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175、第五十一个童话

　　好心的老公爵当然没有因为这件事惩罚他的婢女们，而对帮助了自己的扎克利等人，他毫不客气地奉送了一大袋金币作为谢礼。
　　“这是你们应得的。”他说道。
　　亚撒接受了这金币，并且在离开的时候把它们留在了房间内。
　　如果不是为了国王的安危，他们还真想在这地方多呆几天哩！可惜他们身上还有任务，于是只得收拾了行李紧赶慢赶地踏上旅途，不过这一次他们多了一个伙伴。
　　“说实话，这里可真不舒服，我觉得晃得厉害，有点想吐。”真正的犯人小人大拇哥坐在扎克利背着的行李袋上说道。
　　“那你最好动作迅速地滚下去。”扎克利冷漠地说道。
　　大拇哥捂了捂嘴，但他很快就又开始啰里啰唆了，扎克利却没有再给一句回应，就连威胁也没有。
　　亚撒感到眼前这情景有些眼熟，令他想起了当初和尤金、费奇一块旅行的时光，让他那颗已经被丰富的冒险经历千锤百炼了许久许久的心再一次柔软了一瞬。但很快他就知道这两段光阴是不同，扎克利可不会对他心存善意。
　　这位猎魔人不在背后对他们捅刀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如果他在危险来临时弃他们而去，那么他一点也不会吃惊。他知道，扎克利应该也是这么想的，身为名义上的“伙伴”，他们并不能依靠彼此。不得不说，这应该算是一个遗憾。
　　他们维持了之前的沉默，如果没有必要，他们一定不会说话。
　　“你们是两拨人吗？”大拇哥忽然问道。
　　“我以为这是显而易见的。”科拉略带着几分不耐地说道，但她很快想起大拇哥是一个对那位公爵的女儿抱有同情之心的讲道理的人（这可是十分值得珍惜的存在），于是放缓了语气解释道，“我们会一起上路只不过是因为我们有同样的目标，事实上我们并不喜欢彼此。”
　　“哎？为什么呢？”大拇哥奇怪地问道。
　　“因为我们是阴险毒辣的巫师。”科拉翻着白眼略带嘲讽地对扎克利说道，“这位驱魔人先生正努力地想要证明我们犯下了一桩我们根本没有做过的事。”
　　“你怎么知……读心术？龌龊的伎俩。”扎克利愤怒地说道。
　　“读心？不不不，不需要这么麻烦，你都差点把‘这些凶手’‘早晚收拾你们’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让我猜猜，之前我们碰到的那户人家家里倒霉了对吗？”科拉道，“是丈夫还是孩子？”
　　“是妻子。”扎克利冷冷道。
　　“哇哦，苍天不公啊。”科拉歪着头假模假样地感慨了一句，“但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人心脆弱如此有不是我们的错。”
　　“难道不是你们做了手脚吗？”
　　“我们可不会和一个对女巫抱有善意的人动手。”科拉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就一句，“说实话你根本没必要问我们，因为你心中早已认定了答案，我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扎克利哼了一声，没有别的回应了。
　　但他也没有否定。
　　“哦，我明白了，你对巫师有偏见。”大拇哥说道，“这是不对的，巫师中有很多好人。”
　　“看样子你有故事要和我们分享。”扎克利假笑道，“或者把你制造出来的人就是一个巫师？”
　　“炼金术师和巫师是完全不一样的，你这个白痴！”科拉骂道，“我们可不创造生命。”
　　“我是有一个故事。”大拇哥有些扭捏地说道，“但我怕你听了以后不高兴。”
　　“那我肯定会很高兴。”科拉催促道，“说说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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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拇哥所说的故事是关于他自己的。
　　故事开始的时候，他才刚刚经历完一场牛肚子里的探险，正是劳累的时候，他爬到树上摘苹果却一无所获，反而让自己爬不下树。
　　在最危急的时刻，一个守林人救了他。那个老人有着与年龄完全不符的非凡眼力，轻而易举地就瞧见了小小的大拇哥，把他接了下来、好好地安慰了他。
　　守林人将大拇哥带回了家，向家里人宣布他将会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照顾他，他唯一的家人，年仅十二岁的女儿小莉娜开心地接受了这个决定。
　　“这可真是棒极了，反正他这么小，估计也吃不了多少。”莉娜兴奋地说道，“上次我买的布料还有剩，我本来想做一条手帕，现在正好用来给他做小衣服。”
　　生活的贫穷促使小女孩早早地学会了这些手艺，但是这样的苦日子没有多久了，不久之后他们定然能够过得富足起来，要问为什么？那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但是讲故事的人愿意和他的听众们分享，只要他们保证不外传。
　　小莉娜具有某种天赋，也许遗传自她的母亲一族、也许是从父亲一族那继承得来的，她具有学习巫术的能力，并且似乎很出众。在大拇哥来到他们家的时候，小莉娜就已经学会了极其精彩的变形术。
　　女巫是不会贫穷的。
　　大拇哥的生活似乎在向着一个好的方向转变，然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欢迎他。
　　守林人家雇佣的厨娘对他充满忌惮。在这个有着灰色稀疏乱发又没怎么读过浪漫唯美的文学的女人看来，与他们明显长相不一样的大拇哥是一个异类，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会带来厄运的怪物。
　　“我说的都是真的！”她信誓旦旦地说道，“我昨晚梦见了神明的低语，他是这样对我说的。”
　　说实话，故事的讲述者有些怀疑是那个一直跟着他的恶魔搞的鬼，但他觉得这就没有让别人知道的必要了。
　　可是除了一些和老厨娘十分相像的帮工外，没有人相信她的话，毕竟大拇哥是那样的彬彬有礼，又是那样的热心肠。
　　有一次小莉娜的玩具熊坏了，小人在晚上帮着她偷偷缝好了；还有一次守林人的一枚戒指找不到了，也是大拇哥钻到碗橱与墙壁的缝隙里把它找了出来。
　　他很受欢迎。
　　厨娘看着这一切，越来越感到恼火，终于有一天，她打算把这小人扔进热锅里结束他的生命。然而当她在准备这道特殊“菜肴”的时候，莉亚发现了她的诡异举动。
　　“我们已经很久不吃油炸的食物了。”小姑娘提醒着自己家雇佣的厨娘，“父亲的身体不太好，您忘记了吗？”
　　“哦哦，请放心，莉亚小姐，这绝对不是用来做给您父亲的。”厨娘解释道，但想到小姑娘平时与那个小魔鬼颇为亲近，于是也没有多说，只是敷衍道：“反正啊，今天的你们的餐桌上一定还是过去那些美味又健康的食物。”
　　莉亚虽然还没有学会女巫的全部技法，但她已经具备了女巫该有的敏锐和狡黠，她很快发现了厨娘今日别样的热情，于是聪明地去和那些帮工打招呼。
　　“你们好啊，你们知道厨娘今天遇见了什么好事吗？”莉亚说道，“她今天干活特别勤快。”
　　“哦，也许是因为她要做某件意义非凡的事了吧。”一个帮工回答道，“她说今天会将邪恶彻底清除出这个家。”
　　莉亚听出了这句话背后藏着的凶狠含义，心里一凉，想着该怎么办。
　　她找到了正在一堆树果中忙活的大拇哥，小人热情地与她打了招呼。
　　“嗨！莉亚，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快别说这些了，大拇哥。”莉亚着急地说道，“你快逃吧，厨娘想要结果你的性命哩！”
　　“我的确知道她讨厌我，但应该还没有到这程度吧。”大拇哥有些怀疑地说道，但当他看见莉亚郑重、严肃的神色时，他的语气不确定了起来，“应该不会吧？”
　　“总之，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莉亚说道。
　　“可我的腿这样短，恐怕跑不了多远就会被她追到的。”大拇哥担心地说道。
　　“没关系。”莉亚说，“我有办法。”
　　这样说着，她对大拇哥念了一段咒语，将他变成了一只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