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望春归》乔簌簌

32、第 32 章

　　何婉儿又被程府邀了几次上门做客，虽然没有遇见小程大人，但何氏已经从程老夫人的态度中明白，这事儿，□□能成了。

　　“我儿命好。”何氏心中欣慰的对何婉儿说道。

　　高嫁的姑娘在何府中是最受捧的，何婉儿在何府的地位一升再升，以前见了她总是说话要夹枪带棒的那些受宠的庶女们，都得拐着弯儿的讨好她，只让她记得加入程府之后能小小的拉扯她们一把。

　　何氏拎得清，但是她的婆婆何老夫人却是一个糊涂的，当年，她为了揉搓何氏，将何婉儿在跟前带了许久，何婉儿虽然后来跟着何氏学了不少，但心中还是更加亲近何老夫人的。

　　虽然何夫人叮嘱何婉儿说让她进了门之后要让着小程大人原配的子女，但何老夫人却是个糊涂的，总是偷偷的与她说，让她想办法压制住原配的子女，只有这样，何婉儿的嫡出子女才能出头。

　　一开始，何婉儿并不赞同何老夫人的观点，她一直记得初遇程若菡的时候，她皓腕上的白玉镯子让她自卑的低了头，仿佛她生来便比她高人一等一般。她觉得，就算自己成了她的继母，她也不可能在这个懒洋洋的纤丽少女面前，压她一头。

　　可是若她能真的压那个高傲的贵女一头呢？她会不会也如那些庶女姐妹们一样对她谄媚的笑？或者若有似无的捧着她？。这个想法本是如小草一般悄悄的冒出了头来，何婉儿只敢夜里悄悄的想一想，不敢与任何人说。

　　当何婉儿在程家一个老嬷嬷的引领下走过后花园，再一次遇见了程若菡。

　　何婉儿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每遇见程若菡都觉得自卑得很，程若菡今儿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裙衫儿，发髻间别着几朵绢制的花儿，她站在那儿亭亭玉立，一只素手指着不远处的栀子花枝，指挥着小丫鬟采摘。

　　何婉儿平素是最爱漂亮不过的，她每次来程府都细细的打扮过，大概程若菡是在自己家中，穿得并不是十分的富贵，可是就是这么随意的装扮，何婉儿都觉得看出了一种高贵的气质来。

　　何婉儿有些不甘心，将程若菡从头打量到脚，见她身上的裙衫虽然看上去半旧不新，但却是江南最好的丝绸；鬓间的那几朵小花，只怕也是最巧手的丫鬟用最好的纱布制作而成；而她去看她的手腕，那只让她上次印象深刻的玉镯子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串红色的珊瑚串儿，在她雪白的手腕上格外的打眼；很显然，那个玉镯并不是她梳妆台里最贵重的一个，所以她才能用了这个又换了那个。

　　大概是何婉儿打量的目光太过于热烈，程若菡身边的小丫鬟发现了她，小丫鬟走上前，在程若菡耳边说了几句。

　　程若菡这才回了头，揽着肩对何婉儿笑道：“何小姐。”

　　与平时讨好何婉儿的那些人不同，程若菡的笑容虽然温和，却带着漫不经心的疏离，她说完了这一句话，又去看那枝头的栀子花，仿佛那枝头的花比何婉儿更吸引她的注意。

　　“程小姐。”何婉儿面上的笑差点挂不住，在她的圈子里，她已经习惯受到追捧。

　　而程若菡似乎并没有看见她的尴尬，只盯着枝头的栀子花，待小丫鬟将花采摘了过来，她才对小丫鬟说：“将这些花给何小姐吧。”

　　何婉儿没有想到程若菡会送自己花，可她却微微变了色，往后退了一大步。

　　这是怎么了？程若菡有些不解。

　　何婉儿身后的贴身丫鬟碧水走了出来，帮她解了围，“程小姐，我们小姐对栀子花有些过敏，所以不能靠近这花。”

　　这么好看且幽香的花却不能接近？程若菡对小丫鬟招了招手，小丫鬟捧着栀子花回到了她的身边。

　　大概是有了这花做楔子，何婉儿突然胆大了起来，小声问道：“程小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程若菡本在看枝头的另一朵栀子花，那朵花开得格外茂盛，她想自己去采摘，却听见何婉儿的这句话，不由得回头问：“何小姐何出此言？”

　　“因为，因为……”因为我要做你的继母了，何婉儿不好意思将这句话说出口，只吞了下去。

　　这样的性子，肯定是不能管束住父亲的。程若菡暗暗的摇了摇头，原身那么依恋她的母亲，她自然不会与将来要替代她母亲位置的人亲近。

　　“何小姐不需讨我的喜欢，只要讨祖母的喜欢便是了。”程若菡意有所指的说道。

　　何婉儿面上闪过一丝愠色，却好好的被她隐藏住了，“谢谢程小姐的指点。”

　　说罢，她便在老嬷嬷的指引下出了程家的门。

　　一跨出程家门，何婉儿的脸色便有些难看起来。

　　何婉儿身边的小丫鬟肯定是护着她的，她也有些愤愤不平道：“小姐，这程二小姐简直是难以接近。”

　　可是就算她难以接近又如何？她身后有程家撑腰，还有一个跺一跺脚便能牵动军心的外祖家，谁能比她更有权利难以接近？何婉儿低着头轻轻的说道：“别说了。”

　　待何婉儿一行人走了，青竹有些担心的上前道：“小姐，以后她可是要……”嫁入程家做小姐继母的……

　　“那我要怎么对她？情同姐妹么？”程若菡用柔软的湿布净了手，淡淡的说道。

　　青竹一时语塞，只能怪自己嘴快了，自那事过后，小姐的主意越来越大了，只不过倒从来没有犯过混。

　　过了几日，何婉儿又主动要求上门陪程老夫人，虽然上次程若菡的话让她有些不爽利，但她不得不承认，如今程老夫人确实是她最应该讨好的人。

　　程老夫人并不拒绝何婉儿的要求，她想在提亲之前再看看着姑娘的人品。

　　却不料，何婉儿这次上门，惹上了一桩事儿。

　　一个捧着栀子花的小丫鬟匆匆的赶路，却不小心与何婉儿撞了一个满怀，何婉儿如碧水所说，真的对栀子花过敏，在碧水的惊呼下，何婉儿很快的全身长了疹子，开始发起高烧来。

　　何婉儿的这过敏来得凶险，程老夫人不得不将她留在了程府，并请了大夫来医治，大夫看了半晌，配了一副药，他说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这过敏的人受苦了。

　　何氏不料女儿在程府出了此等事，连忙来程府来照看女儿。

　　因着大夫说何婉儿不能吹风，她便只好在程府住了下来。

　　待厢房只有何家人的时候，碧水实在忍不住，带着哭腔对何婉儿说道：“小姐，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对夫人说实话么？”

　　何氏听了这话大，大惊，她亲自将药送到何婉儿唇边道：“我的儿，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何婉儿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而碧水却是一心护主的，“前几日，程二小姐知道了小姐对栀子花过敏，今儿小姐到程府便被手捧着栀子花的小丫鬟撞了个满怀，哪儿有这么巧的事？一定是这程二小姐记恨小姐要成为她的……”

　　“闭嘴！”何氏听到此，喝止住了碧水，如今程家并没有开口提亲，若是被碧水这个嘴上不带门把的叫喊了出去，只怕此事不能成了。

　　“夫人！”碧水悻悻然的闭了嘴，面上还有一丝不甘。

　　这个丫鬟留不得了，何氏面上有些阴霾，这丫鬟还是何老夫人给何婉儿的，当年她看着她虽然耿直一些，但却是个忠诚护主的，但如今何婉儿要入程家的话，碧水的这点脑子似有些不够用。

　　“这件事委屈我儿了，只不过只能忍住了才能谋求后续。”何氏太明白自己的女儿了，何婉儿低着头不说一句话，实际上她是想借碧水的嘴将这件事告诉她呢，到底不是从小养在身边的，还是有些离了心。

　　“母亲我……”何婉儿双手紧紧的握着锦被，苍白着双唇，没有说一句话。

　　程若菡听说了何婉儿栀子花过敏的消息，唇边闪过了一丝嘲讽的笑容，她对王嬷嬷道：“我看着后院之中有人想一箭双雕。”

　　“一箭双雕？”王嬷嬷那日并没有去与程若菡摘栀子花，她有些奇怪的问道，何婉儿过敏与程若菡有什么关系？她还曾怀疑这是何婉儿为了留在程府的伎俩呢。

　　程若菡看了青竹一眼，青竹便走了出来，与王嬷嬷说了上次摘栀子花的事，王嬷嬷听了，皱了眉头，“是谁如此要挑拨小姐与何婉儿的关系？”

　　“何止挑拨我与她的关系？若她过敏得严重，一命呜呼了或者毁了脸只怕是最好的。”程若菡看了看自己粉色的手指，静静的说道。

　　若是何婉儿如此了，第一个嫌疑人便是小姐，小姐之前便因为韦姨娘的事惹得是非，若是此事再爆出来，只怕小姐在府中难以立足！这个人好阴毒的心思，王嬷嬷面上闪过一丝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