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奇》双月玲珑

87、第87章 静观其变

　　深夜，督检司司长的办公厅里还亮着点点灯光，叶风翼坐在办公桌前，望着桌前如山的案卷，沉思不语。

　　这次的突然暴动、前一阵子的“缪斯计划”和几年前的国家机密泄漏案件，这其中究竟有没有联系？

　　如果有，他们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

　　正想着，霍华德带着行礼箱走进了办公厅。

　　“风翼，我回来了。”

　　叶风翼抬起头来，有些惊讶：“华德，你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你不是说你需要我吗？”

　　“叶希呢，他怎么办？”

　　“我为他作了一个妥善的安排。”

　　“什么安排？”

　　叶风翼清晰的记得霍华德反对将叶希送到全日制寄宿学校去，当然也不可能送到克劳蒂娅·马德林或是雷蒙那边去代为照顾，那么，叶希现在在哪？

　　“我把叶希送到他祖母那边去了。”

　　叶风翼瞬时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霍华德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我把叶希送到安洁丽亚那里去了，这段日子里托他带为抚养。”

　　“你把叶希送到安东尼那边去了？”

　　“是的。”

　　叶风翼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快：“这么大的事情，你就不和我商量一下，自己就作主了？”

　　“我问过你的意见，你说相信我的。”

　　“霍华德，我可没有允许你滥用我的信任。”

　　霍华德站起来，双手撑在大理石桌面上：“风翼，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叶希还太小，万一他察觉到什么，怎么办？”

　　“那就让他知道好了，反正他迟早要面对他的命运的。”

　　“现在关键问题不在这里，如果这段时间里安东尼或是安洁丽亚和叶希建立起深厚的感情，难保他们到时候要在抚养权上纠缠不清。我并不打算隐瞒叶希的身世，但是现在就让他陷入两难的选择，显然太残酷了。”

　　霍华德微微浅笑了一下：“安东尼这个男人可是你选中的，怎么事到临头，你这么不相信他。”

　　“你胡说些什么？”叶风翼一拍桌子，怒了！

　　霍华德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个问题，让叶风翼发飙。

　　霍华德绕过办公桌将叶风翼搂在怀里，双臂紧紧环抱着她的腰部，声音低沉：“嘘……”

　　“少给我在卧室以外的地方来这套。”叶风翼肘击霍华德的腰部，想要脱离他的怀抱。

　　“风翼，你真的生气了？”霍华德将双臂环得更紧。

　　“现在具体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安东尼他把安洁丽亚带到了风中之城，我想是以为近来布莱兹的太后和皇后关系不合引起的。安洁丽亚可能要在风中之城待一段时间，暂时不会回到布莱兹的国内去。”

　　“安洁丽亚只能在风中之城抚养叶希，你明白吗？现在不能让他们把叶希带到布莱兹去，太危险了。”

　　“我明白，你放心，我会安排人手暗中监视他们的。”霍华德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叶风翼的脖颈：“还生气吗？”

　　“我现在实在没有心思生这种闲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烦恼呢？”

　　听出叶风翼的语气变了，霍华德将手松了开来：“暴动的事情，你们三巨头商量得怎么样了？”

　　“克劳蒂娅力主立即镇压，但是显然内阁首辅莎尔娜有别的看法……”

　　“她怎么想？”

　　“她认为亚塔拉伪政府打着男女平等自由的旗号，如果贸然血腥镇压，会激起我国男性居民的强烈不满？”

　　“哦……”霍华德低笑出声了：“内阁首辅能说出这番话来，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什么时候魏帝玛的内阁这么关心男性居民的合法权益了，我们可是连选举权都没有的。”

　　“这么说，你倒是站在亚塔拉这么喽？”叶风翼笑着问道。

　　“当然不是。亚塔拉只不过是一群打着平等自由旗号，行恐怖主义之实的乌合之众罢了。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

　　叶风翼用手摸了摸下巴：“恐怖主义倒是的，乌合之众嘛？我看未必……”

　　“你觉得他们有后台？”

　　“嗯，而且来头肯定不小。”

　　“那议会最后商讨的结论是什么？”

　　“我们静观其变，反叛军肯定是要剿灭的，不过暂时不在舆论上予以谴责。亚塔拉军不是希望有骨气，有血性，不甘被压迫的共和国男性前去参加吗？我们想要看看这个毒瘤到底有多大。”

　　霍华德瞳孔收缩了起来：“等到恶势力完全凝聚起来，再一网打尽吗？”

　　“是的。”叶风翼走过去轻轻摩挲着霍华德的脸颊：“自由和平等谁都是可以向往的，但是现实世界可不是乌托邦和理想国，在真正的时机到来之前，先把灰尘扫扫干净吧。”

　　“顺民才有资格享受自由，对吗？”

　　“不对，应该说珍惜这个国家的人才有权利享受民主，否则，就是我们专制的对象。”

　　安格斯·布莱兹是个喜欢看书的人，他的御用书房整理得雅致而安静，地上厚厚的手工地毯，帘幕重重，即使是夏日的阳光，照起来也是隐隐绰绰，好似变得温柔了一般。

　　安东尼·布莱兹走进书房的时候，安格斯·布莱兹正靠在窗边静静地看书，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斯文英俊的学者，而不是一个叱诧风云的帝王。

　　“陛下，您急着找我回来，有什么要紧的事？”

　　“看你说的，好像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朕就不能招自己的臣弟回来了。安格斯·布莱兹合起手上厚重的书，笑容亲切而和煦。

　　“……”

　　“其实，是朕想你了。”

　　安东尼·布莱兹听得心里一阵发怵，这种话从一个哥哥的嘴里说出，很正常，但是从一个皇帝的嘴里说出，还真是不好接口。

　　还好，安格斯·布莱兹并不打算让安东尼·布莱兹下不来台。

　　“母亲她怎么样了？”

　　“如果说一句像小鸟飞出金丝笼一般，会不会是对一国太后的不敬。“

　　安格斯·布莱兹笑了：“你是在指责朕的不孝吗？”

　　安东尼·布莱兹连忙低下头来：“陛下您误会了。”

　　安格斯·布莱兹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朕说这话不是用来责备你的。恰恰相反，朕只是感到有些自责而已。”

　　“陛下，恕臣直言，您肩上背负的是，是整个布莱兹帝国的将来。与此相比，其他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

　　安格斯·布莱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我找你来，正要谈谈此事。”

　　“嗯？是不是有关魏帝玛共和国最近暴动的事情？”

　　“不错，这件事你怎么看？”

　　“乌合之众而已，成不了大气候的。”

　　“轻敌可是兵家大忌呀？”

　　“臣没有轻视他们，但是依然觉得他们是乌合之众。”

　　安格斯·布莱兹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不用问，你都是反对此事的。”

　　“什么事？”

　　觉得安格斯·布莱兹话中有话，安东尼·布莱兹顿时警惕起来。

　　“亚塔拉政府的首领给朕送来信函，要朕出兵帮助他们夺取政权，并且保证事成之后，魏帝玛将成为布莱兹的属国……”

　　“陛下，这样丧心病狂，狼子野心的恐怖分子，他的保证，您都可以相信吗？”

　　“朕可没说要相信他，朕只是想可不可以利用这件事。”

　　“陛下，魏帝玛共和国建立已经有300多年了，政权虽不能说固若金汤，却也算得十分稳固。再说魏帝玛是民主共和制，议会每有重大举措，都要参加全民公投的。您如果现在宣布去支持一个恐怖分子，会遭到魏帝玛大部分民众反对的。”

　　安格斯·布莱兹双手抱胸，闲闲地说：“所谓全民公投，是指所有全体女性公民的投票吗？据朕所知，魏帝玛的男性可是没有公投权的。”

　　“我国的女性基本也没有从政的权利，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或者说，我们也要面对一场女性解放运动？”

　　安东尼·布莱兹犀利的反问道。

　　“除了以上这点以外，你还有其它反对的理由吗？”

　　“对于这次的叛乱事件，魏帝玛政府一定会采取铁腕镇压的措施，尤其是魏帝玛的军部在克劳蒂娅·马德林的统帅之下，她一直是个激进的共和主义分子，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她是绝对不会姑息这次叛乱的。如果我国这次摆出趁火打劫的阵势，那么接下来的战役，就是两国的对垒。如此一来，我们两国政府这几年所作的一切和平商贸的努力，将会化为乌有。陛下，我坚决反亚塔拉政府的提议，布莱兹不能这样被人抬出去当炮灰。”

　　安格斯·布莱兹听了以后，沉默半晌，然后对着重重帘幕喊了一声：“皇后，你都听到了。”

　　一个艳若玫瑰，雅如百合的女子悄悄走了出来，穿着一件紫红色的缎子长袍，裙边镶着细小的珍珠，脖子上带着布莱兹帝国皇后世代相传的红宝石镶金的项链，她姿势优雅地向安格斯·布莱兹行了一个屈膝礼：“我都听到了，陛下。”

　　“陛下，皇后在这里……”

　　安东尼·布莱兹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站在他面前的美丽女子，正是安格斯·布莱兹的妻子芬妮皇后。

　　“安东尼，你不用太紧张了。就这件事朕和皇后都想听听你的意见，但是又怕你太拘谨，所以朕才让皇后暂时藏于帘幕后的。”

　　“其实陛下多虑了，不管怎么样，臣都会直言不讳的。” 安东尼·布莱兹干巴巴的说。

　　“公爵殿下，刚刚你的发言我都听到了。但是，我还是觉得你隐瞒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那么请教皇后陛下，臣到底隐瞒了什么？”

　　“魏帝玛三巨头之一的叶风翼，难道不是你决定的重要原因之一吗？”

　　安东尼·布莱兹顿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皇后陛下您的意思是，臣有私心喽？”

　　芬妮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皇后陛下，您是否赞成我们对魏帝玛出兵，扶植亚塔拉这个傀儡政府，鹬蚌相争，好渔翁得利？”

　　“是又怎么样？魏帝玛自古以来，就是我们布莱兹的国土，经过了那么多年，也该收回来了。”

　　“皇后陛下这么想，难道完全是出于一片为国之心吗？”

　　芬妮白皙的脸色变了一下，继而微笑着问：“公爵殿下的话，好像有弦外之音似的？”

　　安东尼·布莱兹垂下了长长的睫毛：“臣只是觉得皇后陛下既然贵为一国之母，就该母仪天下，泽被苍生才是。”

　　芬妮听明白了安东尼·布莱兹话中的意思，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不过也没有继续反驳。

　　安东尼·布莱兹向安格斯·布莱兹微微鞠躬：“陛下，臣旅途劳累，如果陛下没有其他吩咐的话，臣先告退了。”

　　安格斯·布莱兹含笑点头：“好好回去休息吧，今天的事情，不用太放在心上。”

　　等安东尼·布莱兹走后，安格斯·布莱兹颇有深意地对芬妮说：“皇后，朕早和你说过，在很多原则性的大事上，安东尼的想法一直都是和朕一样的。”

　　“陛下，我听说先皇驾崩以前曾传给诺福克公爵一道密旨，我恐怕……”

　　说到这里，芬妮感到安格斯·布莱兹原本温和的蓝眸里面刹那间变得冰刃一般的视线，心里不由地一惊，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皇后，忘掉你刚才所说的话，听到没有？”不仅是眼神，安格斯·布莱兹的声音也降到了冰点。

　　“我明白了。”芬妮微微行了一个屈膝礼，不再作声。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朕要独自待一会。” 安格斯·布莱兹又翻开了厚厚的书页。

　　“那我先告退了。”

　　地板上传来缎子礼服簌簌的声音，芬妮转身走出了书房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