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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重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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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人,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儿戏,你二叔的妹妹纵使是个天仙,也得她父母来谈婚事,你这个堂兄是否管得太宽了些?”
薛螭的声音没有刻意压制,承恩公府宾客众多,周围的人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李崎表情扭曲,狠狠剜了薛螭一眼,也不多话,直接转身就走。
看样子,李崎是记恨上他了。
薛螭全然不在意,一个李崎罢了,能翻出什么风浪?
经了这遭,薛螭有些烦闷,寻了个空隙去园子里透气。
承恩公府的园子精致极好,亭台楼阁都带着江南园林的清新淡雅。
听说承恩公老夫人出身江南书香世族,这承恩公府的建筑布局,恐怕这位老夫人功不可没。
园子里有一片荷塘,塘里翠绿的荷叶点缀着粉白的荷花,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在荷塘之上,九曲回廊横跨整座荷塘,中央建着一座凉亭,四周挂着白色的幔帐,风一吹就飘了起来。
四周无人,薛螭便进了凉亭坐下休息。
……
张兰坐在阁楼围栏边上,看着这些来做客的姑娘们说话,有些和和气气,有些含沙射影,听着就叫人头大。
坐了一会儿,张兰待不住,便带着丫鬟碧蕊下了阁楼,四处逛逛。
“碧蕊,这个时节,荷花都开了吧?”
碧蕊应道,“姑娘想看荷花?我记得承恩公府的园子里就有一片荷塘,今儿路过的时候,正好瞧见那荷塘里的荷花开的极好,姑娘可要去看看?”
“去看看吧,刚才听了这些人叽叽喳喳的,吵得我头都疼了。”张兰揉了揉额角,道。
自从她仅有的两个手帕交都嫁了人之后,张兰再来参加这些宴会,就有些形单影只,同这群年轻的姑娘们格格不入。
张兰的身份在这群姑娘里,是极尊贵的,寻常人根本不敢上前搭话,敢搭话的又不想被人说攀附权贵,一来二去,这些姑娘们说话虽然不避开她,但也不会主动跟她说话。
当然,张兰也不在乎这些。
主仆二人朝着荷塘的方向走去,半道上却撞见了个年轻公子喝醉了酒强拽着个姑娘。
这姑娘长得极好,说是仙女下凡都毫不为过。
张兰也不确定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正犹豫着要不要插手管一管,那位被拽着的姑娘却是看见了她,忙高声呼救,“救我!”
得了,不用猜了。
张兰侧头低声吩咐碧蕊,“去请老夫人她们过来处置,快!”
碧蕊得了吩咐立刻转身就跑。
张兰便上前几步,呵斥道,“这位公子,且助手。”
这年轻公子抬起头,露出一张清隽的脸,张兰看清这张脸,脸色微变。
竟然是这个浑人!
“哟,这不是明兰县主吗?”这年轻公子言语轻佻,态度轻浮。
张兰俏脸冰冷,“宋蕴松,这可是承恩公府,你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就不怕惹怒了承恩公?”
“怎么?县主要多管闲事?”宋蕴松轻笑一声,“你便是请来承恩公又如何?是这歌伎恬不知耻勾引我的,便是承恩公来了,我只推说吃多了酒,一时无状,又能奈我何?”
歌伎?
张兰有些诧异,她看这姑娘衣着精致,还当她是哪家的姑娘,却不想竟是个歌伎。
“妾身是国公府请来献艺的,虽是歌伎,却是卖艺不卖身的。”这女子自知身份卑微,若是不能博得张兰的同情相助,她今日在劫难逃。
好歹也是县主,这位不知是谁家的纨绔子弟,总不敢对县主下手吧?
“哼,你卖艺不卖身,跟你有没有勾引我并无关系。”宋蕴松有恃无恐的道。
这歌伎身份低贱,纵使卖艺不卖身,可只要宋蕴松一口咬定了是这歌伎勾引他,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相信宋蕴松,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女子出身太低贱。
在许多人的眼中,一个人的身份等于一个人说话的可信度。
这女子和宋蕴松地位悬殊,真闹起来,倒是这歌伎讨不到好。
张兰冷笑,“我已经命人去请国公府老夫人过来,你这些狡辩的话,留着对老夫人说吧。”
这宋蕴松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跟他哥哥宋蕴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他哥哥宋蕴乔有多优秀,这个当弟弟的宋蕴松就有多人渣。
国公府老夫人秦氏出身江南书香世族,娘家大哥现如今是内阁辅臣,官居一品。
秦家大姑娘是长房嫡女,青春貌美,才华过人,出了名的才貌双绝。宋家有意为宋蕴松求娶这位秦家大姑娘,奈何宋蕴松是出了名的风流,更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秦家怎么会把长房嫡长女嫁给这么个人?
因此,宋家的求娶便被秦家拒绝了。
按理来说,被拒绝了就没有什么事了,可这个宋蕴松心胸狭窄,秦家拒婚,他全然不自省,反倒怪人家姑娘。
他不知从哪里打听到秦家大姑娘外出的消息,特意去堵人,后来便听说秦家大姑娘身边的贴身丫鬟被宋蕴松玷污了清白,张兰却知道,宋蕴松一开始盯上的是秦家大姑娘,只是不清楚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导致被玷污的成了秦家大姑娘身边的贴身丫鬟。
经此一事,秦家和宋家便撕破了脸,作为秦家大姑娘的姑祖母,承恩公府的老夫人自然是同秦家同仇敌忾。
今日这事,一看就是宋蕴松老毛病又犯了。
即便今日这事儿真是这歌伎勾引了宋蕴松,只要这个歌伎不承认,等老夫人一来,宋蕴松绝对会被赶出去。
宋蕴松刚一直注意力都在这歌伎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张兰,等张兰出声的时候,碧蕊早就跑得没影儿了。
他这会儿也不清楚张兰说的是真是假,他今日能来,完全是凭着他祖父的脸面,他祖父毕竟是吏部尚书,朝廷要员。
同宋家结怨的是秦家,承恩公府即便不喜他,也不会连带整个宋家都拒之门外。
而承恩公老夫人这里不想看见宋蕴松也不打紧,反正宋蕴松是外男,总进不了后院惊扰女客。
宋蕴松往日仗着祖父的权势,没少干这种事,可今日是在承恩公府,他却不能不顾忌几分,尤其是承恩公府的老夫人,那可是秦家老爷子的亲妹妹。
“我倒是小瞧了你,咱们走着瞧。”宋蕴松扯了扯嘴角,转身就走。
见宋蕴松离开,张兰也松了口气。
这会儿四下无人,这宋蕴松真要做什么,她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阻拦?
也幸亏老夫人的名头能唬住宋蕴松。
“丽娘谢过县主救命之恩。”这美貌的歌伎见宋蕴松离去,大松了口气。
张兰叹道,“宋蕴松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今日没得逞,他恐怕不会就此罢休,你今后出门也要小心一些,千万不要落到他手里。”
这自称丽娘的女子再三感谢了张兰,才离去。
人都走了,张兰便往回走,没走多远就遇到了被请来的老夫人,张兰也不隐瞒,将宋蕴松干的好事告诉了老夫人,又把她怎么唬走宋蕴松的事说了。
“没事就好,”承恩公老夫人牵着张兰的手,“以后可不要如此冒失了,宋家这小子无法无天惯了,你身边又没带人,他要是发疯,吃亏的还是你。”
“老夫人教训的是,今日也是事出突然,当时四下无人,我若是不出面,那姑娘可不就要遭了毒手?虽说只是个歌伎,可这出身是谁都没法选择的。”张兰道。
提起歌伎,承恩公老夫人道,“歌伎?那歌伎叫什么?”
“她自称丽娘。”
“丽娘?”承恩公老夫人脸色微变,“这宋家贼子可恨。”
张兰见状,心中生疑。
那个自称丽娘的姑娘不就是个歌伎吗?怎么老夫人好像认得?
心里虽然疑惑,但老夫人显然不想多提丽娘的事,又叮嘱了张兰几句,便带着丫鬟婆子走了。
碧蕊站在张兰身边,“姑娘可还要去看荷花?”
“来都来了,去看看吧。”
主仆二人继续走,到了园子,经过假山石,突然两个人从假山后面钻出来,其中一个人捂住了碧蕊的嘴往边上拖,另一个抓着张兰就往假山里拽。
张兰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奋力甩开了抓着她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凝神一看。
“宋蕴松?!”
宋蕴松也没想到张兰居然有力气甩开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兰已经退开了好几步。
“县主力气不小嘛。”宋蕴松上前一步。
张兰往后退两步,厉声喝道,“站住!”
宋蕴松停住脚步,面上带着笑,“县主别这么紧张嘛,只是说两句话而已。”
“我不想听你狡辩,放了我的丫鬟。”张兰冷着脸道。
宋蕴松充耳不闻,“县主不会以为坏了我的好事,就能全身而退吧?”他笑了笑,“能救你的老夫人这会儿……已经回去了吧?我都看见了。”
张兰脸色难看极了。
原来宋蕴松没有真的离开,他只是躲了起来盯着她,见老夫人真的来了,才相信她之前说的话。
又见老夫人走了,才又对她下手。
当真是胆大包天!
碧蕊这会儿挣脱了那小厮捂着她嘴巴的手,高声喊,“县主快跑!不要唔……”
张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能待在这里跟宋蕴松说话,哪怕多说一句话,她的危险都会成倍的上涨,因为她根本就不清楚宋蕴松还有没有留后手。
她看了碧蕊一眼,一狠心,转身就跑。
她跑了,碧蕊还能有活路,她要是没跑掉,主仆都要遭殃。
她得找到人救她还有碧蕊。
宋蕴松脸色一沉,没想到张兰如此果断,说跑就跑。
他既然都下了手,怎么能容许张兰真的逃走?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
今天要是让张兰逃走了,那可就是得罪了皇家和靖安侯府,太后对这位县主可是疼爱的很。
但他要是抓住了张兰,生米煮成熟饭,即便靖安侯府看他不顺眼,也得把女儿嫁给他。
这位县主眼界可高的很,当年连他胞兄都没看上眼。
想到这里,他愈加兴奋了。
连他哥哥都看不上的女人成了他的人,想想就兴奋。
张兰跑出去之后,才发现这条路是朝着外院而不是内院,可这会儿她也顾不得许多。
一口气跑到了荷塘边,她也没心情去看荷花,跑上廊桥冲进了凉亭。
不想,这凉亭内居然有人。
张兰脚步一顿,气喘吁吁地看着坐在凉亭里的俊美青年,整个人都愣住了。
没想到就这么巧,居然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了他。
薛螭其实早就听到了脚步声,但他没想到跑进来的是一位姑娘,而这位姑娘还长着一张和他心爱的人一模一样的脸。
薛螭也愣住了。
“我看你还往哪儿跑……”
宋蕴松的声音传来,张兰回过神,下意识的躲到了薛螭身后。
薛螭站起身将张兰护在身后,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情形,显然是这位姑娘遇到了危险。
宋蕴松冲进凉亭,就见凉亭里还有个男人,而张兰躲在这个男人身后。
他皱起眉,这倒是意料之外的事。
“你是谁?”
薛螭来的时候,宋蕴松还没到,宋蕴松到的时候,薛螭已经嫌烦躲清静去了。
是以,宋蕴松并不认识薛螭,更不知道薛螭就是近日名声正盛的大才子——薛文龙。
“这位姑娘,这人为何追你?”
宋蕴松一看就不像个好人,薛螭懒得理他,侧头问身后的张兰。
张兰缓了口气,道,“他是吏部尚书的嫡孙,惯来风流,他方才醉酒调戏府中请来献艺的歌伎被我坏了好事,伺机报复我,幸亏遇到公子,否则我今日……”
因为前世险些被强的心理阴影,重活一世,她出门身边最少都会带一个人,本以为带个人在身边会安全许多,事实也证明这种行为是有效的,她长到如今十八、九岁,还从来没遇到过危险。
但她万万没想到,今天会碰到一个胆大包天的疯子。
没错,在她眼中宋蕴松就是个疯子。
这还在别人家呢,他就敢对她伺机报复。
张兰一番话言简意赅,既点明了宋蕴松的身份,又说明了前因后果。
宋蕴松见薛螭对他视若无睹,神情阴鸷。
他还从来没被人如此轻视过,薛螭敢如此对他,他自然就记恨上了。
“我不管你是谁,你最好别管闲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薛螭这个人惯来就不吃威胁这套,他轻笑,“这位公子,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祖父是吏部尚书,不代表你将来也是。”
“哦?”明知道他祖父是吏部尚书,还敢说这种话的人,看来背景不简单,宋蕴松是小心眼,但不代表他完全没有脑子,他收敛了神情道,“这位公子,你可得想清楚了,为了一个女人得罪我,到底值不值得,看你也是出身大家,将来也是要入仕的吧?”
这就是在拿薛螭的仕途威胁他了。
这招向来有用,百试百灵,宋蕴松这招从来没失败过。
但这次他失算了。
薛螭神情不变,“你祖父是吏部尚书,但不代表他可以在朝堂上只手遮天,在他头上还有内阁辅臣,还有皇上。”
宋蕴松拧眉,没想到薛螭软硬不吃,真是有点难搞。
要是往常在大街上,他身边都带着七八个人,遇到薛螭这样软硬不吃的,直接群起而上,双拳难敌四手,还怕搞不定?
但今天他是来做客的,只带了个小厮,刚刚还留在假山那里摁住那个叫碧蕊的丫鬟了。
薛螭长得人高马大的,一看就不是个弱书生,宋蕴松还真不敢轻易动手。
最重要的是,他还不清楚薛螭的身份,要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就算他祖父是吏部尚书,也是保不住他的。
思来想去,宋蕴松还是不敢翻脸,纵使心中百般不甘,也只能暂时退去。
“我记住你了。”放完狠话,宋蕴松满脸晦气的转身离去。
等宋蕴松走了,张兰才真正松了口气。
她感觉有点腿软,刚坐下来,忽然想起还在宋蕴松手上的碧蕊,脸色微变,“多谢薛公子方才出手相助,可是我的丫鬟还在宋蕴松手上,我……”
话音未落,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姑娘!姑娘!”
张兰面上一喜,忙起身掀起幔帐,“碧蕊!”
碧蕊看见张兰,小跑过来,“姑娘,吓死我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多亏了薛公子出手相助,不然……”张兰想想都觉得后怕。
她今天是真的被吓到了,长这么大,她还没遇到过像宋蕴松这样不计后果的疯子,原以为宋蕴松已经被她吓唬走,那个叫丽娘的歌伎走了那么久,一直到老夫人过来,宋蕴松都没有再出现,她自然理所应当的觉得宋蕴松不会再回来,哪知他这么沉得住气,一直在暗中盯着她,等到老夫人走了,再对她下手。
今天要不是遇到薛螭,真是后果难料。
看来光带一个丫鬟,还是不够,往后出门在外,还得多带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