那晚被南亦其撞见她偷偷拿自己练针后,第二天一早,他便让人送来了仿人而做的逼真布人,后面跟着红着眼圈的凌蝶恋,待他离开,凌蝶恋便急急的掀开她的衣袖。
“你真傻,我不值得你这样做,一定很疼的,是不是?”
她摇摇头,摸着那个逼真的布人,望向凌蝶恋,一脸紧张,难道他知道了?
“他还不知,昨晚他告诉我的时候,我差点就露了馅。我骗他说你想学医,一直在自学针灸之术,他便让人连夜做了这个布人,让你拿它来练习。我真害怕,他那样精明,一定会看出端倪的。”
那时她为他的细心而感动,感觉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好的男子了,可是他的心意对她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对着一个没生命的布人,她闭着眼都能找对穴道,她克服不了的是自己心里的障碍,这个障碍只有她自己能解。
她安慰凌蝶恋,很快就可以为她施针,她一定会救好她的。
后来因为某个原因,她们再无法隐瞒,只能告诉南亦其实情,让他及早寻对策,避免更大的危机降临。
他知晓以后,怎么也无法相信,他深爱的女子或许就要离他而去。
可他只能忍,他们都可以为对方放弃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那样的爱,谁又能撼动的了,谁又忍心去破坏呢。
她施针,他定要守护,他要陪着他最爱的女子,或许他早已想好,若施针失败,救不了她,他便随其殉情吧。她一直都知道,他这一生怕也只爱那一个女子,凌蝶恋是为他而死,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的。
她拼了全力,自以为解去了凌蝶恋身上的毒,凌蝶恋也果真不再头痛欲裂,她便有些得意忘形,忘了及时复查,导致留下了大患。
那一日,凌蝶恋告诉她,已怀了他的孩子,她又惊又喜。
凌蝶恋说觉得身子没事了,可以为他传宗接代,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她为凌蝶恋把过脉,一切正常,本来三年已到,她该离去,可是凌蝶恋待她那样的好,她不忍在这时离开,便想等凌蝶恋生下孩子,安然无事后再离开。
又是个大雨磅礴的夜晚,她曾暗恼,为何自己总会在雨夜忍受煎熬,难道是上天开了眼,在为她哭泣吗?
未除净的余毒被牵引而发,凌蝶恋生不如死,她一眼不眨的看着,紧紧咬着下唇,生怕自己叫出声来。
她不能眼睁睁看凌蝶恋死去,与南亦其合力,压下了凌蝶恋体内的毒气,让她顺利生下了孩子。
可那是怎样的一个婴儿啊,那皱巴巴的小脸,乌黑发紫,如同怪物一般可怕。
这一生,除了爹娘离她而去,她再没有那样害怕过,屏住呼吸,哆嗦着手探向婴儿的鼻子,先是吓得哇哇大哭,忽而又发疯似的用力拍打着快要断气的女娃,然后跌跌撞撞的取来银针,精准无误的刺进女娃娇嫩的小身子。
许久后,孩啼声传出,她又哭又笑。
“活了,凌姐姐,她活了,凌姐姐!”
凌蝶恋回她一个安心的笑容,便沉沉的晕死过去。从此,那个名叫南蝶宁的女孩便与她的生命连在了一起,她很清楚,南蝶宁生来体内带毒,毒液已经跟她的血液融合在一起,除非放干她的血,否则便难以清除干净。
她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悲惨的事情,只能小心的呵护这个女孩,在她头痛欲裂时,为她扎上一针,让她沉沉睡去。
南蝶宁在大家的小心呵护下慢慢长大,并没有发生意外,她原以为终于苦尽甘来了,却没想到有一天有一天惊恐的发现,小女孩长出了头发,却根根花白如雪。
每个人都在偷偷的掉泪,她都看在眼里,她也见过南亦其垂头痛哭的样子,当时,她是那般恼恨自己的没用。
随着时间的流逝,凌蝶恋的病一天天加重,小小的南蝶宁也在渐渐的长大。在南蝶宁三岁的时候,凌蝶恋与她对天结拜,认她做了义妹,她摇身一变,成了安南大帅的义妹,当朝丞相凌真的义女。
那个女子的聪慧令她汗颜,她一定知道了自己时日不多,才敢抛开一切顾忌,将未了的心愿托付给她。可她怎配,她只是个一无所有的普通女子,她何德何能,竟让凌蝶恋那般的信任,相信她可以照顾好那个可怜的幼女。
她想,凌蝶恋教她刺绣时便存了私心吧,她谋划了这几年,全心的对她好,认定她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认定了她会替她照顾好她的亲人。
果然,她狠不下心离开,那个苦命的女孩牵住了她的心,这么多年的相守,她与南蝶宁早已血肉相连,无法分开。
对南亦其,她不敢肖想,只敢在心里默默的关心,她想,或许自十岁那年为他绣过衣服以后,她便已经不由自主的关心他了。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叶珞瑶擦了擦眼睛,不动声色站起来。
这么晚了,敢来这里若不是府里之人,便是偷鸡摸狗的鼠辈。若是府里之人,自然知道这里的陷阱,她不用担心;若是些小人鼠辈,她便要让他们吃个苦头,她要让他们明白,这里不是外人可以随便闯进来的!
“哎唷!”一声痛呼传进叶珞瑶的耳中。
是个男人!
叶珞瑶眉头一皱,发现灯笼早已熄灭,只能悄悄上前,借着隐隐的星光,将地上的人瞧个清楚。
在这样的黑夜里,她竟然也可以看得清男子如星辰般明亮清澈的眼睛,她觉得眼前的人不像她想象中的小人鼠辈。
联想到后天的大事,她料想这人可能是来府里贺喜的宾客,只因一时好奇,才会闯到这里来。
楚归榆正暗自气恼,自己太不小心了,才会着了这猎人的小把戏,俯身使劲的扯着小腿处的铁夹。
还好,只是皮肉伤。
“别白费力气,你解不开的。”叶珞瑶冷冽无情的哼了一声,不管他到底有何目的,夜里打扰凌姐姐的安眠,活该被伤。
“啊呀,有鬼啊!”楚归榆抬头捂着胸口大叫。
“自然有鬼,还是个胆小鬼!”若在往常,以叶珞瑶的性子或许会直接冷冷走开,根本不会管别人死活。
此刻,或许是因她的思绪被人无端打断,心中气恼,想要发泄一番,竟耐着性子,出言暗讽起来。
“好像有影子,不是鬼哎!”
楚归榆拍拍胸脯,长长呼出一口气,嘴角扬起最温柔迷人的弧度,抬头仰望。
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吧,因天色太黑,他瞧不清她的模样,只能从方才的对话里揣测。鼻间一呼一吸,隐隐的闻到一股淡淡的,幽幽的花香,掺杂着几许药香,十分的好闻。
“你是帅府的人吧,大晚上的,一个人在这做什么?”
“那你呢,大晚上的,鬼鬼祟祟,在这做什么?”
叶珞瑶见他被暗器所伤,不但不急不恼,还若无其事的跟她聊天,心中不由的有些闷堵,语气也变得越发冷冽。
楚归榆不禁好笑,一个半大不大的丫头,见了他竟敢这么大胆,他摇摇头,继续扯着腿上的铁夹。
“那家伙换了陷阱的方位,竟然不告诉我一声,过分!对了,小丫头,你可别到处乱走,这里机关重重,说不定一个不小心便会丢了小命。”
叶珞瑶眉头微蹙,听他的意思,对这里倒是极为熟悉似地。她还记得,这里的陷阱是她一个月前新换的,也只有府里的人知道而已。
没再做更多的耽搁,她俯下身子,拂开那双大手,在某处轻轻一按,铁夹应声而落。手中是丝丝的粘稠感,鼻间是淡淡的血腥味,叶珞瑶明白这人的腿已经见血。
略一思索,伸手摸向腰间,还好,她带了帕子。
极为熟练的包扎手法,令楚归榆露出一丝兴趣,这南帅府何时出了这么古怪大胆的丫头,他来过两次怎么从未见过。如此一想,他便使劲的低了头,非要将面前的人儿瞧个清楚。
叶珞瑶包扎妥当,想要抬头嘱托两句,可红唇微张,还一字未出,便与他亲密碰触。
“啪”的一声响起,楚归榆委屈气恼的嘟嘴皱眉,发觉星星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转。
今晚真是倒霉透了,无端端的弄伤了腿,又莫名其妙的被人打,从未受过这种窝囊气的他,收紧拳头,似要爆发。
站起身两两相对,他瞪着面前模糊的人影,脑子忽然呆了起来。
方才他似乎碰触到了什么芳香柔软的东西,是什么呢,感觉很奇妙。
摸上右边的脸,他仔细的回想方才的情景。
难道他……
若是那样,也难怪她会出手打人了,不过,他可不是那般浪荡小人,可别让人误会了才好。
“丫头,你别发火,我并非有意冒犯。你这下手也太重了,我也没怎么着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