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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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千绸是什么性子？
他是那种因为商少濂一句话就真能千里迢迢跑去平水镇开铺子的人；会因为得不到一个承诺瞒着家人追到北燕来。
这种性子赵宁根本就管不住的。如果这一次跟她来的是宋秋，或者是其他男子，大多不会明知现在就只有她们俩人“相依为命”的情况下，贸贸然地，完全没有商量过就跑去找那位县主夫君。
或许是这一路辛苦，但因为语言不通，赵宁又是苦难的时候即便自己喝水也要给他喝粥的人，以至于，这么多天下来，似乎对陆千绸而言，仍旧在东青外出一样，虽然也谨慎但或许潜意思中总觉得做错点事还有一个陆家能够替他承担。
先不说此事儿有多严重，如果他仍旧是这种心态的话，日后说不定还会有更大失误。赵宁听他说着过程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神情十分严肃地对他道：“今日出去的时候，我碰到了一个北燕人，故意撞向我跟易永，打算要讹钱。”
她不知为何突然说起自己外出的经历，但陆千绸眨了眨眼，到底心虚，跟着转了话题道：“哪有……”他在赵宁脸上也找不到什么情绪，只好不平道，“哪有那么容易占便宜的？后来呢，你报官了没有？”
“报官只会花更多钱。在北燕，长得和她们不一样的，即便曾经一起生活过数十载乃至更久的时间，也同样被叫做外邦人，更何况是我们，死了也没人追究。”
赵宁语气低沉，十分认真地看着着他。陆千绸支吾了一声，大抵明白她为何突然说这些了。“那……”他很想说这一次如果不是那把刀出了问题，他是真的做了件很完美的事，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如果那人秋后算账找上门来的话，说不定她们得被赶出北燕了，再进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会弄成这样的。”
他懊恼地问道。即便听赵宁提及了死，他也没有太大的感触。
赵宁见状没再继续责怪，收起满脸严肃，笑着安慰道：“其实也算不得坏事的，我们不是正好没有机会接近官府的人吗？这次若是没有反应，我正好可以陪你再次去试探一番。”
这话她倒并非完全是安抚之言，事实上，一开始她就有想过让陆千绸去曲线打探，但又怕这位贵公子放不下身段所以没有提过。如今，他自己有意去了，虽然结果出人意料，但是好是坏暂时也下不了定论。
陆千绸这会儿料定赵宁故意这么说的，不免有些郁郁，只是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如果商少濂在的话会是怎么样呢？大概只是笑骂他笨，然后很随意地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大事，有她这个天才在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以前他老觉得她自大地讨厌，现在倒是有点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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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先生这儿让人放松，这几日朝堂之上乌烟瘴气的，闹得本殿着实头疼。”
书房里，一张矮桌上摆着一口青铜鼎，里头烧着凝神香。主座上，商少濂靠着一方软枕盘腿而坐，一身干干净净的白衣，修长的手指端着白玉瓷碗，垂眸品茶的样子恍如出尘脱俗的仙人。
她现在用的好东西很多都是慕容云赏的，也让她这世外高人的形象是装得越来越像了。但在慕容云看来，眼前的女子却比初见时还要深不可测许多。她独自抱怨许久，然而坐在对面的人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顿时有点讪讪。“先生这几日可曾关注朝中情势？”
商少濂装样装够了，才放下杯盏缓缓开口道：“殿下烦恼无非二事，一来三月与东青之战，胜负虽平北燕却损失惨重，为此陛下震怒不已；二来，却是南戎商人至今未能进都城，从去年开始此事已经耽搁近半年了。”
“正是，母皇近日心情不佳，连连追问本殿这事儿究竟何时能了。可大月县主乃是三妹的人，那边不放人本殿也无计可施啊。”慕容云这时候最想灌杯酒下肚，消一消郁闷之情，奈何商少濂从来只喝茶，十分不喜酒味。早时她曾有次一身酒气的过来，竟然被这女人拒之门外了。“先生，当初是因为生财之道有限才替本殿出此下策，如今这般田地，即便大月真带了南戎商人来只怕也早已被我三妹插足了。”
商少濂挑了挑眉，“殿下的意思是要派人去吗？”
慕容云顿了顿，点头。“若能暗中物色自然再好不过。”她心目中派出去最好的人选就在眼前，但是谁都知道商少濂是她的谋士，虽然深居简出，一举一动仍为人所关心，要暗中去只怕不容易，而且万一出了意外她就得不偿失了。
商少濂侧头略想了想，“我有两策。一策乃是暗棋，既已偷偷物色不妨再隐秘一些别放在明面上，送去三殿下身边岂不是再好不过。但同样有利有弊，毕竟是商人，唯利是图，难免倒戈相向。”
“这……”慕容云撑着下巴沉思起来。
“其二乃是明招，既然陛下已经责问，殿下不妨名正言顺地讨个巡查令，亲自去大月走一趟。若是三殿下趁此出手，不也正好有个姐妹相残的罪证。不过，外邦有句话叫做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此去只怕凶险。不仅如此，您在朝中根基尚浅，一离京城，消息未免闭塞。”
慕容云听着头大，挠着脑袋急道：“那就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法子吗？”
商少濂好笑地看着她：“天有不测风云，我又不是神仙，哪能一一算尽。”她反手敲了敲桌面，沉思片刻后，“殿下若是放心得下，在下愿意代为前往，便宜行事。”
慕容云一拍手，可不正是此意：“好极！好极！那就有劳先生了！”
***
莫锦寒去世乃是年关前，当时的凉城乃至整个东青可谓气势颓败。但如今四月，再看来来往往的行人的话，个个挺直了脊梁，底气十足，街上四处都生机勃勃了不少。
“让开！让开！”
大街上，一个身着戎装的士兵策马而过，后面跟着骑兵和步兵各半，长长一排，足有千人。四周的百姓纷纷让开道，脸上却没有丝毫惶恐，反而凑在一旁好奇地指指点点。
“上次莫小将军从京城领了那么多援军来，怎么又有了？”
“哪是援军啊。你看后面那几个步兵跑得歪歪斜斜的，肯定是新兵。年前四处不都下了征兵令，我家大女儿也去了，如今跟莫小将军在一个营呢。”
“你昨个儿还跟我说你侄女跟她一营啊。”
“啊？哦，那不是口误嘛。哈哈。”
事实上，这次调来的援军中，莫无沙只是个没官职的小兵，只因其母身份别人对她都礼让三分，再加上特地来监军的八皇女与她素有交情。但，三月这一场与北燕的战事里，这位莫家女子却展现出了惊人的胆量和魄力。什么被困虎丘机智脱逃；什么不顾生死夜烧敌军粮仓……这些段子最近在各大酒楼都快讲烂了。
“小秋，你在看什么呢？”
“嗯？哦，方才看人影像是旧识，不过也没看清。”
酒楼二楼靠窗的雅座里，宋秋探着头往外张望了好一会儿。晏云澜见他还不回神，顿时好奇地凑过去，“新兵里头？哪个哪个？”
“走过了，好像也不太像，或许是我看错了。”
“新兵有什么好看的，一桌子的菜都不吃。”
师成咬着筷子，瞧着这两个少年叽叽喳喳着没完，七分无语三分鄙视地催促道。
“总比对着你这张脸好看多了。”
晏云澜针锋相对地回了一句，顺带附上个白眼。宋秋见师成吃瘪的模样好笑不已，“好了好了，我也肚子饿了，吃饭吧。”
他这身孕已有四月，渐渐开始显怀。这几日，张蕊夫妻俩个正忙着开铺子，而家中小的个个都在上学，一时无人陪他，幸好有他这两个小时候的玩伴儿插科打诨，有趣了不少。
说起来，当初宋秋刚回凉城的时候，对这二人始终有种隔阂。但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心境突然开阔了不少，以前在意的现在反而都觉得不重要了。趁着上次晏云澜未婚妻上门道歉的事，三个发小倒是越走越近了。
宋秋和晏云澜刚落座，酒楼的小二突然找了上来。
“三位客官，屋外有两位想跟几位换个地儿，说这顿她们请了，派小人来问一句。您看这——”
晏云澜脾气本来就不好，一听顿时火了，阴阳怪气道：“换什么啊？我们瞧着像付不起钱的嘛。”
那小二陪笑道：“那两位就是差小人来问一句，不成也无妨。”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有一人接口道：“没错。并非有意打扰，只是我好友身有隐疾，得在通风好的地方，否则呼吸不畅。”
那声音暗含几分笑意，正如这初春时节的微风拂面般令人舒畅。那小二赶忙让开身子，只见一蓝衣女子优雅地立在门外，朝她们拱了拱手，衣着配饰都样样精细。“在下姓陆。”
而她旁边那所谓的好友却穿着一身陈旧的白衣，衣袖和裤脚都卷了两圈，虽是这般穿着但那潇洒肆意的气质却不输旁人。而她此刻的脸色黑得像锅底似的，“姓陆的，你才有病吧！”
“抱歉，她不太喜欢别人提。”
“你！老娘什么时候有病了！！”
那位陆姑娘露出了一个你们看果然如此吧的眼神，惹得她旁边的女人暴跳如雷。宋秋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但对方言行举止间也不是那等唐突之人，最后师成便点了头跟她们换了间雅阁。
宋秋身子不方便，落在最后出来，模模糊糊地听到屋里两人道：
“阿梁，你让她们帮我把软榻拿上来。”
“我说姓陆的，出门在外，能简则简，你挑成这样烦不烦呐。再说——”
“快去。”
“你你你！我我我，我是你管家啊？！要不是你那倒霉弟弟失踪了，我才不会跟你一道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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