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化妆盒

9、老女人都是狠角色

　　军训过了小半，学校组织学生去参观炮兵坦克。徐桥暗喜：机会来了！已经一周多每天在太阳底下晒着，脸都黑了不说，还只有一丁点的看书时间。这让雄心勃勃打算争国奖的她很有挫败感。可是晚上又不能熬夜，因为早上六点就集合跑操。这大概是她过的最郁闷的一周了。
　　终于到了去参观的日子。学生们一大早就被拉到了营地，一车五六十人，坐两个班。大家天天一块儿军训，基本上都熟识了。女生们还好，基本是寝室为单位，扎堆的聊天，男生却成帮结派的high翻天。
　　到了营地，先听士兵介绍坦克的类型和特点。不过一群年轻人根本不能乃下性子来听。带队的小战士苦着脸维持纪律。周鹏吊儿郎当的过去跟人家勾肩搭背：“我说哥，叫你哥行吧？咱也是看《军情》杂志地银~不用介绍，都懂，都懂！哥您这边儿歇着啊！那谁……宋健，麻溜儿地把水拿来给咱哥拧开！”
　　宋健油腔滑调地回了句：“来~了~您~呐——客官，昆仑雪山天然无污染营养丰富神仙也爱买的优质矿物质水一瓶——”
　　小战士憋笑憋的脸通红，无奈一摆手说：“去吧去吧！都注意点。”
　　一群学生得了特赦，一窝蜂的涌上去，登高爬低的。糊在坦克上那架势，不像学生，倒像是蝗虫，密密麻麻一个顶上站五六个人。女生开始还矜持地在底下围着坦克转，被男生一忽悠，就递了白嫩嫩的小手过去，被拉到坦克上。
　　徐桥和郭燕杨娜站在一起，王静漂亮，早就被另一个坦克上的男生拉上去说笑了。徐桥小时候没少登高爬低，所以也不害怕。坦克顶上离地面不到一人高，她往下看着，忽然有了个想法。
　　杨娜捅捅她：“哎，想啥呢？”
　　徐桥眨眨眼：“没啥呀！就是太高了。”
　　旁边阿依德掀开坦克顶上的盖子就往里面爬，小战士一眼看见连忙跑过来，开玩笑说：“小心点！可别把坦克开走了。”
　　徐桥又伸头瞅了瞅下面，小战士就站在她旁边一步远。“为了不军训。姑奶奶也是拼了！”她想着，就从上面跳下来。
　　脚腕一阵钻心的疼！
　　小战士没注意身边忽然跳下来一个姑娘，条件反射的伸手，正好扶住了站不稳的徐桥。她跳下来时候故意伸直了右腿，落地时候也忍住了没打弯。果然，戳着骨头了，右脚一挨地面就疼的厉害。她靠在小战士怀里，疼的眼泪汪汪的，好容易忍住了没哭。
　　“这他奶奶的，疼死祖宗了，谁要是再让我出操，老娘跟他没完！”
　　几个同学手忙脚乱的扶着她进了军队的医疗室。坐诊的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医生，里面穿着军装，外头罩着白大褂，没戴眼镜。一见呼啦啦来了一群人，站起来问：“这怎么了？来这么多人？”
　　小战士挠头：“有个学生，拐着脚了。”
　　医生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这儿，我看看。”
　　徐桥一瘸一拐的过去坐下。医生一双手，手指修长，指甲修剪的十分整齐，甲缘光滑，和他人一样简单干净。徐桥心里的老女人开始犯花痴，她上辈子到死都是个老处女，对这种成熟却通透，强壮却带着书生气的矛盾气质基本没什么抵抗力，只一眼就迷的晕头转向了。
　　她顺着医生的指示乖乖坐下，呆呆地看着医生那双干净修长的手捞起了自己那条“金华火腿”，给她解开鞋带，给她，慢慢地，脱下袜子。
　　完了完了，这是被诱惑了！！
　　徐桥心底大声呼喊，可是人却像是被医生缓慢却带着一股暧昧的韵律的动作迷住，不敢稍动。
　　“咕咚”
　　气氛瞬间被打破！表误会，不是徐桥！她猛地转头看向声音的发源地——小战士一枚。满屋子的目光“歘歘歘”都射向青涩的小果实，小果实脸红的比翻书还快（这是什么鬼？），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你，看我干嘛？”
　　徐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怪你！还我气氛来——
　　医生低声笑了，低沉柔滑的嗓音，就像德芙巧克力。徐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声地。医生的手轻轻按压她的脚腕和脚掌，一边问：“这里疼不疼？”
　　按到脚腕受伤的地方，徐桥一声没叫，就是泪珠子一串串的往下滚。不是不想叫疼啊，特么的美色当前，都忘了嗓子是好的了！帅医生无奈地摊手：“好吧，不用说，我也能看的出来……给你开瓶药，回去抹抹。这两周不要运动了，如果可以，最好也少走动。其实不太严重，好好养两个礼拜就好了。”说完，还把徐桥脸上角角落落都扫视一遍，绝壁是发现什么的节奏啊。
　　徐桥这才注意到帅医生的眼睛。他的眼睛不是纯黑，而是茶色的。眼睛是细长的杏仁眼。这种眼睛如果长在女人脸上，只会觉得清纯中透着妩媚，可是长在医生脸上，就无端的显出几分凌厉。医生眼睛很亮，亮的好像是秋天清澈的潭水，配上浅浅的茶色的瞳仁，随意一眼，仿佛心底的秘密就在他面前摊开。徐桥忍不住脸红。不过是为了逃避军训，她有些后悔自己太狠心。不过短短一瞬就收回了摇摆不定的心。不，这是值得的。比别人多了将近一个月的学习时间，她可以更充分地应对课程，还能好好准备英语等级考试。重来一次，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重要的。能够抓紧每一刻，付出的代价都是值得的。都是值得的！
　　医生的眼睛冷下来，徐桥看得出，他想要训斥她，不过到底看在是女生的份上，没有揭破。看完了脚，同学们陆续回去继续参观，徐桥劝走了杨娜和陈燕，一个人坐在医务室里。
　　垂头沉默了半响，整个医务室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外面树叶沙沙的响声。许久，医生长叹，徐桥手里被塞了一杯温水。
　　“一个小姑娘，就对自己这么敢下手。“
　　徐桥不知道说什么。她的事，她的秘密，不能跟任何人分享。她扬起笑脸，没心没肺地问：“大夫长得真帅！大夫你叫什么名儿啊？”
　　帅医生被她打败了，拖着凳子坐到她面前，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说：“太过追逐一些东西，最后会得不偿失。选择总是有代价的，但是带来的利益，不一定均等。”
　　徐桥嘴角翘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不过片刻就不见。她一本正经地说：“叔长得真帅！叔说什么都是很对很对的。”
　　从重生回来就好吃好睡的徐桥晚上头一次失眠了。为了不吵醒室友，她强迫自己平躺着不翻身。右脚脚腕抹了药油，发出刺鼻的味道。晚上洗漱的时候，她还笑着和杨娜说：“晚上不洗脚了！帅大叔的玉手啊……”不过她还是洗了，按照医生说没用热水，不然会发起来。难道重生不就是为了能做更好的自己，弥补从前的遗憾吗？
　　“嗤——”
　　人好斗是天性。有些人好斗体现在暴力上，有些人好斗体现在什么都要争第一上。这是基因决定的。
　　“我不要像上一辈子那样随波逐流。”徐桥自己对自己说，“不要像上辈子那样用一生的时间来掩饰自己的本性。专注，偏执，冷漠，又如何？人只有做自己，才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