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暮云春树》不言

9、晶帘一片伤心白

　　现下，正值放学时分，理应在教室的少年却依然躺在校医务室靠窗的那张床上。窗外和风暖煦，树影婆娑，依稀有白色的细小花瓣散落在床单上混为一色。悠扬的铃声乍起，室外便紧随着喧声一片，少年这才懒洋洋地支起身子。
　　“哟，终于肯起来啦？记得帮我关门哦！”背着少年的校医小姐急匆匆地理着东西头也不回地说完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啊！”少年深长手臂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灵巧地跃下床沿。
　　还未睡醒的少年朦胧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赶紧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咦，这不是部长大人嘛！
　　“大人！”少年一溜儿烟小跑。
　　“嗯。”手冢稍稍放缓了脚步，“我先走了。”
　　“哎……”大人……那个不是去网球部的方向啊！
　　少年杵在原地，低垂的刘海在额头蒙上一层阴影。是了，总是被大人坚强的外表所蒙蔽，忘了，忘了他手肘上的伤。大人……
　　片刻之后，少年猛地抬起头来，异常坚决地跟随部长而去。
　　伴野医院。
　　门口一名穿黑色校服的少年斜倚在廊柱上，低垂着头，曲着的右腿时不时踢来踢去，似乎在等人的样子。
　　我，终于明白了。终于明白那时候立海大众人眼看着幸村晕倒送进医院时的感受，真的很无力啊！为了青学，大人你真的可以牺牲自己的网球生涯，真的，可以吗？你何以能够默默地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你，真的很让人心痛啊，大人……
　　“绫濑。”清冷的声音里参杂着些许的疑惑。
　　“啊，大人！”暮叶水气氤氲的眸子正对上他坚毅的下巴。
　　“你……”怎么了？部长终究将关切的话语吞咽回了喉头。
　　“大人，偶尔也可以依靠一下我们！”极轻的一声叹息，痛意却如刺般横亘在心头。
　　“嗯？”手冢低下头直视着他。
　　“难道你是不信任我们吗？”暮叶的声音有了些许的急切。
　　“不是。只是我曾经答应过大和部长要成为青学的支柱，要带领青学夺得全国大赛的冠军。这便是我的责任。”手冢一手搭上少年的肩膀。
　　“大人……”果然你会这样说呢！
　　“绫濑，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其他人？”手冢抚上左手的手肘。
　　“……”暮叶看了他片刻，朦胧的眼眸愈见迷离，“那么，部长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再用零式削球了呢？”
　　许是听出了他声音中的哽咽，深深的叹息自头顶上方传来，之后便感觉到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轻轻地环上他的肩头。
　　“暮叶……”
　　“哎？”少年抬起头，便看见了难得一见的美景。部长冷峻如千年冰山般的俊美脸庞上，冷意一点一点化开，顷刻间便是春暖花开，就连桃花凤眸里也蕴上了丝丝缕缕的温柔。可惜的是，这般美景却如昙花一现，不消一刻便消失无踪，好似从未有过一般。
　　“呐，不如部长请我吃饭好了。”暮叶歪着头，一脸的笑意盎然。
　　“好。”说完，部长便举步向前走去。
　　“明天罚跑10圈。”
　　自前方传来的话语引得暮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大人，你不是这么狠吧？
　　“那个，大人，这就不用了吧？”少年谄媚地扯住部长的胳膊。
　　……
　　西斜的暮日染红半边霞彩，席卷了花香的晚风扑面而来，一高一矮两名少年就这么相携行走在步履匆忙的长街上。
　　风味拉面馆，是一所在东京地区颇负盛名的传统拉面馆。店面的外观上并无花哨突出之处，地处也不是什么繁华地段，但是它浓郁的传统风味却深得大众喜爱。当然，对于像暮叶这样刚来东京的人来说，要找到这家店是相当困难的。所以，自然是部长大人领着他来的。
　　“大人，原来这就是风味拉面馆呀？有听菊丸前辈说起呢，不过一直都没有机会来。”暮叶兴奋地拽着部长上窜下跳。
　　“嗯，进去吧！”手冢几乎是被兴奋异常的暮夜拖着进入店内的。
　　“老板，一碗辣味海鲜拉面，大碗哦！”暮叶高声喊道，又转过头，“大人，你呢？”
　　“一碗豚骨拉面。”相对于暮叶的兴高采烈，手冢要冷静许多。
　　“暮叶，大碗你吃得下吗？”手冢状似无意地瞥了他一眼。
　　“吃得下，当然吃得下，我现在可是在长身体呢！大人可不要小看我哦！”暮叶拍着胸脯保证道。
　　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探过身子瞪大眼焦急地问道：
　　“大人，你不会是心疼钱吧？”
　　“……不是。”手冢的额头隐隐有十字跳动，但顾及自己的冰山形象，也不好发作。
　　“一碗辣味海鲜拉面，一碗豚骨拉面，请慢用。”
　　“哇，好香哦！我开动喽！”暮叶捧着面碗用力地嗅了一下。
　　部长只瞧了一眼那碗浮满了辣油的汤面，便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地开始吃面。
　　这厢边，部长吃得温文尔雅，有礼有矩。那厢边，暮叶吃得酣畅淋漓、满头大汗，娇艳的嘴唇四周也糊上了一圈红艳艳的辣油汤汁。
　　看着暮叶一脸幸福满足地吃着自己无论如何也吃不下的辣味拉面，并像个小孩子似的吃得满脸都沾上了汤汁，手冢不由得摇了摇头。
　　“暮叶。”
　　“嗯？”暮叶眯着眼从面碗里抬起头。
　　只觉得嘴角贴上软软的棉质布料，接着便有一双手温柔地擦拭着，就这么措不及防地撞进一片宠溺的汪洋里。
　　“沾到了。”清冷的嗓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啊，谢谢。”暮叶手忙脚乱地抢过手帕胡乱地扒拉了几下，随即，为难地看着沾上辣油的蓝色手帕，“大人，等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嗯。”复又低下头去吃面的部长。

　　以担心部员安危为由的手冢在饭后主动提出要送他回家，自然他也不好拒绝。在月色下，漫步在夜色中两人的影子互相加错。一路上，部长都很沉默，却意外地不觉得冷清，嗯，是一种很惬意的感觉。
　　手冢诧异得看了眼迹部家的门牌，却并不作声。
　　“谢谢大人的款待！那么明天见了！”暮叶一转身，轻快地说道。
　　“嗯，那我回去了。”
　　“路上小心哟！”
　　目送着部长消失在灯影斑驳的夜幕中，暮叶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决心。
　　大人，如果可以，就让我守护你，守护你那颗纯澈的赤子之心，可好？

作者有话说

　　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