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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麻烦找上门 ...

  •   2:55A.M.

      “6号刀。”

      一把沾血的手术刀从王耀手中替换下,他利落将刀换了个方向重新没入患者胸腔内。

      此时,路德用口罩捂着嘴部,拉开手术室的门,站在门口冲里面喊道:“阿耀,等会要来两起车祸的患者,楼下人手稍微有点不够用。这里交给其他外科,你先下去帮忙。”

      王耀没有回头,只专心手上动作,随口答道:“马上,这里就快好了。彼得,还剩一点缝合就可以完成了,你行吗?”

      彼得是霍斯顿医院急诊部新来的实习生,这一次修复受损肺叶手术他全程观摩,终于有机会动手操作一次,很快对王耀比了个OK的手势。

      “瓦修,你盯着他别在患者体内落了纱布或者刀片。”说着,王耀脱下胶皮手套将它们扔进了垃圾桶,随路德来到手术室外。他们站在走廊下,路德将手里的IPAD给王耀看。

      网页上全都是这起车祸事故的报道,一辆车产自福特公司的翼虎,另一辆车则是崭新的梅赛德斯奔驰。相比起那辆深黑色奔驰,福特就像一只穿了几十年的旧靴子。然而这并不是本次事故的重点,最重要的是,这辆福特的车主早在三年前就死于胰腺癌,开车的则是一个和车主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16岁少年。奔驰驾驶员在一个交叉路口超速行驶时猝不及防地撞上了福特,导致驾驶员D.O.A(当场身亡),以及十多名行人受伤。

      王耀举着IPAD看了半天,忽然冒出一句:“这哪来的熊孩子?他的监护人呢,这车怎么就到他的手里了。”

      此时电梯刚到底楼,路德全程无话,面色铁青。王耀偏头看了看他的神色,默默吐了吐舌头——按他对老同学的了解,路德此刻的愤怒值处于满点状态。

      “王医生,柯克兰医生和琼斯医生之前去了事故现场,他们在十分钟后回来,请您做好准备。”本田菊刚刚吩咐手术一室与各个创伤室收拾出来,从柜台上拿出之前那位手术患者的病历单给王耀签字。

      王耀叹了口气,从胸口前的口袋里拔出一支圆珠笔,随手在纸页下方糊了个签名。

      “今天又是一个艰难的夜晚,三分之一如常,三分之一慌乱,三分之一抓狂。”

      本田菊笑了笑,他早已把整个中央询问台收拾出来严阵以待:“您的这句评价很中肯,不过,我以为您已经习惯了急诊部的生活。”突然,传呼机嗡嗡一震,他迅速抬起头:“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一辆急救推床从霍斯顿急诊部大门推了进来,阿尔正跪在推床旁边的支架上给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做心肺复苏,他自己的急救服上也全都是血。

      “赶紧,血常规血生化,交叉配血,知道血型后马上来五个单位!”

      王耀正等候在一旁,赶紧随护士一起进了手术室,从旁边消毒柜中抽出副一手套出来边戴边问:“什么情况?”

      “我在一辆侧翻的货车下方找到了他,大概昏迷了有半个小时,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去。”

      “不是说只有两辆车相撞吗,警方没有在第一时间封路?”

      “他们在高速撞上的,后面的车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

      几秒过后紧随而至的另一辆推床,亚瑟扶着床框并盯着一旁的检测仪器步入急诊室:“患者男性,生命体征稳定,血压80/42,胫骨中部封闭性骨折,前额撕裂伤,去通知做个毒理学检测。”他转头对伊万说:“这就是那个16岁的肇事司机,我怀疑他嗑过药了。”

      伊万冷笑一声,让亚瑟去接诊下一个股动脉破裂和腹腔出血的患者,自己和护士推着床也来到抢救室:“我一定会把你这个小混蛋救醒,要你完好无损地上法庭。”

      手术室内各种仪器的声音嘀嗒作响,王耀戴着护目镜和阿尔正负责给那个被压在货车下的倒霉蛋进行手术。

      “都已经高流量吸氧了,为什么他的血氧饱和度还是上不去?”

      王耀瞥了正在挠头发的阿尔一眼,停下手上的动作:“冷静,我们一定会找出原因的,你来分析分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阿尔站在王耀对面,靠近器械推车的位置,看似漫不经心地晃着听诊器:“他的血压、心率都没有问题,白细胞数量正常,说明没有炎症,而且也排除了烧伤气管的可能性。”

      “那就奇怪了......”王耀摸着下巴寻思着,眼神一转,忽然指着患者敞开的胸腔内部心脏位置,拉近阿尔一起看:“瞧,这个位置有一个很小的鼓包。”

      话音未落,仪器上的血氧饱和度又骤降了五个百分点,阿尔一击掌:“我明白了,小型空气栓塞这才导致血氧饱和度上不去。”他接过护士递来的手术刀,在鼓包位置处轻轻划出一道血口并慢慢排出栓塞气体,只见仪器上的数据在随后的几分钟内慢慢恢复到正常的水平。

      “Nice save,祝贺你又度过了一次‘卡特里娜’时刻。”王耀笑着对他拍了拍手,摘下护目镜脱下手套:“患者的状况终于稳定了,剩下的就交给你,我去看看那边什么情况。”

      3:23.A.M.

      “布拉金斯基医生,这名司机的毒理学报告出来了。”一位金发碧眼的护士斜靠在抢救室的墙壁上拿着报告单搔首弄姿道。

      伊万头也不抬,拿着引流器吸着多余的血液,只吐了一个单词:“念。”

      “额,检验报告结果呈T.H.C.(四氢大麻酚阳性).”

      亚瑟正在他对面给患者创造一条中心静脉通路,无意间瞄到那名护士有点失落的模样,直起身来挠了挠脸颊,对她说:“通路好像建立失败了,能不能去帮我拿个骨内输液钻?”

      伊万瞄他一眼:“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实习生都会建通路,你一个高级外科专家不如明天就在家睡觉吧,闲得无聊。”

      亚瑟对那位美女爱莫能助地耸了耸肩,接着低头切开直入腿部静脉安安稳稳执行手术。

      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王耀从门缝中探出脑袋:“你们这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亚瑟对他招手,又瞥了一眼对面的伊万,朝王耀皱了皱鼻子。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倒退三步出去在急诊大厅找护士散播八卦去了。

      伊万开口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亚瑟搁下手术刀,换了止血钳波澜不惊地回答道:“没啊,真没做什么。”

      4:13A.M.

      王耀刚刚处理完一个脱臼的患者,觉得自己也快累得脱臼了。正看见一群警察和几位D.A.(地方检察官)在留观室询问那个16岁的肇事司机,拿着枪械和手铐,隔着几层玻璃窗都能看到那名少年沉默不语的模样。

      “那辆牌照尾号为XXX的福特翼虎是哪来的?”

      “我们已经通知了你远在德州的姨夫和姨妈,按照法律规定他们应该是你的法律监护人,无证驾驶上高速你知道要承担什么样的法律责任吗?”

      王耀正站在留观室门口,摘下挂在颈部上的听诊器,对这一群人高马大的警官们说道:“先生们,接下来是病人的检查时间,可不可以给我几分钟给他做个检查?在此之后,你们想怎么问都随意。”

      警官们下弯嘴角,面面相觑后心不甘情不愿地从病房里撤了出去,但他们没有解开少年的手铐。

      王耀随意搬了把凳子坐在病床旁边,也没有像他说的那样给少年做检查,反而趴在床边支着脑袋轻声问道:“你叫马特,对吗,很喜欢那辆福特车?”

      少年瞥了王耀一眼,也没有说话,只是稍稍将头朝窗户的方向偏了偏。王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窗外什么都没有,只是乌沉沉的一片云。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也喜欢车,只是我们家那时都比较穷,我好不容易才从附近的废品站那里淘来一辆旧得不能再旧的破自行车解闷。”

      马特仿佛很有兴趣的样子,他想回过身与王耀面对面,只是满身的插管限制住了动作:“你也喜欢车?”

      王耀点头,给他展示手机屏保,一辆帅气的黑色豪车。马特露出艳羡的目光,摊了摊手:“要是我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就好了,这样我也能拥有一辆自己的车。”

      “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马特。我们只能顶着压力和风雨前进,与其他路过的人抱团取暖,他们就是朋友;而家人永远都是我们的后背。”

      马特拨弄着自己的手背上的针管,低声道:“我没有后背,先生。母亲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而父亲在我五岁的时候因酗酒从六楼掉下来、当场身亡。我从小待在亲戚家,寄人篱下、看人眼色。我甚至被送到青少年管理中心待过三个月,为了戒毒不得不接受电击和催眠疗法,那种日子真像是在地狱。”

      “然后你就去偷了辆车?”

      “是啊,一辆非常漂亮的车。然而它的发动机是坏的,我上了YouTube看了几次视频就学会了怎么修它,我一直期待有一天能和它一起出去兜风。”

      后面的事,王耀全明白了,而他却只能说:“你的人生还长,刑满释放后可以努力去找份工作挣钱、买辆自己喜欢的车,后半辈子的时间足够带着你的车去丈量整个国家,你的姨夫姨妈也会为你骄傲的。”

      然而马特只是摇摇头,答道:“不,先生。我将来是一个吃过牢饭、有过前科的人,没有任何一家公司会给我体面的工作,没有人愿意结交我,而我也会失去原来在□□上的朋友,亲戚们也都早就厌倦了我的存在。我的人生就是如此,再也回不去了,不像医生你,帅气、有钱,生活丰足有余。”

      路德站在窗边敲了敲玻璃板,王耀闻声回头,看见窗外的人影便立刻会意,出了病房听见对方低沉问道:“一个吸过毒、酗酒、非法驾驶,导致有一人为他而死、十余人受重伤,你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王耀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插进蓝色医生服的口袋里:“无论真假与否,他只有十六岁。要是人人都不相信他能改过自新,那就不是他抛弃了这个社会,而是社会抛弃了他,不是吗?”

      路德不置可否地下弯了嘴,思虑片刻,随手拿了杯咖啡径自留下了句话:“也许你说的对,有空我叫费里去和他聊聊,不知道有什么能帮助他的地方。”

      4:36.A.M.

      “喂。”阿尔把伊万叫住,而后者正在对着手机神情复杂,蓝荧荧的光照在那张斯拉夫人深邃分明的面孔上显得有些可怕。

      阿尔向来是个胆肥的,专挑这种时候去挑衅:“你躲在医院的走廊上干嘛呢,听说你之前接手的那个16岁马路杀手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伊万把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摘下来,回头对阿尔道:“其实他伤的并不重,所需要的只是戒毒而已。相比起被他伤害的那么多人,这小子无疑是幸运的。”

      “我可不认为有那么一个出生算幸运,起码我爸妈就没在我面前吵过架,除了一个讨厌的姐姐,我的家庭还是比较幸福美满的。等等,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伊万撇了撇嘴,又把刚才放进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翻到信息栏然后将整个屏幕亮给阿尔看:“如你所说,你有一个讨厌的姐姐,我有一个令人头疼的妹妹。”

      阿尔直愣愣的盯着屏幕上的几行字,读完之后连头上那根乱发都要惊讶得跳了起来:“她说明天早上要来接你回家去结婚?”

      伊万听他以这种特别欠揍的语气将短信都读了出来,声音还超级大,恨不得朝他那张肥脸一脚踹过去。

      走廊对面的问诊室内,亚瑟抱着胳膊对一个坐在病床上的女患者冷言冷语道:“女士,按照您现在的身体状况,我不同意这个现在就要出院的决定。”

      那名正冲着亚瑟跳脚的女人叫米娅,由于民族特殊,依照她们的家庭习惯和信仰,生病之后通常先以祷告为主,其次再考虑来医院看病吃药。她之前在家中不小心磕到了桌角,本来以为没什么事,可是随后头疼得厉害,两眼一黑倒在家门口昏迷了十来分钟。

      “我都跟你说了我没有生病!我只是稍微有点头疼而已,够了,几个小时后我还要去一家银行面试,家里的弟弟妹妹就指着我的工资给他们交学费,我得走了。”

      而送她来的正是是那位住在她家隔壁的邻居,一位中年妇人。她正担忧地看着米娅,安慰道:“亲爱的,你不妨跟医生去做个检查什么的,万一叫你母亲担心......”

      “我说了我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我们家也没有保险,承担不起那么高的医疗费用!”

      王耀刚刚解决了一个胸口处长满疱疹的男性患者,听到隔壁有激烈的争吵声顺便瞄了一眼,赶紧把刚想说话的亚瑟轰走:“你一个外科的不呆在手术室里,在急诊部瞎凑什么热闹,去去去,走远点。”然后他转头对米娅道:“你好,女士。我们这里做个CT或者扫描一下头部完全免费,无需任何费用,只需要耽搁您一到两个小时左右即可。”

      米娅看了一眼手表,焦急道:“能不能快点,我赶......时、时间......”她一边说着,鼻腔内的血液喷涌如虹,大股大股落在衣服的前襟处,并痛苦地用力捂住头:“好疼!神啊......”

      王耀一愣,赶紧通知护士并着手处理情况:“看样子CT是拍不成了,去做个床边超声波,结果出来之后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内通知我。”

      其实亚瑟没走出几米远,听见背后动静自动折返回来,对王耀说:“血压低、焦虑、暴躁、恶心,之前还对我的问题回答有所隐瞒。你留意下,我觉得她的症状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行,我知道了。阿黛拉给你打过电话没,她什么时候约你见面?”

      一听见“阿黛拉”的名字,亚瑟的表情立刻阴沉了下来。

      “等一会下班后她说要在医院对面的那家咖啡馆见面,可是我一点也不想下班。”

      王耀拿着病历卡对他点了点:“所以你就一直在急诊部磨蹭,对吗?”

      “呵,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没问题。”

      5:12.A.M.

      “我有一个超级奇葩的病例,你要不要听?”阿尔趴在中央询问台前对正在忙碌的安东尼奥勾了勾手指。后者很有兴趣的凑近,一旁刚好路过的伊丽莎白也听到了,一起凑过来。

      “你说呗。”

      “刚才有一个病人,把鸡蛋塞到了自己的□□内,称那样做可以孵出小鸡来。三个蛋!我都不知道它们是被怎么塞进去的!”

      安东露出恶心到了的表情:“额,你怎么总是能接到奇怪的病例。要不要来比谁的最奇葩,一杯咖啡?”

      伊丽莎白忽然举手:“啊对了,我给某个病人麻醉的时候,针头刚刚注入皮下他忽然跳起来蹲在手术台上拉了坨屎给我们看。”

      安东赶紧凑过去竖起大拇指:“伊莎赢了。”

      阿尔觉得还是自己的那个比较特殊:“不如我们来找个人当裁判吧,弄一张积分榜贴在急诊室门口,比比谁的分数最高,你们看怎么样?”

      “那就我吧。”

      阿尔一边嚷嚷着一边回头:“谁那么自告奋勇......”话音未落,回头看见了伊万阴测测的脸。

      “死胖子,你拿着我的手机干什么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安保密码?”

      “谁都知道你的安保密码,简单得不得了,试两遍就试出来了。怎么了,不就是给你妹妹发了张你和某位金发护士的照片吗,那张照片是王耀拍的,八卦也是他传的,这可不能赖我。”

      伊万用手叩了叩光洁的桌面,盯着阿尔发出两道紫色的死光,盘算道:“我在想你要是落到我手里的模样,那一定很美。”

      “废话少说,赶紧当你的裁判。”

      王耀从另一边的走廊里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光片,忽然打了个喷嚏。他停下,揉了揉鼻子,把亚瑟从办公室里喊出来。

      “真不可思议,一个20岁的姑娘长了一个80岁的脑子,米娅脑部的皮质醇几乎检测不到。”

      亚瑟接过那张光片对着光源仔细查看,皱眉道:“大部分呈弥漫性萎缩,难不成是肾上腺脑白质退化症,他们家里人是不是也有这种毛病?”

      王耀直接点头道:“对,非常正确的判断。米娅一个人勤工俭学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拉扯大。本来那对弟妹是她父母为了给米娅移植骨髓才决定要的孩子,结果还没等到米娅懂事,她的双亲就去世了。然而米娅坚决不让弟弟妹妹给她捐献骨髓,可是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寿命快不多了,再不移植恐怕一个月后她再也看不见自己的家人了。”

      “看来等会要跟这个姑娘谈谈。”

      王耀瞥了那个双手插兜的金发医生一眼:“你记得跟人家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摆出一张臭脸。”

      “就你平易近人,话多。”

      5:36.A.M.

      亚瑟推开病房的门,看见床上的病人立刻翻身转过去盖上被子装睡。他不露声色地走近,轻轻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边,道:“米娅,我们好好谈谈吧。”

      那个姑娘埋在苍白色被褥下,声音低沉发闷:“我等一会就出院,请不要劝说我了,医生。”

      亚瑟双手环着胸,两条腿抬起交叉支在一旁床头柜上,歪着头看着他的病人。

      “我没想过要劝你,米娅。也许,在你的眼里,我们医生就是应该追着每一个病人为他们服务,苦口婆心劝他们买两瓶药拍几张片子然后自己从中赚几个子儿;而你的神,会公平公正地治愈全天下所有人,会让你吃饱让你穿暖让你的弟弟妹妹有钱去上学,难道不是吗?那可是万能的神,他能生死肉骨,把每一个人从死亡手里抢回来,我们可做不到。我们只会老老实实地行医用药,给人看病,至于病人是不是想让我们来救,而我只能说,我不会讨着求着请你看病。”

      被褥下轻轻颤动着,米娅慢慢掀开被子,露出半张充满泪痕的脸。她的额头上还包扎着纱布,手背上也依然连接着吊瓶的针管。

      “我只是......没有钱,没有保险,这里的医疗代价太高了,生病之前,我更偏向于先祈祷一下......试试自己能不能痊愈......对不起,医生。”

      亚瑟点头,站起身来朝米娅打了个响指。

      “很好,我想我明白你的问题了,一切困难我来搞定。”

      说完,他便离开病床往外走出去,走路时带起的风吹动了白大褂的一角。

      米娅坐在床上,很无助地喊住他:“对不起,先生,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亚瑟转过身面对她,依旧双手插兜作冷傲状:“你别乱想,这不是施舍。霍斯顿每年有两三个免费治疗的名额,你的症状特殊,病症少见,经济也困难,满足所有要求,我想我可以帮你申请一个。”

      “真的?真的吗......这么说我可以......”

      亚瑟打断她的话,慢慢露出进门之后第一个笑容:“你可以睡个好觉了,年轻的姑娘。”

      然后,他打开病房的门,看见了倚在走廊扶拦边的王耀,意外地挑眉道:“哟,王医生很闲的样子嘛。你手上的病人都看完了?”

      王耀耸耸肩,马上转过身留下一句:“我只不过代替领导来对你的工作进行考核罢了。”直到他跑到了走廊的尽头,才听见身后传来亚瑟的大喊。

      “那请问领导,关于我的考核您是否满意?”

      王耀没做声,奔进了一个留观室里关上门才长呼了一口气。房间内静谧无人,只有浅白暗淡的灯光照亮办公桌附近的角落。他靠在门板上,影子落上对面的白色隔窗,渐渐地,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还不错,挺满意的。”

      6:05.A.M.

      医生更衣室里,瘫满了各种各样姿势的人。安东尼奥独占了一排椅子,面朝下趴在上面累得一动也不想动。王耀将两条腿搁在更衣柜上,身体躺在地上与腿成九十度,而亚瑟就在他对面,差不多也是这个姿势,这俩人就把腿搁在一个柜子上,听诊器乱扔在地上也没人管。

      阿尔则直接躺在了地上,一只手握着手机,还有一袋没来得及拆封的压缩饼干。伊万窝在墙角、背靠墙壁迷迷糊糊地打着盹,他是这群人中唯一一个换完衣服的人,脖子里围巾都搭在腿上。路德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俩膝盖上一个趴着费里一个趴着罗维诺。

      “Hey,一晚上都没看见你们这群家伙!饿了没,想吃点啥,弗朗哥哥给你们做。”

      突然,一个聒噪的声音就像投入了平静的湖面,瞬间炸起成片成片累倒的人。

      “操,那谁,把他给我轰出去,这里是医生更衣室,谁让他一个食堂总管进来的?!”

      弗朗西斯惊愕地看着丢到自己身上的各类东西——什么签字笔什么手电筒什么听诊器,反正啥都有。

      “靠,好心好意带着我诚挚的问候前来拜访你们,你们这群屁股欠踹的混蛋居然这么对我,告诉你们我很伤心哦,后果很严重!”

      亚瑟撩起一个眼皮,懒洋洋翻了个身:“你要是敢罢工,小心医院找你麻烦。我们到外面贴海报、上twitter说你做菜不好吃,断了你跳槽的可能性。”

      他的话赢来了全体医生和护士的一致同意。

      伊万盘腿坐在地上,捏着下巴想了蛮久,然后冒出一句:“我觉得还可以再贴个他的大头照,最丑的那张,那样他就勾搭不到妹子了。”

      “嗯......”阿尔一旁搭腔道:“还可以黑了他的号,像安东□□纳此类的艳照门事件(希拉里助手休玛·阿贝丁的老公)。”

      弗朗愣了半天,喉结滚动了两下,一扭身极为做作地哭着跑了出去:“你们都欺负我!”

      不一会,他又折返回来,特别欠揍地倚着休息室的门道:“伊万,亚瑟,看看你们艳福不浅啊,门口有两个大~美妞来找你们呢。”

      伊万瞬间拉下脸色,比用过的纱布还难看;亚瑟直接把纸巾盒冲门口嬉皮笑脸的法国佬砸过去:“少废话,去你的食堂做饭去。”

      王耀趴在休息室的棕色皮质长椅上,赶紧举手:“我要满汉全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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