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堆满天》薜荔锦

6、chapter6

　　“回座位，把听写本拿出来——”语文老师踩着预备铃走进教室，一如既往地雷厉风行。

　　和慌慌张张跑回座位的人相比，慢悠悠走到最后的仝星显得与众不同。中年女教师皱着眉头等她坐回作位，提高音量宣布，“默写《琵琶行》前两段。”

　　“骗人的吧......”底下一阵哀嚎，“前两段这么长！”

　　“默写第一段行不行，老师最好看了！”

　　“不用跟我讨价还价，从上个星期就让你们背，到今天还没背完？”语文老师把手上的书卷成筒，板着脸回答，“默不出来就抄，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镇压”了同学们的抱怨，语文老师绕着过道观察他们默写的情况。注意到角落的新同学一动没动，她转了个身走向仝星。

　　“怎么不写？”老师压低声音问，眼下两道法令纹显得她异常威严。

　　仝星停下转笔的手，抬头回答：“没学过。”

　　大概是她的回答太理直气壮，老师的表情像是被噎了一下，“没学过的话，翻开书抄一遍交上来。”

　　仝星从善如流地翻开崭新的语文课本，语文老师不放心，想等她开始抄课文之后再走。窦严抓耳挠腮也编不出来，听到杵在自己右后方的语文老师正在和新同学说话，小心翼翼地回头偷看。

　　“这上面没有。”仝星来回看了两遍，把书摊开给老师示意。

　　看到目录第一课的《荷塘月色》，语文老师眉头夹得死紧，“当然没有，这是必修二！”

　　仝星翻到课本封面，赞同地点头，“嗯，是必修二。”

　　“拿错书了很骄傲吗？”看着她脸上的淡淡微笑，中年女教师觉得自己被挑衅了。突然提高的音量吸引了全班的注意力，前面的人不自觉回头看热闹。

　　“看什么看！这点小事都分心考什么大学！”听到熟悉的训斥，大部分人赶紧回头，老老实实缩得像鹌鹑一样。

　　尖利的声音直戳耳膜，仝星有种捂耳朵的冲动，但顾忌着转学第一天，还是安分守己地乖乖坐着听着。

　　语文老师已经给这个女孩子盖上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刺头标签，她觉得自己有义务让仝星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老师跟你说话的时候不知道要站起来吗？”

　　仝星看到她剧烈起伏的胸口和涨得通红的脸，搞不懂为什么骂人的人反而比自己更生气，但她也有些不耐烦了。

　　仝星抿着嘴唇站起来，一米七的身高让对方不得不仰视她。

　　“她好像更生气了。”窦严趴在桌子上，小声吐槽。不过也难怪，和高挑漂亮的少女站得太近，让本就偏胖的中年女性看起来更像个成熟的冬瓜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学到哪一课了？”语文老师强压怒火。

　　“不知道。”

　　“必修三呢？”

　　“没带。”仝星舔了一下后槽牙，意识到了对方就是在找茬。

　　“上课都能拿错书，和上战场不带枪有什么区别？”语文老师怒气冲冲地走回讲台，“去走廊站着！”

　　罚站而已，仝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把凳子上的外套一拿就往外走。

　　“真酷。”看着她把外套搭在肩上走出教室，神态动作像在公园闲逛一样悠闲，有人小声感叹。

　　全班人都盯着一个人看，连默写都不管了，女老师一把把书拍在讲台上，“不想上课是吧，默写不上来的也都出去站着！”

　　仝星正靠着墙面发呆呢，注意到教室门一开，陆陆续续又走出了两个人。嘿，打头的还是熟人！

　　“怎么又出来了？”仝星歪头冲着他笑。

　　时承贴着墙根站直，转过头回答：“默写不合格。”

　　仝星有些讶异地挑眉，她是真没想到长了一张好学生脸的时承还会被赶出教室。

　　“同学，你刚刚拎外套的姿势真酷，”旁边的男生特别自来熟地和她聊天，学着她刚才的姿势把手一挥，“特别有热血高校的范儿。”

　　“我叫窦严，时神同桌。好久没看到师太被气成这个样子了，”他和时承看起来关系相当好，笑嘻嘻地搭着时承的肩膀，“时神，这次是我对不起你，中午请你吃饭！”

　　“食神？”背靠着墙的仝星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憋着笑问：“你外号这么……好玩儿？”

　　“不是周星驰那个食神，”窦严比本人都要激动，“时承大学神，简称时神！”

　　“窦严，《琵琶行》抄五十遍！”语文老师突然出现在门口，一句话让罚站的几个人噤若寒蝉。

　　语文老师特地看了一眼仝星，发现她老老实实地低头，哼了一声回了室内。

　　“时承。”仝星突然开口。

　　“嗯？”他转头，看见仝星笑得弯弯的眼睛，“我请你吃饭吧。”

　　时承思考了两秒，点头答应，“可以。”

　　他旁边的窦严瞪大了眼睛，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踢了一下他的鞋子，企图和时承用表情交流。

　　“你脸抽筋了？”时承皱着眉头往旁边挪了一小步，“还是突发急症？”

　　“我好的很！”窦严小声嘀咕，“妄想和你正常交流的我真是个棒槌。”

　　“棒槌同学，你想问什么可以问我呀。”他想问什么仝星猜的八九不离十，侧过身沖他眨了一下右眼，“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哦。”

　　凑近了把她的脸看得更清楚，窦严有些不自在地摸了一下后颈，“没，没什么。”

　　“我还以为你要问我和时承什么关系呢。”仝星好像有点失望一样叹了一口气，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时承，“你一直话这么少吗？”

　　天性／爱八卦的窦严忍不住抓耳挠腮，为什么他刚刚没问！客套能当饭吃吗！一个大爆料眼睁睁就飞走了！
　　“可惜，过期不候。”仝星吊足了他的好奇心，“你现在问我也不会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