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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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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几人已经拦住了他:“樊大夫,你再咄咄逼人,又有什么意思?天下不是只有你九合村有大夫。再说,你说的是杀你女儿的凶手,我们都确认了杀你女儿的是衔烛,薛少侠也答应找到衔烛为你女儿报仇,你还有什么好说?”
樊五更气得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时,那旁季开口:“樊大夫,能不能求你为拙荆看看。你放心,诊金我都备好了,五千两,分文不少!”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
薛不霁心中一震,想问他是哪里来的五千两,是不是卖了师弟得到的五千两。这时樊五更唾道:“你没听见我说的吗,在杀我女儿的凶手伏诛之前,我们全村不会为任何人看诊!”
旁季登时满脸绝望,抓着樊五更的衣服便跪下来,哀求道:“求求你了!樊大夫!”
众人看这乌衣流的刀客求得可怜,有的心生不忍,便跟着劝说,那樊五更却不为所动,恁是铁石心肠。
这时,洪楚腰推开众人,拍了拍刀客的肩头:“把你夫人带来,给我看看。我们三焦村虽然善用毒,心思可不毒。”
樊五更气得吹胡子瞪眼,带着关仲济拂袖而去。
刀客登时转悲为喜,含着泪,脸上已笑开了,叫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洪楚腰道:“你可不用谢我。我是不愿你因为樊老头拒诊,转而怪罪在薛少侠头上。”
薛不霁早猜到这一节,心中感激。
刀客又向薛不霁连连叩头,多谢他仁义雅量,接着便请洪楚腰稍等,他转身奔出议事厅,往弟子们歇宿的厢房去了。
众人看一眼满地狼藉,袁策已经死了,四大门主,另外三个不知所踪,还有一个脚底抹油,剩下的一班弟子们,也不知该如何处置。
玉渊先生便提议,将这些弟子们放了,他们还年轻,虽说一时糊涂走上歧路,但是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众人有的不以为然,便询问薛不霁的意见,薛不霁也点头赞同,大家也不好再说别的。
众弟子们原本都惴惴不安,不知道这帮人要怎么处置自己,听到此言,登时都是劫后余生般暗自庆幸。
有人上前将他们解了绑,众乌衣流弟子们便挨个走上来,向玉渊先生与薛不霁叩过头,又将手中长刀丢在地上,以示改过自新的决心。
薛不霁心中喜悦,想到:我放了这些人,便算是为我师弟积德,但愿上天多多优待他一些。玉渊先生亦是微笑,虽然不可能所有人都从此一心向善,但是只要有一个人愿意改头换面好好做人,他便觉得被人暗地里取笑‘妇人之仁’也是值得。
乌衣流弟子们走了出去,这偌大的议事厅登时空了。有些人对袁策的半部神掌早已心痒,便四下翻找,谢永兴登时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那御龙老人原本是为了袁策的毒而来,但是他的宝贝巨蛇现在还没有下落,热闹也看完了,便打算带着徒弟离开,走到门口时,两人差点撞上迎面赶来的乌衣流刀客。
旁季怀中还抱着一个人,身旁一个小女孩紧紧牵着他衣角。这小女孩与他怀中的女人都戴着兜帽,两拨人差点撞上,那兜帽便被风吹得掀起一角,露出下面一只毛茸茸的耳朵。
刀客连忙将兜帽罩好。
御龙老人年迈,没有看清,他身旁的金瞳少年却是眼神一闪,已看出来,这刀客怀中的女性出自妖族。
他脸上现出古怪的神色,冷冷看着一家三口奔进议事厅,右手摸了摸左手腕上的一个银环。
刀客抱着女人,赶到洪楚腰身旁,请求道:“姑娘,这就是我妻子,她不知生了什么怪病……”
洪楚腰掀开兜帽,看了一眼,刀客一直紧紧盯着她,但看神色如常,心中才略有放松。
“她是中毒了。放在地上吧。”
刀客将女人放到一边,洪楚腰取出一套针具,在女人双臂与四肢扎下,又取出银刀,在她四肢各划了浅浅一刀,不多时,便有乌黑的血水流出。
洪楚腰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绿色药丸,捏开女人的嘴,压在她舌底。一旁的那小姑娘一直盯着她,乌溜溜的眼睛一错不错。
片刻后黑色血水流尽,红色的血液流出,洪楚腰松了一口气,收了针,对刀客道:“我开一副方子,回去煎药随餐送服。”
刀客连连点头。
薛不霁心中惦记师弟的安危,将那刀客旁季叫到一边,小声问道:“我师弟呢?”
他早有疑惑,为何那夜之后,这刀客和师弟就消失了,现在刀客又突然出现,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刀客一五一十,和盘道出:“那天夜里,我发现你被掳走,便打算带着你师弟趁机离开,回来领赏……薛少侠,你放心,这五千两银子绝不是用你师弟换的,你听我道来。我挟着你师弟到了镇外,忽然被一个白袍客拦住,你师弟叫他‘五叔叔’。”
薛不霁松了一口气,暗自欣喜,原来是边五叔来了!
“你这五叔好生了得,我还未看清他招数,你师弟便被他夺走。他又逼问我你的下落,我都交代了,他便携着你师弟往垂云镇方向去。我留得性命,却丢了你师弟,有些不甘心,但心知不是他的对手,便一路往乌衣流赶来。哪知道走到半路,被你五叔追上,他说他找不着你,逼问我你的下落。我怎么知道,只好告诉他,你说不定也会参加这聚义屠魔,他便带着我来了。方才就是他在墙壁后运功助你,也是他给了我五千两银票,交代我该怎么说,既能为你辩白,又不至于暴露你师弟。”
“他在哪儿?”
“我被他推进来时,他还在外头,现在在哪儿,我是不知了。”
薛不霁点点头,便打算向众人告辞,与边五叔会合,回三圣山。
旁季又道:“薛少侠,在山上时多有得罪,我都是为了筹我妻子的医药费,还请你多多见谅。”
薛不霁点头道:“好说。”
薛不霁四下看了一眼,没找到青袖郎君,不知他是已经离开了还是去别处了。
他走到邱老英雄与天机门众人面前,偷偷看了一眼潭鹤生,见他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自己,不禁心中愧疚。
他向邱横江与玉渊先生行了一礼:“此间事了,小子这便告辞。不知各位前辈有什么打算?”
邱横江笑笑,玉渊先生道:“我们三人中了毒,可能要去三焦村一趟,请洪家婆婆为我们解毒。”
薛不霁明了,正要说话,那边旁季失声叫道:“宝儿!”
众人转过目光,便看见旁季与他妻子两人坐在地上,怀中抱着那个小姑娘,哀切呼唤。洪楚腰连忙赶过去,掀开那小姑娘兜帽一看,人竟然已经死了,不禁愣住。
女人这时已是至悲至伤,痛彻心扉,登时气息不继,晕倒在地。
旁季悲痛欲狂,紧紧抱着宝儿的尸体,口中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他看了一眼洪楚腰,将宝儿尸体一送,叫道:“姑娘,求求你,我女儿还有没有救?”
那小姑娘早已气绝,哪还能救得回来。洪楚腰接过她尸身,双手在全身摸了摸,一把将她袖子撸起,众人都看的分明,那藕节似的胳膊上,一个蛇咬的牙印格外清晰。
蛇?
这是意外还是人为?
若是人为,谁会和旁季过不去?
薛不霁上前劝慰两句,也无他法,向众人告了辞,便走出议事厅。
他四周看了看,叫了声:“五叔?”
无人应答,薛不霁便一路走出乌衣流的堡垒,向北面走了约半个时辰,他叫道:“五叔,你快出来,别作弄我了。”
这时,前方一大树上现出特别的重影,一白袍客牵着一个小姑娘,从树上跳了下来,薛不霁凝目看去,心中一喜,那作小姑娘打扮的,正是师弟。
师弟也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师哥!”奔跑过来,薛不霁一把将他接住,抱在怀里。
“五叔,这次真是多亏你。”
边丛白笑了笑,他穿着一身白色袍子,袍内未穿亵衣,露着一片古铜色精壮的胸膛,下身倒是穿了亵裤,裤脚扎进皮靴子里:“走吧,再不回去,二哥就要亲自出来找了。”
三个人,一个成年男子,一个有些单薄的少年,牵着一个小小的孩子,一同往北边走去。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玉渊先生、邱横江、屠凛三人也已经决定随洪楚腰一起去三焦村。谢永兴趁诸人没注意,将袁策脚上一双靴子脱了下来,也不在乎味道如何,将靴子揣进怀里,惴惴不安地四下看了看,走到玉渊先生身旁。
玉渊先生看了他一眼,疑惑道:“兴,你脸怎地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请洪姑娘看看?”
谢永兴连忙摇了摇头,开口说话,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虚弱:“师父,我很久没有回家,想向您告个假,回去看看我爹。”
玉渊先生沉吟片刻,点点头:“去吧。”
谢永兴当即拜别,快步走到议事厅门口,身后玉渊先生突然叫住了他。谢永兴惊得身子一抖,回头看向玉渊先生。
“谢副使走了没多久,你加快脚程,和他一起回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谢永兴连忙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