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遗忘之后》云深影

89、第八十九章

　　我不记得在后来我与江尚宣说了什么，又是怎么睡着的，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晌午，江尚宣也早已离开，并且在今后的日子里，都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我计划与他的了结，也在此中断无法继续。我已经让离儿每日去找过他1次，约他来园子里面见面，但离儿回报的内容不是说不在家，那就是与客人谈论公务，无暇顾及我。于是我回家的日子也在一日一日的往后延，有时候真是恨透了当初那个决定，为什么一定非要做个了结！可往后的日子不见面不也算是一个了结么？我不知道自己是要做个信守诚诺的人，或是自己在找留下的借口？若是想留下，那会因为不甘心？或是真的放不下心？这一刻，就连自己都无法再看透自己，我感觉到在我身上发生的变化，变得太快，变得越来越不像是自己……
　　“离儿，你叹息些什么啊？今日天气那么好，而且秦大人又为咱们带了好吃的糕点，并且没有笑话咱们，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事？”我有些奇怪的问着坐我一旁一脸无精打采的离儿。此时秦陌正坐在我对面，她也不去理会，现在我们三人时常坐在一起。自从我的病好了之后，离儿对秦陌的态度也有了较大的改观，也不再是不舍得给上一壶茶水，有时有些什么好吃的也会一并拿到桌上。
　　“少爷要大婚，要花很多钱！”离儿双手握着茶杯，失神的看着茶壶，无意识地说出口，话一出口，她便立即回过神，提起了精神，随即显现出一脸懊恼，并且带有紧张的神情。我知道那是她在后悔，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跟我说起这些让我难过。
　　虽然离儿说着是无意，可是我听起来还是愣住了，花了我好一会才收敛得起我僵住的表情。
　　“又不是要花你的钱，你心疼什么！果然是江家的人，随时关心着江府的一切运作啊！”秦陌合拢起手中摇呀摇的扇子，敲打在了离儿的头上。
　　“怎么不心疼，吴总管已经把少爷婚礼待办事宜移交到舅爷手中。近段时间也不知道这京城里发些什么疯，明明是不适宜婚嫁的季节，竟然还有很多人成婚！”离儿小心的打量我的脸色没有不好，才放心地和秦陌争了起来。
　　“难道你就想着城里到处吊白布？你安的是什么心啊？”秦陌凉凉的问道。
　　“这人多嫁娶又怎么了？不是很热闹么？”听到这我有些奇怪，便打断了他们两人的争吵，打算要问个究竟。
　　“是很热闹，可是有些名气的那些酒楼中的大厨已经都被人订下了；制衣的店里也都排满了人，等到排到咱们，婚期也该过了。”离儿叹叹气，又是一脸郁闷。
　　“吴总管不是手段颇多？这种事随便打点一下不就好办了？难得遇上一个能出风头的机会，怎么就让你舅爷了？”我有些好奇，这江府里新提上了一个总管，年轻虽轻，但是手段很多，听说在京中也有些许后台与势力，怎么也有办不下的事？
　　“此次与少爷一同办婚礼的人非富即贵，那些店家谁也开罪不起，只能以排序为由来拒绝。若真是此番目的还好，可有些有钱有权之人又暗地里使些手脚，所以不管是早来或是晚到，都排到了少爷之前。那吴总管就是看到了这一点，知道事情办不下，才丢下这烂摊子，要不此等能讨好老爷、老夫人的事哪还轮得到他人！”一说到吴总管，离儿便一脸鄙视；说起吴总管，离儿更是一副义愤填膺的讽刺。
　　江尚宣可是朝中官员，且不说娶妻，纳妾就是一件要办得很风光的事，肖家在京城虽不算名门，但也是大户的书香门家第之家，怎么可能很随便就把女儿嫁出去；更何况肖紫月的未婚先孕已经让肖家大为恼火，若是再没有过正门的迎娶和风光的喜宴，怕是会把天闹翻，他们哪能容得江尚宣这般忽视，看来不管如何，这场婚礼是必定要热闹地办下去。
　　“我出去想想办法，你把你舅爷叫到这来等我，我出去片刻就回。秦大人，您慢慢喝茶，若有急事要离去，就请自便。”说罢，我便打算出门去，以自己的身份，去帮江尚宣联系那些未定下的事宜。
　　出门一个时辰回来的时候，秦陌还在亭子里坐着，离儿已经把江总管叫来了，江总管不似离儿那般随意，自己不敢坐下，也不许离儿坐下，那两人便站在石桌边上等。
　　我此次外出，去了红楼找了赵师傅帮忙在江尚宣大婚当天做菜；找了彩云坊的李大婶帮江尚宣在婚期前赶出喜袍。
　　我一一把他们介绍给江总管之时，大家都有些愣了。江尚宣，我为了你破的原则太多了，我原本就是不能干涉任何与我无关的一项产业的；原本红楼的师傅是不许外出帮人筹办宴席的；原本彩云坊是不会接在10日以内交货的单子……可是为了你，不该做、不能做的我都去做了，在我与你之间的账上，你又欠下了我一笔。
　　“江总管，离儿先前同我说过置办酒席与喜袍的人还未找到，现在我已经帮你把人找来了，那些细节等会你们再详细讨论，现在先把筹备婚礼的钱拿来出来交付吧。”看到一直发呆的江总管，我不得不提醒。帮工的钱可是要给的，采买的钱也是要给的，我强行把人拉来已经是让人为难了，总不能让人做事不付钱的吧？
　　江总管面色有些尴尬，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什么也没说出口，最后从袖囊中拿出一张银票，摊开放到我面前。
　　“有多少？”我问。江总管手中的银票最表面上的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怎么在我看来江总管手中的钱票看起来很薄？我拿过钱翻来覆去地验证江总管手中拿有几张银票。只是一张？会不会是几张银票重叠在一起，或是我看得眼花了，最后在我能肯定，我从江总管手中拿挝的只是一张100两的银票之后，我才把银票交还到了江总管手中。
　　“只有100两。”江总管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可是还是拼命想要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持着银票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怎么就那么一点？”那100两能置办多少桌酒席？彩云坊的李大婶所接下的单子都是用布料最好，图案也是绣工最好的工人而绣上的……
　　“惊动二位师傅亲自出马真是抱歉，以老奴所剩余的银两怕是不足以请得动二位师傅，都怪老奴事先没把话说清楚害得二位师傅白跑一趟，老奴也是十分歉疚，少少银两算是二位师傅白跑一趟的茶水钱，希望二位能笑纳。”江总管从另一只袖囊里掏出几两银子，恭敬地递到赵师傅与李大婶面前。
　　赵师傅与李大婶面面相觑之后，又一同惊讶地看着江总管。他们并没有接过银两，只是又将目光转移向我示意。
　　“罢了，罢了，所有银两我来出，酒席办最好的，喜袍做最好的。账都记在我那，不管花多少钱都无妨。”面对这一情形，我也只能无奈地叹息，于是狠下心做了这个决定。江尚宣，我终不忍让人看你笑话，真没想到，我还能有这么大方的一天。
　　我让江总管与赵师傅、李大婶商讨细节之后，我便失礼地撇下所有人回房休息。江尚宣，我如此待你，你是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你欠我的，怕是一辈子也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