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望春归》乔簌簌

46、第 46 章

　　过了几日，柳曼蓉如程若菡所说，上门前来请辞。

　　程老夫人并没有错失良师的伤感，爽快的答应了柳曼蓉的请辞。

　　柳曼蓉面上如火烧，就算端得平常是冷静的性子，也不敢抬头去看程老夫人那张笑眯眯的脸。

　　柳曼蓉向来是重视规矩的人，却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些慌乱起来。

　　程老夫人并不以此为生气，越是如此，越是说明了柳曼蓉心中中意她儿子呢。

　　柳曼蓉曾是自梳之身，而小程大人又是个鳏夫，程老夫人并不欲高调议亲。柳府已经没有了高堂，要向柳曼蓉提亲，还是要经过柳大人。

　　对柳大人说这些，可不能叫女子去，小程大人只得将此重任托付给了吕大人。

　　吕大人听了小程大人的话，才笑着说道：“我说怎么最近柳大人看你十分不顺眼，原来你是想娶他的姐姐。”

　　小程大人向吕大人连连作揖，希望他能帮忙，吕大人自满的拍了拍胸膛道：“你放心，此事包在我的身上。”

　　只可惜，吕大人的话说得很满，但他三次上柳府登门拜访，想说起这门亲事的时候，都被柳大人以打太极的方式忽悠了过去。

　　吕大人没有完成好友的任务，心中惭愧，他摇了摇头对小程大人道：“不是我不认真，实在是敌方太过于狡猾。”

　　小程大人听了这些，面上如春风拂过，“听你说这些，我心中倒是放心了。”

　　“人家装作没有听明白你的求亲，你居然还放心了？”吕大人心中惊异，这位才华横溢的同僚最终还是走火入魔了？

　　小程大人一副神秘的模样摇了摇头，柳大人如此，至少说明了，柳曼蓉在他心中还是极其重要的，段氏的心思不代表他的心思。他为她这么多年来的付出没有白费，感到开心。

　　程老夫人将议亲的事交给了小程大人，迟迟都没有听到小程大人的喜讯。她心中着急，但却又不可能亲自去到程府，便只能双眼一转，将程若凝与程若菡叫道了跟前，她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孙女，满意的笑了笑，“你们的柳夫子请辞已经有不少时间了，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你们可不能忘了你们的柳夫子。”

　　程若凝与程若菡早就知道了自己父亲与柳夫子的事，她们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程若菡爽利的笑了笑，对程老夫人脆声说道：“祖母，我们是嫡亲的关系，您有什么话便直说吧，别打什么机锋了。”

　　小孙女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难道大孙女不明白么？程老夫人有些抱怨的看了程若凝一眼，这姐妹两最近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连程若凝都传染了程若菡的古灵精怪，变得有些跳脱了。

　　“你们去柳府跟你们柳夫子说个情，请她让柳大人答应你父亲的议亲，再如此啊，吕大人的鞋底子都要磨烂啰。”程老夫人有些无奈的说道，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小儿子的姻缘，还要让孙女来跑腿。

　　听了程老夫人的话，程若菡笑得弯不起腰来，程若凝忍了半天，终于拿出帕子捂住了嘴笑了起来。

　　半晌，程若凝才柔柔的说道：“祖母，你放心，我们省得的。”她本就长得柔美，如今一笑，更是如仙子下了凡，变得更和蔼可亲起来。

　　程老夫人以前担心程若凝太过于大家闺秀，虽然得了表面的称赞，但却会失了夫君的喜欢，如今见她性子活泼了不少，也放下心来。

　　除了教程若凝家中庶物之外，只怕还得教教她与夫君的相处之道。程老夫人暗暗想到

　　程若菡、程若凝两姐妹得了程老夫人的任务，第二日便一起坐着马车到了柳府。

　　柳大人虽然可以挡住吕大人，却挡不住柳曼蓉的两位女学生。

　　程府的马车停在了柳府门前，一个婆子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恭敬的将程若凝与程若菡迎进了柳曼蓉的偏远之中。

　　程若菡一路上不动声色的看着柳府的情况，柳大人与段氏大吵，段氏负气回了娘家，柳大人不但没有去接她，还收了喜芙做姨娘，这林林种种，让柳府的下人们对柳曼蓉越发毕恭毕敬起来，柳大人的态度让他们明白了，在柳曼蓉与段氏之中，若是有一个能主事的，那必定不是段氏。

　　柳曼蓉接了程若凝与程若菡的帖子，当然明白这一对姐妹到底是为何而来，她之前对她们十分尽心坦荡，而如今却有些心虚，她这样做，似乎是有些不道义。

　　好在程若菡与程若凝并不是性子精怪的，对柳曼蓉如同平常一般，柳曼蓉这才和缓了心情，考起两人的学识来。

　　程若菡本是想来为小程大人牵一牵红线，却不料柳曼蓉居然还要考她最近学了些什么，幸好她从来都是喜欢读书的性子，并没有败倒在柳曼蓉的考校下。

　　柳曼蓉一边考校，一边想着程若凝、程若菡为什么要来。

　　而程若菡一边答题，一边想着如何与柳曼蓉提让柳大人松口答应程府议亲的事。

　　两人一来一往答了不少，程若凝在一旁都有些惊讶，自己的妹妹什么时候在学习上变得如此认真了？

　　程若凝与程若菡在来的马车上便早已讨论好，程若凝年纪大一些，倒不好与柳夫子一本正经的说议亲的事，倒是程若菡占了年纪小的便宜，可以与柳夫子开几句玩笑将此事与她暗示了。

　　程若凝在一旁对程若菡眨了眨眼，她的这个妹妹，平时挺机灵的，怎么一到柳夫子面前就变得规规矩矩了？她们这次来柳府可不是为了给柳夫子考校的。

　　程若菡见了程若凝暗示的眼神，脑子转得飞快，她要如何才能与柳夫子说这些呢？还没等程若菡想出个章程来，柳曼蓉的院子外便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

　　这是怎么了？程若菡虽然口中背着四书五经，身体却很诚实的看向了门外。

　　柳曼蓉侧耳细细听了听，心中苦笑，怎么每次都让程家的孩子撞见这些？

　　一个小丫鬟有些匆忙的走了进来，面上焦急的对柳曼蓉道：“小姐，夫、夫人回来了。”

　　这柳府能被人叫做夫人的，便只有段氏一人了。

　　柳曼蓉站了起来，程若菡终于停止了她的背诵。

　　“柳曼蓉，你给我出来。”外面泼辣的声音传了进来。

　　在柳府之中敢叫柳夫子全名的，只有段氏。

　　撞见人家如此尴尬的家务事，程若凝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强笑道：“夫子先出去看看吧。”

　　就算程若凝不说，柳曼蓉也要出去的，她点了点头，“你们现在屋内等着。”已到如此地步，她又如何能在两个学生面前遮掩？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话说回柳氏，她本在家中想等着了柳大人上门来道歉，岂不料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他上门，最终她留在柳府的奴仆，居然递了消息回来，说她的夫君居然纳了一名小妾？

　　这下段氏可顾不了什么面子不面子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带着贴身奴仆们匆匆的赶了回来，在路上她越想越气，她嫁与夫君这些年就算她没有诞下子嗣夫君都没有纳妾，又怎么会为了这等小事吵嘴而纳妾？定是这自梳在家的大姑子捣的鬼，她在与她示威呢！

　　段氏一路走到前院，先派人将喜芙给绑了，又径直走到了柳曼蓉的偏院中，她能做出这么龌蹉的事，也不要怕她来丢她的人了。

　　柳曼蓉走从院中走了出来，见到段氏这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有些无奈，她这个弟媳妇其实头脑简单得很，什么事都认定了便一路黑走到底，连一个小小的喜芙都比不上，“你作为大家闺秀，怎么能在院中大呼小叫？”

　　“你作为大家闺秀，又怎么能给弟弟房中塞人？”段氏满肚子的火，她虽然算是低嫁，但丈夫是得力的，后院又清净，她在两个姐姐面前，一向都十分自傲。

　　果然是将喜芙的事怪到了自己身上。柳曼蓉看向了段氏，“此事并不是我做的主，你若有什么异议，尽管去找莲生。”

　　”不是你是谁？你先是挑拨我与莲生大吵，气得我回了娘家，又塞了身边的侍女给他，你好毒的心思。”如果现在眼神能杀人，段氏只怕早就把柳曼蓉射了个千万遍，“你自己独守空房便看不得别人幸福么？”

　　此话说的诛心且没头没脑。柳曼蓉严厉的往四周扫了一边，在场的婆子与丫鬟通通都慌张的低下了头，她们明白，今儿的事若是有半个字泄露出去了，她们的命便不保了。

　　段氏见柳曼蓉没有回话，便心中判定她心虚，她再接再厉说道：“听说你向程府请辞了，莫不是你在程府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吧？”

　　段氏趾高气扬，并看不起段氏，一个没有了父母的女人，只靠着弟弟过活，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