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何以解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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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仿佛察觉到了裴然的心不在焉，连忙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其他的宣传册。
“哥你别急，如果对佳铭画室不满意，我这也有其他画室的宣传手册，本地外地的都有......你看我这高三毕业生出来兼职也挺不容易的，你又正好有需要，让我帮你了解一下也不亏是不？”
拒绝的话在看见对方可怜兮兮的眼神时就说不出来了。
裴然想了想，问道：“有没有B市的画室？”
“有有有，你看看啊，有比较出名的大画室，成功之路画室 、胜生画室、承泽画室，也有些比较优质的中等规模的画室，比如艺想画室......”他还要继续往下说，被裴然出声给打断。
裴然终于被提起了点兴趣:“噢，那正好，我想看一下艺想画室的宣传册。”
“有有有，我给你拿。”那人就要开始翻背包，被裴然拉住。
裴然指了指小区的小凉亭，对他笑了笑：“找个阴凉点的地方再继续说吧，不觉得晒吗？”
那人不好意思地说：“哎，谢了兄弟。”
把人带到凉亭，裴然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便顺便去了一趟周围的便利店买水，再给那个发传单的大兄弟也带了一瓶。
不但帮别人发了传单，还给人倒贴自己两块的水钱，裴然自己也搞不懂自己这是什么操作。
不过两块钱也不贵，能拉个顾问给自己讲讲行情还是非常不错的。
“哎，不用了，我我我不渴。”那人看见他递过去的水连忙推拒。
裴然把对方从未到尾打量了一遍，确定了这太阳是真的热，对方出的一身汗都快够把衣服跑一遍了，裴然就不信他不缺水。
那人满脸受宠若惊，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拒绝还是接受。
“愣着做什么，拿着呗，”裴然实在受不了对方磨磨唧唧的样子，直接往拧开瓶盖往他手里强塞，“你先喝着，我看两眼再继续跟你说。”
对方也就不再矫情，大口大口地猛灌起来。一眨眼下去，水位直接三分之一没了。
裴然：“......”他就知道。
裴然抓着那本印着“艺想画室”四个大字的小册子，认真地翻看起来。
画室的宣传册大部分都大同小异，翻来覆去讲得也就是画室的成绩和宿舍食堂跟教学的条件，再就是今年有没有统考出三甲或是美院进小圈。
从这几点综合来看，艺想画室今年的成绩还算不错。
那天网吧跟傅诗白聊完回去以后，裴然也自己上网查找了一些跟统考有关的资料。
得知今年美术统考专业分的本科线是215，文化分本科线是300。由于不了解专业，裴然的注意力全被文化线给吸引过去了。300分的成绩在裴然眼里相当于是没摸过书的水平，他自觉他就算乱写一通分数也不可能会低于四百五十分。
裴然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好多人都觉得美术是学不好文化试的人才学的，了解过后才知道，艺术类本科对美术生的文化要求是真的低。
但哪怕学美术，竞争也还是非常激烈，要是想凭借美术上985、211，文化试和专业是两方面要求都是非常高的。
这本宣传册里截取了部分大学的录取名单，和部分学生的专业文化成绩。在上一届艺想画室中，他们G省地区的学生一共有五十三名，其中统考成绩最高分280，平均是250分，本科过线率97.5％，共拿美院合格证25张，应届生占比80％。
本科过线率和成绩一目了然，但裴然看了半天还是没搞懂应届生占比美院合格证是什么个意思。
特别是这个还拿大写加粗的字体标注出来，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这个应届生占比又是什么意思？很重要吗？”裴然看着上面的各种数据有些茫然。
对方摇头道:“这个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画室都喜欢通过这个来宣传自己，让别人知道他们应届生的成绩不错，主要是为了吸引应届的学生。”
那人三两口就把水喝得只剩下点瓶底，清了清嗓子说：“那个兄弟我看你人挺好的，来认识一下呗，我叫吕继霖，你过阵子要去集训的话，我作为过来人可以照应一下你。”
裴然从容地报了上了自己的名字：“你好，我叫裴然。”
吕继霖听了不由惊叹：“你名字不错啊，今年咱省的高考状元跟你同名儿，有没有觉得压力特别大？”
裴然：“......”
他实在不想告诉对方自己不但跟今年高考状元同名，甚至还是同一个人。
“仔细看看，你们长得好像也有点像？”
裴然面不改色扯开话题：“没有，我大众脸。”
“噢！我想到了！”吕继霖激动地一拍脑门，“你们一个两个都眉清目秀，长得挺帅的！”
原来还有这种像法？
裴然实在觉得这个自称大他一届的学长看起来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来来来我们言归正传，艺想画室各方面条件都挺不错的，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考虑，不过还是得明白自己到底想要去哪里，这样才能有针对性的去学，比如我想上个清华......”
裴然点头：“嗯嗯，我也想去清华。”
“......我就会专门去B市的画室集训，更好地适应考试需要的风格。”听了裴然的想法，吕继霖吃惊地问：“你认真的吗？”
裴然皱眉：“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主要是这学校每年招人招的少，你选这所学校作为目标，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假设参加它考试的人有这么多——”吕继霖比划了一下水瓶子，晃着瓶底那顶多一两口的水：“但学校要的人就这么点。”
裴然：“文化试方面我没有问题，其他方面我也做过考虑，你继续说。”
吕继霖惊呆：“兄弟你这么秀的吗？冒昧问一下你今年考了多少？”
裴然瞎掰了一个比他原本成绩还要更低一点的分数：“就六百多吧，能上个还行的211。”
“......”吕继霖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我酸了。”
“我要是能有这个分数，我今年就可以去报到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原本还眉飞色舞的表情顿时变得忧郁起来：“我今年第三年了，我目标跟你一样，但是我第一年没能拿到证。去年到今年又复读了一年，好不容易拿到证了，但我文化没考好，还是差了一点。”
“今年我要是复读，就是第三年了。B市那边衣食住行开销都特别大，家里今年又赶上要买房，实在没办法支撑我又一年，所以今年无论如何我都要靠自己赚学费和生活费了。”
裴然静静地听着，完美地扮演一名合格的倾听者。
学美术烧钱的说法他很早以前就听过，但那会儿他知道的不深，所以那些在他眼中也只是一串陌生的数据。
听完吕继霖的自述，裴然发出了自己的疑问：“所以你才要过来发宣传单？为什么要来这里发，去学校那边发不是更好？”
“你在这住了多久了？感觉你对这边周围的环境不太熟啊。”吕继霖忍俊不禁，“离这里几条街就是五中，不过你好像也不了解五中？”
裴然挠了挠头发，略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显露出几分茫然，看上去就让人恨不得想捏一把。
“我一中的，平时上下学又不走那边，五中又不是重点高中，有什么特别的？”
吕继霖晃了晃脑袋，耐心地替他解释：“五中几乎可以被称作艺术高中，里面百分之七八十的人都会走艺考，所以我才趁着今天过来这边晃一下，刚才我已经发完了本地的两个画室的传单了。”
裴然目光移到对方的包上，流露出敬意：“你这包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吕继霖：“其实真不算多，我就接了五个画室的推广，三个是我们这边的小画室，还有一个大画室的分校，剩下的就是艺想。”
“艺想那边我正好也有点感兴趣，主要是福利挺好的，我可能会把它当做我今年集训的画室，要是你去的话我把我提成分你一点请你吃大餐。”
“啊！”不等裴然回应，吕继霖突然站起身。
“那边有人来了，我先不说了，宣传册你拿一本自己回家看一下吧。前面俩妹子看上去也是学画画的，我去问一下！”
看对方火急火燎的模样，裴然便没再拖延对方时间，爽快地让对方走了。
吕继霖背着自己的背包往前跑了几步，猛然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连忙转身折返。
裴然：“是落什么东西了”
吕继霖有些尴尬：“突然想起来我说好的要照应你的，还没给你我的联系方式。”
“成，”裴然拿出手机看着对方：“是加企鹅还是微信还是直接存电话号码？”
吕继霖想了想：“那加微信吧，直接社交账号电话号码一起存了。”
裴然：“行，你号码给我看一眼。”
吕继霖便把自己存在备忘录的号码给他看，裴然扫了那串数据一眼，肯定地对他点点头:“记住了，你去吧。”
前者赶时间没再多想，与裴然匆匆告别后便急急忙忙地奔向了下一只小肥羊的跟前。
裴然重新把口罩带上，慢悠悠地家的方向走着，同时顺便在路上存了吕继霖的号码，给对方发送了好友申请。
加完之后裴然便直接退出了自己不常用的微信账号，生怕再看见班主任给他发的信息。
其实刚才他加人的时候余光里就扫到了班主任信息框里的小红点，但他填志愿到现在，可能是出于某种逃避跟愧疚的心理，一直都没敢上微信主动找班主任。
不过一直拖着下去也不行，今天拿毕业证的时候班主任都明示让他今晚上微信了，他要是再躲下去就真的太不像话了。
裴然一手拿着宣传册，一手拿着裴然送他的画，决定等他回到家之后再处理微信上乱七八糟的事情。
裴然很快回到家里，一进门就看见原本说好的要出去胡吃海塞一顿乱浪的俩人正在沙发上玩起了互相揪对方头发的游戏。
“......”他心中迷茫，不情不愿地被塞狗粮，心说去哪里不是秀，为什么这两个人刚好就在他眼前秀？
“回来啦？”裴景行听到开门的声响立马就端正了身形，“拿了档案和毕业证了吗？”
顿了顿了，裴景行又问：“在外面吃过饭了没？”
“毕业证和档案我都拿了，外面太热了懒得去买吃的。”裴然说。
“那正好，我刚跟你唐叔去吃了一趟kfc，给你打包了一份翅桶套餐，”裴景行指了指餐桌，“你拿回房间慢慢吃。”
外头的太阳实在毒辣，裴然的精气神都快被太阳给烤干了，这会儿神情恹恹，几乎是一步一步慢吞吞地往桌边挪着脚步的。
在他经过裴景行身边时，后者目光敏锐，一眼就扫到裴然手里拿着的东西：“你手里还拿着的是什么？”
裴然把宣传册递给他，说道：“朋友送给我的东西，还有他们画室的宣传册。”
裴景行接过宣传册，视线还是忍不住往裴然手里那张画瞟，似乎他手中的画颇为感兴趣。
裴然顿时有一种自己的小秘密要被别人看破的紧张感，他不自在地转移了视线，仿佛对裴景行探究的视线视若无睹，拿完吃的便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然而进房间之前，他还特地转过身，欲盖拟彰地解释一句：“朋友送的一张练习，没什么特别的。”
裴景行和唐飞尘双双沉默，相互对视，最终默契地得出结论——这小崽子看起来特别不对劲。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何以解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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