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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相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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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淄临城·洸王府·上苑
中厅帘幕上挑,居中两人席地,香檀白烟袅袅。
洸王郑白洸与天子郑白琅。
郑白洸品着茶,率先开口:“十弟,当初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你面前你视若无睹,现在跑来要把灰做什么?”
“你只说给不给,五哥。”郑白琅直问,不给也得给的意思。
静养了多年的洸王,脾气倒是变了不少,“你从小到大,只有求人的时候才会卖乖、叫我一声兄长,我早就给你说过,凡事不能太绝,免得连后悔都无处可寻。哎,天底下,做皇帝的,哪有不绝不狠的。”
“朕要招魂聚灵。”
“魂引逆天,你虽有天命所佑但也做不了逆天之事。”洸王的手指是剑柄上打转,忽而话风一变:“不过你若当真一试,而今你贵为天子,但是也不能便宜了你。”
郑白琅许诺:“朕会替战神正名,赐大将军王,荫封子族。许你百年后不入皇陵安寝。”
听此一诺,郑白洸将身边的紫檀盒子推出,又附言一句:“见了他,顺便替我问上一句,可后悔当初没有随本王离开。”
来人走后,还在亭中静坐的人说了句:他走了,你是不是还要跟去?
苟老道听闻招魂最重要的道具找到了,心底也高兴了一场,然后开始认真的吩咐两徒弟准备其他引魂之物,自己也亲自进宫取了相思骨做回魂灯。
郑白琅亲手取了无名指骨,刀下骨断,十指连心钻心之痛已经让人痛不欲生,而千刀万剐又是何等痛楚。他心底一直在祈求某个想法成真,就是杜端用了麻沸散,亦或是郑郑白洸知他不肯用,就往酒菜里也放了药,那样,至少他去得时候不受痛楚。
至从带回杜端的骨灰后,郑白琅就再也不能入寐,一闭上眼就会看见他被上刑的时候,只怪薛谨将当时描绘得让他亲临其境、痛彻心扉。
没过多久,苟老道就带齐了所有的道具法器来到帝宫,将天子寝宫四下布置了一番,点了回魂灯。当夜杜端并未回魂,郑白琅却是难得一场好梦。
太子最大的竞争对手一直是三皇子,郑白锦,生母是后宫最得宠的女人,舅舅又是丞宰。而太子虽有太后皇后罩着,可前朝的势力多被老皇帝忌惮所以挂名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职位,但他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不过老皇帝最爱下棋,不喜嫡子长子、偏爱疯子。当皇子们十五六岁的时候,朝臣开始着急了。
三皇子最先出宫建府。
启明二十七年,北戎来犯,三皇子镇北有功凯旋而归,老皇帝赐婚建府,迎娶的是三公之一文史公家千金小姐。可惜好景不长,一年不到,三皇子因通敌叛国圈养宗人府,只因亲家文史公府查到一封与北方的通往书信、而且提及三皇子名讳小字,而后顺藤摸瓜,发现三皇子竟与那北戎小王子有了私情。
事情是这样的,史小姐嫁给三皇子大半年都没有夫妻之实,于是史小姐就开始怀疑自家夫君是否不能人道,于是大度地给三皇子纳了几房美眷,还是未果,偶然一日有丫鬟打扫书房时恰好在她面前将信盒打翻,史小姐一看宛若晴天霹雳,却面色如常悄悄地从中顺了一封带回娘家,本是想作为“不是自己不能生而是夫君好男风”的证据,正巧史公因涉嫌收取贿赂一事忙得焦头烂额没空搭理史小姐争风吃醋,史小姐就赌气一直住在娘家,然后就赶上史公府被抄家,再然后,三皇子就跟着倒霉了,即便喜欢男人不值得诟病,但与敌国王子有瓜葛,一时间老百姓议论纷纷,说这胜战是三皇子卖屁股换来的,最后老皇帝也觉得面上无光,干脆以通敌罪将三皇子贬为庶人。
再说北戎那边的王子听说自己看上的人被绑了,心说当初就是看在郑白锦长得不错的份上退兵,既如此那就莫怪本大爷不客气了,于是继续挥兵来犯,三天时间拿下数城。
这一次,五皇子主动请缨。
五皇子走后,老皇帝开始看重六皇子。
六皇子身边有杜淳,杜淳身后有杜端,他开始正式踏出杜府。
三皇子一事,出力的是太子,得益的是六皇子,笑到最后的却是十皇子,可想而知,此事郑白琅肯定没少掺和。
为何恰巧那打扫书房的丫鬟就把信匣子打翻了,而且恰好把北戎小王子写得最香艳的那封入了史小姐的眼;而一气之下回娘家的小姐为何就愿意长住不走,三皇子可是没少上门去请。其实一早,史家小姐身边的人都被有心人埋下了。三皇子也是够冤的,虽与那小王子关系暧昧了点,可根本就没来往过那么香艳戏码的书信,一直以为是夫人闹别扭,却不知祸根深埋。
郑白锦没有如老皇帝赐名的那样享受锦绣荣华,不过郑白渊为了体现他贵为太子的容人之量,连他老子不喜欢的十皇子,他也一口一个十弟叫得欢喜,为此赢了不少朝臣一句兄友弟恭的佳评。
太子与十皇子亲近,太子伴读煦和公子赵承安自然与郑白琅关系匪浅,为此杜端没有少闹笑话,赵承安可谓是他头号假想情敌,谁曾想郑白琅心中的白莲花是天下第一美人、煦和公子胞妹、太子妃赵承欢。
如果是三皇子倒台是因为男人,那么太子垮台就是不折不扣地因为女人,皇后认为阻挡自己儿子坐上龙椅最大的阻碍就是现在椅子上坐着的人,所以在老皇帝朱笔御砂里掺了点东西,于是老皇帝年过四十后身体每况愈下。
老皇帝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宠幸后宫的时间也节制了大半,可越来越力不从心,就将远在南疆的大将军王魏闵召回、勤王保驾。
随着皇帝病重,被召回的还有与北戎僵持不下的五皇子。
开始了三王之争。
其实郑白洸回来只是为了搅局的,首先他自己本身无心皇位,二来老皇帝召他回来也是为了做成三鼎之局,避免其他两方的某一方胜了一人独大的局面,所以郑白洸不负他老子给予的厚望,将一塘池水搞得五颜六色青红皂郑白。
六皇子郑白沐知道他亲哥没打皇位的主意,他本身也是个中立派,谁都不得罪,一心做个吟诗作赋的闲散王爷,不过他身后的支持者都被杜端替郑白琅拐了过来。不作为的六皇子也算是郑白琅取得江山的一大功臣,所以得封安逸王。
郑白洸直接跳过太子与三皇子之争,回到京中正值双十年华,天子御封洸王,是第一个受封的皇子。这次随他回来的还有外号拜东篱的王名之,两人还是三句话说不完就开打的性子。
皇帝还是老样子,赐婚。
不过郑白洸不是好使唤的,他在老皇帝病床前应到:“婚可以赐,亲不可以成,至少也得等父皇龙体康健后才举行大婚。”
老皇帝在儿子一片孝心之下只能同意先给五皇子整个未婚妻预备着,不过也只是要个联合势力的名头罢了,只是谁也没想到,女方一辈子都没有踏进洸王府,洸王本就是个霸王,他不愿意的事,天王老子也没法。
他是你喜欢的人,我把他放在眼前,你可以天天看着他,没人知道我把你藏在心底。
你天天看着他,我心心念着你。
他等的人来了。何时我却才能见到你?
东篱、名之。
空空荡荡的房间里,洸王郑白洸盘膝而坐,膝上一柄青铜古剑,扶其独言。十日后猝。享年四十有三。
后人皆谓洸王有怪癖,常与一把青铜断剑独处,死亦同穴。
曾有老者相剑得出,此剑为昔日西域战神王名之佩剑,独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