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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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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夜之间,永安宫的人几近被杀尽。
雨花阁的宫女也没人落得好下场。
萧知砚终还是昏了过去,三日未醒。
陈公公断了臂,但总算捡了条命。
程梨被换了地方,关在了清风阁,三日未被放出。
她也便在那床榻上躺了三日。
三日来,一个信念愈发地强烈。
她,一定要和萧知砚逃出去。
待得第四日,因着太皇太后的召见,她终于得以出来。
下午,人收拾妥当,被一顶小轿送到了太皇太后的永寿宫。
被囚三日,外界消息她全然不知,就连自己的三个贴身宫女都未能见到,自然,也不知东宫的讯息。
程梨很是小心,内里无时无刻不再想着逃离的法子,即便于她而言,那仿若天方夜谭,直到这日在永寿宫中遇见了永阳公主......
骤然相见,程梨心中波动极大。
她仿若是特意为她而来。
因着三日前的事,程梨心有余悸,瞧见永阳,第一反应不是欢喜,而是有些惧怕。她很怕牵连他人。
俩人陪了太皇太后好一会儿,时而彼此相望,但皆未明言,终是永阳提出了为太皇太后煮茶,程梨方才得了机会。
俩人脚前脚后进了同一间房。
房门被关了上,永阳公主立刻奔来,拉着程梨去了屋中的隐蔽之处,小声安抚:“王嫂莫怕,外边都是我的人。那两名宫女已被缠住,不会很快过来。”
程梨点了头,心中有极多的话想说想问,一时间却是不知从何问起。
永阳主动开了口:“宁元之事,是我发觉了他的异常,派人暗中监视了他,知晓了他给你传了字条。我的人发现你二人有联络,便偷偷地躲在了暗处,听了你二人的对话,后续的你便知道了。”
程梨点头,永阳继续:“你母亲现下一切都好,已与你父亲相见,不日便会启程去苏州,投奔你外祖一家,王嫂皆可不必惦记。”
程梨应了声,心口“砰砰”跳动,永阳之言确都是她一直想知道的,如今终于得来消息,心中万分感激。
接着永阳便道了重点,她看着她的眼睛,紧握了她的手,一字一字地说道:“我会助王嫂与王兄尽快逃离.....”
程梨听罢脸色当即有变,压低声音,将永阳的手握得更紧了几分。
“公主是何意思?”
永阳公主直言:“他不会放过王兄,王兄一定会死,王兄死后,王嫂也难有善终,逃离是最好的出路。”
程梨如何不知,她做梦都想。只是,别说萧知砚与她,就是一个没被囚禁的普通的宫女,若想逃离这大明宫,也堪比登天,谈何容易?
程梨道:“我自是万分想走,可希望渺茫至极。”
永阳公主接口:“王嫂大可放心,我说能助王嫂,便是已有对策,我一人之力也难成大事,背后自有高人,王嫂只等我消息便可。”
程梨极为震惊:“高人?”
永阳姑且没说,只道:“倒时王嫂自然知晓。”
她言罢,程梨刚要再问什么,听得门外传来宫女的脚步声,继而有人催促:“公主,有人来了!”
永阳马上应了声:“知道了。”
程梨最后一言:“公主为什么帮我?”
永阳略一迟疑,但终还是说了出来。
“程泽安。”
言罢,她便推开了房门。
程梨当即一怔,旋即也便明白了一切。
小姑娘心中一暖。那是她哥哥的名字。这么多年,她竟是丝毫未曾看出,永阳公主竟对她的兄长有情。
俩人目光再度对了上,但都没再说话。
这时,随同程梨一起来永寿宫的两名宫女寻了来。
“王妃原来在这。”
人是清风阁中萧怀玹的人,分别唤名小娥与小青。
这三日,程梨身边始终跟着她二人。
小姑娘很是从容:“公主殿下说要为太皇太后煮茶,我闲着也是闲着,便过来瞧瞧,随便同公主学习一二。”
永阳接着便开了口,与她“继续”说了起来,所言尽数关于茶道。
邻近黄昏程梨方才从永寿宫出来。
她坐在小轿之中,心中脑中都是今日与永阳公主说的话,柔荑紧攥,越想越是有些激动。
永阳公主口中的高人,程梨自是能猜到几分。
人多半是门阀九族中的陇西李氏,萧知砚的祖父。
转而,小轿将她抬回清风阁。
程梨下了去。
她正心有所思,毫无防备,亦毫无准备,进了卧房,脚步便滞了住,因为遥遥地,她看到了榻上有人。
那人一身龙袍,长身躺在那,正是萧怀玹。
程梨乍一见他,思绪便回到了三日前,心中有所波动。
别说她刚见过永阳公主,说了不该说的事,便是什么都无,也无法做到看到他来,心中平静。
迟疑之间,她也正想着,不知他是睡是醒,如此便退了几步,未再继续前行,想要返回暖阁略做思索,正这般间,刚动一步,便忽地听得那男人开了口。
“过来。”
亦如既往的冷沉,一如既往的命令口吻。
程梨害怕,但没有过多犹豫,慢慢上了前去。
她停在床榻一边,压下悸动,刚一过去,便见那男人睁开了眼睛,旋即昂藏的身躯不疾不徐地起了来,坐在了那床榻之上,抬眼,目光落到她的脸上。
程梨拘谨,故作镇静。
“以为你睡着了......”
萧怀玹一言未发,脸色冷沉。
程梨缓缓地攥了攥手。
他虽囚了她三日,但三日未见,上一次相见,还是他在萧知砚面前逼迫她那日,程梨不知他今日来干什么......
正这般提着心,呼吸微乱之际,见他起了身,负着手朝她走来。
“上次月事是什么时候?”
再度意外,程梨脑中警铃大作,愈发地紧张,没想到他会询问这事。
仅迟疑一会儿,那男人已到了她身前,她也便对上了他的视线,答了话。
“上月,月中。”
此时正时冬月初,实则,她的月事上月月初便过了,为今已至少迟了五日,程梨无疑撒了谎。
那男人瞧着她,唇角渐渐泛起一抹凉凉的笑意,敛眉:“是么?朕怎么没发觉?”
程梨当即脸色烧红,转头别开脸面,心口狂跳。
俩人的第一次是十月十二的那天,后续再见的日子,没有隔过七日,甚至五日,四日都没有。
程梨声音很小,再度答了话:“...三日,便走了。”
萧怀玹没说话,眯她一会儿,扬声唤了张明贤。
“传宋太医。”
程梨手指不自觉地握紧,轻抿了下唇,抬手掖了下头发。
不到半个时辰,那宋太医便匆匆地来了。
这期间,那男人的视线便没离过她。
程梨脱了绣鞋,上了榻去,纱幔垂下,只露出了半截纤白的手腕,手腕上搭着一层薄纱。
太医安跪一侧,静心为她搭脉。
她心中忐忑,周身上下犹如被架在火上烤,怕极了自己真怀了萧怀玹的孩子。
良久,太医方才收回为她诊脉的手,起身,朝着背身立在窗边的萧怀玹跪了下去。
“陛下,夫人有些受惊,但并无孕象。”
程梨的心就要跳到了口边,直到听完太医的话,暗地里,重重地松了口气。
萧怀玹侧头斜瞥,没说话,只微动头颅,让那太医退了。
接着,程梨便透过纱幔,见那男人朝床榻走来,到了床边,掀开轻纱。
程梨已经坐起。他立身靠近,大手扣住她的脑勺,使得人离他近了一些,那双幽深的眸子盯着她,要把她的衣服扒下来一般,寒声:“没撒谎?”
程梨心口起伏,不知道他为什么连这种事情都能这么敏锐,何况还有太医亲验。
程梨一口咬定:“没。”
那男人依旧盯着她。
程梨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些许杀意。
对萧知砚的杀意。
结合他来问她的月事,程梨有着种预感,萧怀玹杀心已起,一旦她怀了孕,他就会杀了萧知砚。
而她腹中的这个孩子,倘使恰好是个男孩,他就会立他为皇太侄。
自然,最终这个孩子,也根本就不可能继承他的皇位,代替萧知砚,维持他仁君之名的假象罢了,一样不会有人敢捅破这层窗纸。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实际,还是他自己的孩子,自然比萧知砚顺眼万倍。
俩人视线对着。
程梨的心口砰砰地跳。
屋中突然变得分外安静。
那种死静让人头皮发麻,终是程梨先开了口。
“我能,能回去了么?”
萧怀玹慢慢挑眉:“哦?回去干什么?”
程梨别开脸去,错开他的眼睛,不待说话,但觉那男人的手微动了一下,而后无情地笑了声:“惦念他?”
程梨没答。
萧怀玹松开了箍着她的手,转而慢悠悠地探向了自己的衣服,缓缓解开,手背上青筋隐约浮现,一面解着,一面徐徐开口:“如若伺候的好,明早让你回去。”
程梨瞧向了他,也便知道了他现下要干什么。
*********
翌日是那事之后的第五天。
清早程梨醒来,虽浑身没什么力气,软的很,却也极快地穿了衣服,洗漱过后,返回了东宫。
她心中着急,惦念许多事情。
一来不知萧知砚如何;二来不知永阳公主有无给她传消息;三来,她要服那避子汤。
程梨现下最最担心的便是孩子一事,她有着种预感,只要她有孕,萧知砚就会死,到了今日,她的月事已迟了整整六日,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担忧。
*********
朝后,碧霄殿。
萧怀玹倚靠在御座之上,冕旒垂下,遮挡了他的脸。
早朝刚散,三名大臣随皇帝入了书房,躬身立在其下,禀报其它事宜。
人分别是程令远、羽林卫之首卢野与一名樊姓将军。
所论之事乃关乎一人,便是程泽安。
程令远道:“此人狡猾的很,花招极多,总是...出其不意!”
卢野接口:“其擅长兵法,如有遁术,确是不知,怎么就逃了......”
那樊姓将军是个粗人:“小贼太贼,被他,耍了好几次!”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所说乃皆一事。
便是,抓不住那程泽安。
人就在京城,一个月来,几千人,搜不到一人,连他的影都找不到,即便找到了,人也很快便能脱身消失,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奇才。
只是这个奇才不为他所用。
不为他所用,他就杀了他。
“废物。”
萧怀玹冷声,幽幽朝下:
“能捉活便捉活的,捉不到活的,便捉死的。”
三人微微抬头,躬身领了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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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梨返回东宫,第一件事便是让人去给她煮那避子汤。
“切记,一定要小心,机灵一些,莫要给人看到了。”
惠香应声,同春喜,茹翠三人一起拿着那药去了旁屋,一人看守,两人煮药。
事关重大,如若让萧怀玹知道她服用这种东西,后果不堪设想,包括为她弄药的永阳公主,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一盏茶的功夫,药便被熬好。
宫女将其放凉,端给了程梨。
程梨怕苦,也没喝过这种东西,很是排斥,但终还是忍了下,心一横,一口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