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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温柔骑士与魁地奇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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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卡又去了海格的小屋。
从林间吹来的风像慢慢播放的旋律,带着深秋静谧幽远的气息,夹杂着落叶,从空中盘旋而下,滑翔一般,轨道从直线变弯曲,在地上低低打着旋。
春华秋实,沉淀了三个季度的叶面,水分与生命力一同蒸发,末了,以古董般的全新面容,脱离枝头,落叶归根,换另一种生命形态重新在这世间环回往复,流转不息。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若秋叶之静美。
散发着本木淡香的一片叶轻轻落在掌心。
叶脉是它的生命纹路,掌纹是她的人生轨迹。
说到底,世间万物,本就没什么不同。
妮卡将叶子放回风中,随它四面八方,去它该去的地方。
红唇微微抿起,鸦黑的睫羽若蝶翼轻颤,肌肤在难得的大好阳光下如显出鹅卵石一般的柔白。
小姑娘安静坐着,像一尊东洋产的瓷娃娃。
耳边窸窸窣窣地响起一阵声响,带着熟悉的羽翼气味,鹰头马身有翼兽巴克比克将它的大脑袋挪过来,在妮卡肩膀上蹭一蹭。
“巴克比克。”妮卡动作温柔地摸摸它的头,目光仍旧落在不知哪里,渺远又虚幻地。
鹰马又不甘寂寞地咕噜咕噜,要把它的大脑袋埋到妮卡颈窝里。
妮卡终于把目光聚焦到它身上,像看个小孩子一般:“又饿了吗?可是我看见海格先前喂过你的。”
高大的海格对妮卡来说长得有些怕人,加上不熟悉这个保护神奇生物课程的老师,小姑娘都是趁着他不在屋子里的时候,才悄悄过来看看巴克比克。
其实还有一点,妮卡隐隐于心的缘由,海格是个半巨人。
“这孩子有巨人的力气,梅林!求你蒙上我的眼,别让我瞧见!”记忆里的奶奶一边奔逃一边大叫。
她下意识里害怕自己隐藏的秘密被海格察觉,别的不说,爸爸妈妈知道了,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再来……万一真的有关系呢。
生于姓格林格拉斯的纯血家族,有巨人的能力,她就变成蝙蝠了。
哪一方也不是,哪一方也不能够接纳的放逐者。
她的血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她没有深思,觉得越深思越会引发可怕的猜想,而她不愿想。
世间万物本不该有所不同,但是她身处的环境没有一个人不在告诉她,生下来,就已经注定了不一样。
妮卡叹了一口气。
“长吁短叹会影响心情的。”温温的声线划过耳际,锒锒的锁链声哗啦哗啦乱响,巴克比克率先警觉地站起来,圆眼睛瞟着来人,蹄子在地上来回扒拉。
弯腰行礼的男生有一头柔泽的栗色小卷,制服和长袍一丝不苟,领带也打在最适当的地方。言行举止都很从容。
鹰马将他望了望,判断没有危险和恶意,回以一礼。
直起腰来的博特莱姆,茶色眼瞳柔光流溢,笑容和煦,看着妮卡:“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他走到她身前,指指她身旁草地上的空位:“可以坐吗?”
妮卡绿眸闪了闪,点点头,抱着膝盖往旁边坐开一点。
博特莱姆顺势坐下,放松手脚,手指抚弄着草地上的一棵枯草。
“总是不太平啊。”他说。
感觉到妮卡在看他,博特莱姆笑摇摇头:“我说的是你。我听说,因为格兰芬多的学生,马尔福又为难你了。”
听见他提起这件事,妮卡没有说话。
“我并不是带着偏见看人,但是,每一个人大概都会承认马尔福的骄矜蛮横,这样子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屈服于他呢?”
博特莱姆耐心地说:“妮卡,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不忍心看你被他使唤来使唤去,还被他的意志强迫着干自己不想干的事情。”
他向她伸出手去:“如果你愿意,让我来保护你。”
妮卡的眸光落在他的手上。
她的小手依然在双膝上放着。
博特莱姆见她不作反应,也不着急,微微地笑着:“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不太像个斯莱特林。”
“斯莱特林那种好胜、强烈的目的性、利益心和纯血观,你好像都没有,连做决定都不那么果断。当然我没有贬低抹黑的意思,如果要对拉文克劳下定义,也是一样的客观态度。”博特莱姆的茶瞳里晃晃悠悠,像一碗温凉的茶汤,“不过,就容貌来说,你又确实是个非常合格的斯莱特林……我这样说,不会冒犯你吧?”
妮卡去看他,将下巴靠在膝盖上,摇一摇头。
她很认真在听他说话。
“你很特别,你自己都不知道。”博特莱姆伸手过去摸摸她的头发,初时有些犹豫,见她没有多大抗拒才触摸上去,也只是虚虚抚了一下便收了回来,“我觉得这样的你很好。”
“所以说,如果你想,我会帮你脱离马尔福的胡搅蛮缠,别让他再打搅你的生活。”
博特莱姆期待着:“怎么样呢?”
妮卡闻言,竟然有些失神。
她的眼神飘忽起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绿眼睛里晕开一圈圈波澜。
要是能答应就好了。
沉默。
叫博特莱姆失望的是,沉默良久,她却最终还是选择了拒绝。
“真要说起来……在某方面也是我自己答应他的。”
妮卡说得很慢,慢得好似她自己也不能确定:“他只是无聊要找个打发时间的对象,而我刚好得罪了他,等他热度过去,自然就不会再纠缠。”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来解决。”妮卡的绿眸对上博特莱姆的茶色眼瞳,复又垂下,“我不想麻烦你。”
“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麻烦!”博特莱姆一挥手。
他旋即发现自己的失态,怏怏地将手放下,摸了摸鼻子:“我是说,如果是你的事情,我从来都不会觉得麻烦。”
“谢谢你,博特莱姆。”
妮卡的小手摩挲着再次把头伸过来的巴克比克的尖尖利喙,看着身边的栗发绅士,面上忽然添了一分暖色:“谢谢你这样为我着想。”
那对眼和那张唇像是被阿芙洛狄特用画笔勾勒了柔和精美的弧线,竟是微微地笑起来。
虽只有短短几眼,偏偏像盛艳的昙花,夏河里凝露水莲,初春袭人紫丁香,叫旁的一切全失了颜色。
美成中世纪的油画。
博特莱姆看傻了。
他眼里的热度让妮卡感觉异样,下意识地收了些微笑容,犹豫着问:“博特莱姆?”
博特莱姆被她连叫两声才回魂,登时窘迫地偏了面颊,不住咳嗽:“没……没什么。”
殊不知,栗发骑士此时终于下定决心,要掌握先机了。
谁能禁得住她这么笑,原本静如水的小姑娘甜得像蜜糖。
让人直想把她捧在手心。
德拉科·马尔福?……
他不配。
塔楼的钟声声敲响。
“已经这个时间了,我得去上课。”妮卡听见钟声,从草地上坐起来,提起书包,“下次再聊吧。”
“等等,妮卡。”博特莱姆叫住她,在她边走边回头看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鬓边的鬈发。
“圣诞节不回家的话,可以邀请你一起去霍格莫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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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魔法防御术课。
妮卡进教室的时候,差点撞到了德拉科。
她把头抬起来看见是他,原本以为没有得到冷嘲也会是热讽,结果金发少爷只是瞥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就不理睬地带着其他跟班走过去了。
自从纳威事件之后,他看她更加不爽,态度也越发怪异起来。
妮卡在擦身而过之时,看见德拉科右手又绑上了绷带。
她有点奇怪。
这几天,并没有听说他受伤。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德拉科突然挂彩的原因。
卢平教授不知道怎么没有来上课,代课的人是沉着脸的斯内普。
这对于格兰芬多来说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除了跳跃性直接讲授几个星期之后才学习的狼人的课程,斯内普还按照惯例地因为赫敏按照惯例擅自回答问题,给格兰芬多扣了五分。
这还不算完,为了让学生们对自己的无知有更深了解,星期一早上之前,大家必须交两卷作业,内容是如何辨别出狼人,这是斯内普教授的原话。
格兰芬多这下闹起来了。
“可是,教授,明天是魁地奇赛啊。”哈利提出异议。
斯内普一下俯身,手臂撑在他桌面上,森森的气息扑面而来:“那么我建议你再额外加一份作业,波特先生。翻到第394页。”
与格兰芬多的激动相反,明天跟他们对赛的斯莱特林一边显得不慌不忙。
德拉科甚至用他缠绕着绷带的右手在纸上涂抹了什么,折成纸鹤,趁斯内普不注意,呼气飞给哈利。
见哈利接住纸鹤后警惕地望过来,小魔王示威地挑起了眉。
他一转眼又看见认真写字伏案的妮卡,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脾气,探过去一把抽掉了她的课本。
等妮卡拿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上面画了很多只猪。
还附带一句话。
——为格兰芬多哭泣吧蠢妞。
“斯莱特林不会出赛的。”他弯起唇说。
是日,魁地奇赛场。
狂风大作,雷雨成团,天色阴沉得像斯内普的脸。
这样的天气完全不适合打魁地奇。
“他们临时撤换了队伍!”格兰芬多球队队长伍德在风雨中大叫着,“斯莱特林以他们的找球手手臂没痊愈为由,跟赫奇帕奇换掉了,真是卑鄙!”
队员们听见这个消息都很愤怒:“他们认为这种天气会减少赢的机会,就使阴谋诡计!”
“可是马尔福的胳膊完全没问题。”哈利说,“他是假装的。”
他当然是假装的,可是没人能证实。
装受伤的金发少爷此时站在霍格沃兹最高的天文塔上,遥遥望着魁地奇球场,心情很好。
“你不过来看看吗?”他对后面被强带过来的小姑娘说,“格兰芬多拥护者?”
妮卡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铺开纸张,坐在地上。
“我倒想知道,疤头能怎么样在暴风雨中逞能。”
德拉科很想亲眼看看哈利的窘态,可惜雨势太大,泼在窗玻璃上,隔开一道朦胧的帷幕。
只隐约见远处几个人影飞来飞去,像无头苍蝇的灰色影子。
不多时,灰影竟然多了起来,接二连三从天而降。
随后,一只影子落了下去。
金发少爷趴在了窗上。
魁地奇球场出事了,骚动声大得他们这里都听得见。
邓布利多苍老而悠远的声音若洪钟远播:“阿里斯托莫孟托姆!——”
他在念一句咒语。
妮卡惊觉不对,一下子站起来,跑过去窗边,打开窗户,大雨泼进来打湿了她的衣服。
她听见她们都在喊:“哈利——”
几个黑影子鬼魅一般在天边散开。
摄魂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