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让我成了王》胡半仙儿

19、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

　　　　“阿弟，何必那么动气呢。”黑衣女子缓缓走来，胳膊缠上鬼车的脖子，身体贴着他的后背，下巴搁着他的肩膀上轻声道。

　　“连你也要拦我？”鬼车目不斜视，丝毫不为这个妖精所动。

　　“你猜我听到了什么？”枯骨夫人媚眼如丝，再她的身上，竟丝毫看不出昔日司马家中那个懦弱妇人的影子，肤如皓月，面如挑花，妩媚妖娆，倒像是一个充满魅力的蛇蝎美人。

　　鬼车闭口不言。

　　“你这个呆子，就知道你猜不出来。那个孟圭千说了，那孩子可是极贵之相，你若是杀了个未来的皇帝，难道就不怕天谴吗？”枯骨夫人笑道。

　　原本只是开玩笑一般的话语带来的效果竟然令人大吃一惊，鬼车还真就把剑收了起来，不打算动手了。

　　“四皇子青瑛的命我暂且留着，等到二十年后，若是我还活着，她却没成为一方霸主，我便杀了她。”鬼车说完转身就走。

　　枯骨夫人深深看了对面的小孩一眼，小孩漠然与之对视。枯骨夫人勾了勾嘴角，朝着鬼车追了过去。

　　“他怎么就这么走了？”赤木问道。

　　“我听说鬼车这个人迷信的很，原来是真的啊。大巫，要追吗？”乌羽问道。

　　小男孩摇了摇头，“那黑衣女子的功力深不可测，还是避免和他们冲突吧。”

　　“那我们现在要去找那个太昊国的四皇子青瑛吗？我们刚刚救了她一命，他应该会报答我们的吧！”赤木又道。

　　“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赤木和乌羽恭敬道。

　　青瑛她们亮出身份，把官兵叫来交代了一番情况，收到一大堆恭维后的青瑛顿时觉得自己胸前的红领巾更亮更闪了些。

　　也没等官兵的上司们来到案发现场，青瑛她们就离开继续逛街去了。到了饭点，就随便找了家酒肆点了些饭食。

　　酒肆之中，觥筹交错，人生鼎沸。一个灰衣男人走上台去，一拍惊堂木，立刻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说书先生展开折扇，“上回书说道，胡人莫巴木部落犯泺平卫，齐王世子青樊率两千精兵追敌至大孤山，在大孤山展开决战……”

　　黄沙随着大风流浪，飞蓬翻滚着扑向远方，破烂的军旗迎风飘扬，鲜血染红了荒草和土地。将军百战死，壮士魂未归。

　　杀！杀！杀！

　　眼前再也看不到其他，只有手中的剑，眼前的无穷无尽敌人。长剑重复着举起落下的动作，神经已经麻木，心却无所畏惧。

　　待他眼前清明的时候，四周再也找不到一个站着的人了。无论是那两千军士，还是那莫巴木部落的胡人，都早已倒下，整个尸海之中只有他一人手中拿着长剑，立于荒野之上。四周一下子变得安静极了，风声，远处狼嚎声仿佛都不见了。

　　男人的额头上被划块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刀痕，血从刀痕中流出，流过了他的脸颊，滋润了他干涩的唇。他的盔甲已经残破，大大小小的伤痕遍布全身，身后的披风不再随风而动，因为它被两只长箭定在了男人的背上。

　　“啊——”男人大叫了一声，嘴里突然呛出了一口鲜血，剑撑着身体单膝跪倒在地。

　　他的眼睛在尸体中巡视，目光茫然的看过他的战友，敌人。突然，他似乎是找到了什么，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的极慢。

　　那是一匹倒在地上的白马，它的头搁在地上大喘着气，肚子上有一个血窟窿，屁股上还插着箭矢，看起来情况并不怎么好。

　　男人拍了拍马头，“白雪，站起来，我们回家。”

　　马儿扬起脑袋，弹了弹四肢，没有成功。

　　男人又吐了口血，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失血过多让他觉得身体无比的寒冷。他跪倒在马头前，伸手抱住马儿的脖子，眼睛里湿润一片，“白雪，站起来，带我回家，让我死在大汉的土地上……至少，把我的尸骨带给她。”

　　“咴儿咴儿”马儿还是站了起来，嘶鸣一声，驮着他的主人回家。

　　它走的极慢，都说老马识途，即使它的主人已经到了抓不住缰绳得地步，它还是能准确无误的朝着故国的方向走着。

　　近了，更近了。遥远的地平线上，一座城池显露出来。那是泺平城，是太昊国的土地啊！

　　男人趴在马背上，双手无力的垂下，眼中不复清明，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的故国就在前方，可惜，他已经看不见了。

　　不甘心，好不甘心啊！男人大笑了一声，泪水终究是从眼眶中落了下来。对不起，阿久，我不能看见我们的孩儿出世，只能来生再见了。

　　马上的人，心跳终究是停止了。

　　城楼上，守城的士兵发现了什么。

　　“看，那是不是将军的马！”

　　“将军的马，是将军的马！”

　　“快开城门！”

　　“打开城门！”

　　一个身穿白色盔甲的身影急切的从城楼上走下，城门一开，一骑就冲了出去。

　　“五郎，五郎。”

　　女子骑着快马奔向白雪，很快就看到了趴在马背上的人，不，是马背上的尸体……

　　“自此，齐王五子全部战死沙场，无一存活。上月，齐王薨落，齐王一脉，除一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外，再无男丁。而今泺平卫由世子妃左丘氏统领，预知后事如何……”说书人顿住了，摇了摇头，“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说书了，再无下回分解。我辈男儿，虽无霸王之力，也无子房之谋，也断做不到躲在妇孺的身后苟活于世。我已决定赶往泺平卫，投身军营，卫我汉地，保我家园！”

　　“先生高义！”

　　一人站起，两人站起，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两手抱掌前推，身子磬折。

　　“我等不才，待打点屋中之事后，定要北上。”有人当场决定道。

　　说书人复向所有人作揖，背上早已准备好的行囊，大步走出酒家。

　　伴随着酒肆中附和的人声，此刻，青瑛的脑中浮现出一句诗，“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