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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一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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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亦嫣转醒的时候天已大亮。透明的阳光正正落在虞亦嫣脸上,衬得那张本就精致绝伦的脸庞更加剔透圣洁,虞亦嫣被阳光晃的难受,下意识想要抬手去挡,才发觉整个右臂一点也使不上劲儿,酸软无力的紧,她艰难的撑起身子,随即惊讶的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之下的……地毯上,还是凌晨自己晕倒的方位,虽然垫着白狐皮,也算柔软舒服,但是…姜灵筠还是人吗!
想到姜灵筠,虞亦嫣一边起身,一边放眼四处去看,整个寝室只有她一人,屋里宽阔精巧且极为华美,陈设着各种风格迥异,价值不菲的藏品,随便放眼望去都能看到当代大家的作品,苏子的八山仙人图,罗先的游太湖记,欧阳淼的彩釉僧人,这些市井上只闻其声不见真迹的宝贝竟然都被藏在了这里。
但真正吸引虞亦嫣注意的则是书桌旁一处不显眼的谭木架,上面竟整整齐齐的摆着些牛头面具、拨浪鼓、面人儿之类的小玩意儿,虞亦嫣起初有些惊讶,随即勾唇一笑,认出了这些小东西正是那日自己让王石头和熊杰给她搜刮来的,正欲伸手去拿那个孙猴子的面人,便有一个冷冷声音在身后响起,“本宫允许你动这殿里的东西了吗?”
虞亦嫣一愣,转过身去,正看见姜灵筠携青梅和那黑衣女人逆光而来,而姜灵筠脸上的冷意几乎要冻结了这剔透的日光。
“抱歉。”虞亦嫣扯了个笑,收了手,道。
姜灵筠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虞亦嫣一眼,转身往内室走去,她身着红白配套的简便朝服,虽不及正式朝服繁复却也格外考究。虞亦嫣的眼神追随着姜灵筠的背影直到那火红的衣角消失在幔帘后才收回视线,若有所思。
“虞姑娘。”
虞亦嫣回头,发现青梅正一脸笑意的盯着她看,笑意中饱含探究、趣味以及一种说不出的意味,总之让虞亦嫣脊背发凉。
“青梅姑娘,有什么事吗?”
青梅摇摇头,笑得有些过分灿烂:“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问问虞姑娘,你的伤势可有大碍?”
“哦,已经没事了,多亏这位姑娘及时收手,伤势不重。”虞亦嫣一笑,眼神饶有兴致地落在青梅身后的黑衣女子身上,带着探究,这女子身材娇小,面容清秀,走起路来悄无声息,表情漠然,眼神寒若坚冰,连呼吸也无甚律动,总是走在人群最后,像一缕幽魂一样,存在感极低,若是她下一秒消失,怕也难有人察觉。
也不知是不是虞亦嫣的错觉,这黑衣女子的脸庞似乎有些苍白的过分,连嘴唇也泛着白,似是身体有恙。
黑衣女子察觉到虞亦嫣的眼神,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走了。
青梅注意到虞亦嫣的目光,顺着望去,正好看到默疏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有些心疼道:“虞姑娘不要怪默疏,她也是护主心切才失手伤了虞姑娘,为此,还挨了好一顿鞭子呢。”
虞亦嫣一愣“她挨了打?是姜灵筠的意思?我夜闯玉殊宫,她与我动手无可厚非,刀剑无眼,况且我并无大碍,这点伤不痛不痒的,姜灵筠她……”
话未说完,虞亦嫣忽觉右肩一阵剧痛,下意识退开两步,忿忿地望向来人,却是换了一身月白色清爽长裙的姜灵筠,痛呼道:“嘶~你做什么?很痛的。”
“你不是说不疼吗?本宫罚自己的人干你什么事。”姜灵筠面无表情的瞅她一眼,走到桌边坐下,自顾自斟了一盏飘香的雨前龙井。
虞亦嫣正要反驳,却在姜灵筠路过自己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不由被吸引了注意力,一时忘记了之前要说的话,只无意识的喃喃了句:“好香…”
姜灵筠一愣,看看手里的茶,道:“你说茶?想喝本宫赏你一杯便是。”
青梅会意,连忙上前倒了一杯,送到虞亦嫣面前,带着洞悉一切的奇妙微笑,道:“虞姑娘请用”。
“不、不是。”虞亦嫣看看姜灵筠又看看青梅,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又不知如何解释,索性将错就错,将茶杯接了过来:“谢谢”。
虞亦嫣喝着茶却有些食不知味,想起了自己费劲儿跑来的初衷,放下茶杯,定定望向姜灵筠,正色道:“姜灵筠,我要跟你谈谈。”
姜灵筠闻言,也放下手中茶盏,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危险的眯了眯眼“你胆子倒越来越大了,上次的事本宫懒得计较,这次不仅擅闯皇宫,还敢直言本宫名讳。你真以为本宫不会治你的罪吗?”
虞亦嫣咧着嘴苦笑一声,“我才不爱来这鬼地方,外面天大地大,比皇宫不知有趣多少倍,若不是有不得已的理由,我才懒得来。况且你不是早就料到我会来吗?还特地谴退护卫,开着窗等我自投罗网。另外,人起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我叫你的名字何错之有。”
姜灵筠听着虞亦嫣的强盗说辞,眉头不禁越蹙越紧,美眸中早已升起丝丝怒火,听到最后气极反笑:“你还有理了?本宫才说一句,你就冒出这么多歪门邪道。好,你倒说说看,你那不得已的原由是否能让本宫网开一面。”
“这我当然得说,只是你又如何猜到我会夜闯玉殊宫?既然你如此料事如神,那我的原由,你自然也能知晓几分,不如你先说说看?”虞亦嫣见姜灵筠生气非但不怕,反而有几分好笑的心情,有些痞气的眨眨眼,嬉笑道。
“你!是本宫先问你的!”姜灵筠气得不行,不由声音大了几分,然长公主的修养很快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姜灵筠脸上的红晕深了几分,扭过头不再看虞亦嫣那张漂亮的过分,同时也极为欠扁的脸。平复了情绪,淡淡道:“说不说由你,本宫没兴致陪你胡闹。”言罢,真的摆出一副“你走吧,不想理你”的模样。
虞亦嫣见状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偏头去望了望天色,已近正午,再耽误下去只怕不好跟爹爹交代了。随即收敛了嬉笑,正色道:“姜灵筠,不瞒你说,我确实是有事问你。”
姜灵筠冷着脸,幽幽瞟了虞亦嫣一眼“你有事问,可本宫偏不想答。”
虞亦嫣无奈一笑,放缓语气道:“不闹了,我投降,还不成吗?”说着伸手亲自为姜灵筠斟了盏茶,双手奉上,倒豆子一样念道:“虞亦嫣给七公主赔罪,七公主大人心胸宽广气度非凡,就不要跟我计较了。”
姜灵筠冷凝的表情有些松动,嫌弃的看了虞亦嫣一眼,别扭道:“说。”
虞亦嫣脸色沉了下来:“听爹说,皇上有纳我入后宫之意?”虞亦嫣眉头紧蹙,说到此事颇有些抑郁烦躁。
姜灵筠似早就知道虞亦嫣要问此事,并不惊讶,用带着一丝复杂的眼光看了虞亦嫣一眼,沉默了片刻,才道:“不错,是有此事。”
虞亦嫣自然注意到了姜灵筠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这几乎肯定了她之前的猜想。虞亦嫣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堵,连呼吸都有些不顺,她此趟前来,就是为了证实那个游说皇上纳妾的人到底是不是虞亦嫣,若是,她定要说服姜灵筠改变主意,若不是,她再另想它法。但是连虞亦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是,比起纳妾,她心底,居然更在乎到底是不是姜灵筠陷她至此。而答案,似乎已呼之欲出。
虞亦嫣深深吸了口气,望着姜灵筠那傲然精致的脸庞,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姜灵筠正襟危坐,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之间确实透露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威仪和高傲,这与自己从小野惯了的散漫性子颇为抵触。虞亦嫣摇摇头,不解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姜灵筠闻言淡淡一笑,脸上依旧平静:“本宫原本做什么事都没必要向别人解释。”顿了顿,望向虞亦嫣“只是这一次,本宫却不愿你有所误会。”
“误会?”虞亦嫣更加迷惑,“难道不是你游说皇上纳妾?”
“本宫知道你这呆子一定会以为是本宫所为,前来对证,遂大开窗户等你自投罗网,但你受伤却并非本宫本意”姜灵筠看看虞亦嫣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微微皱眉,似有怨怒。
“你不要介怀,这点伤没什么要紧。”虞亦嫣一笑,心情开朗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郁。
“你那点小伤,哪里值得本宫介怀。”姜灵筠望了一眼笑容满面的虞亦嫣,不由偏头轻哼道。
虞亦嫣见状笑了两声,顿了顿,转问道:“不过说来奇怪,皇上究竟为何执意要我入宫?他都没见过我。”
“这你得去问那兰万枝。”姜灵筠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兰姨,与她有何干系?”虞亦嫣惊异道。
“怎么没关系”姜灵筠像看白痴一样瞟了虞亦嫣一眼,呷了口茶,道:“本宫原也不清楚其中猫腻,直到今早本宫去给母后请安,无意间聊起了此事。母后是信佛之人,前几日择了良辰去寒露寺上香,正巧碰上同去上香的兰万枝。母后乃濮阳家宗室之脉,兰万枝则出自濮阳家的分支,说来也是远房表亲的关系。不知兰万枝与母后说了些什么,以致母后回宫后又对皇兄后宫稀疏,子嗣单薄之事耿耿于怀起来。”
说着,姜灵筠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看一脸紧张的虞亦嫣,又故意慢吞吞的斟了杯茶,呷了口,才继续道:“母后将此事揪着不放,日日在皇兄耳畔说叨,皇兄听得烦了,便将此事交由母后做主。许是与兰万枝聊得多了些,母后从她口中听得了你的存在,而兰万枝似乎有意推你入宫,在母后面前把你夸得天花乱坠,没看出来,兰万枝面儿上对你颇有微词,实则待你竟这般上心。”姜灵筠望望虞亦嫣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的模样,忍不住挑眉轻笑,打趣道。
虞亦嫣苦哈哈的干笑两声“你别笑话我了,兰姨的这般'好意',我真是避之不及。”
“这皇宫有这么可怕吗?竟让你如此鄙弃。你可知外面许多人削尖了脑袋都进不来。”姜灵筠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眉头微动。
虞亦嫣摇摇头,笑容有些缥缈,“他们追求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与我不过浮云,江山社稷,韬略策论也非我所志。这皇宫里不会有任何我所关心的东西,而且这四面高墙更是压得人透不过气,这种地方不来也罢。”
姜灵筠听了这席话不由蹙眉,“你这话说得不对,你从未在皇宫生活过,又怎知其中得失?这宫墙虽高,但心胸若足够旷达,便自由无拘。另外,你说这宫中没有你关心的东西。”姜灵筠摇摇头,“本宫不信。”
虞亦嫣一愣,垂下头来,脸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沉默了许久,无奈一笑,罢了罢了“你信不信都好,我自会证明与你看。”
姜灵筠玩弄茶盏的手指一顿,眼神定定对上虞亦嫣的目光“你什么意思。”
虞亦嫣抬起头,清逸精致的脸上荡出一丝微笑,眼若深潭,看不出情绪。眉若远山,朱唇轻启,“拜托你一件事,替我在这皇宫中择一处清幽雅致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