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听》领让望

44、第四十一章

　　苏年一连几天都是闷闷不乐，直到顾安城特地提醒她第二天请准时参加婚礼时才微微有了些精神。
　　明天就要见到纪少言了。
　　她扯着自己衣柜里的礼服，一件件的拿出来扔进去，折腾到半晚上还没个准确主意。
　　李燃看她不过，直接把大肥扔到了她怀里才微微有了些安稳。
　　李燃在一边剥大柚子皮，边剥边数落她。
　　“不就是一场婚礼吗？至于这么提心吊胆吗？”
　　不仅仅是一场婚礼啊，还是一场物是人非的见面会。
　　苏年没说话，从他手里接过来一瓣柚子，撕了里边的白皮，给大肥喂了一点儿，成功地看见大肥被酸的皱着一张肥脸，跳了下去。
　　李燃无语，唤大肥过去，又训斥她：“行了，不想吃就回房做个面膜去睡觉，在这儿坐着我都闹心。”
　　苏年难得没顶嘴，怀着满怀乱糟糟的情绪回了房间。
　　只是李燃睡觉之前又过去敲了敲她的门，没有回应。
　　李燃笑，就这样隔着一扇门对在房间里的她说：“别害怕，早点睡。”
　　苏年还是这样大大咧咧，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也会慌乱无措。
　　他慢悠悠回了房。
　　说实话，自己好不容易照顾成这样的人，明天就要给别人了，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顾安城的婚礼布置的极其奢华有排场，苏年在场地外徘徊了好长时间，才一鼓作气向门口的新人走了过去。
　　顾安城本来正和旁边的庚子安说话，问她穿高跟鞋累不累，就被一道笑嘻嘻的声音打断了。
　　“师兄师嫂好。”苏年做了个标准的90度大鞠躬。
　　顾安城笑，上下打量她一遍问道：“红包呢？”
　　苏年做了个无语的表情，从包里抽出了一个大红包，还可怜兮兮地冲庚子安撒娇：“师嫂，别介意，我家老师不给发工资。”
　　庚子安也笑：“你人来了就好……”
　　话未说完就被顾安城接话，“纪少言来了也好。”
　　苏年心里一惊，决定先打听一下：“他已经来了？”
　　顾安城摇头：“说有个会议耽误一下，半小时后到。”
　　来参加婚礼的都是顾安城和庚子安的朋友，苏年没有一个认识的。
　　许久苏年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打量了半天就直奔了角落的餐桌，随便吃点儿东西，等婚礼结束就直接回去好了。
　　刻意忽略了等下很有可能会见到的那个人。

　　纪少言正在和原来的一群校友聊天，不多会儿就被旁边的男人拍了拍肩膀，还小幅度地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突然发现女方朋友都长的不错啊，你看那个……”
　　纪少言自然对这些没有兴趣，任凭他在哪里叽叽喳喳地评论身材样貌，低头收着邮件。
　　那个同学见状给了他一拳：“哥们在这里给你物色呢，你多少给点儿动力啊！”
　　纪少言这才从手机上抬起头，朝他说的方向看过去。
　　人群仍旧嘈杂着，不断有人来来往往阻断他的视线，旁边几小群人也在低声讨论着那个两方人都不认识的美女，还有人跃跃欲试要过去搭讪，甚至朋友又给了他一拳。
　　“这个怎么样……要不要拿下？”
　　纪少言的喉结动了下，满脑子不知道闪过多少念头，可眼睛里只剩下了那个歪头正在拿蛋糕的女人，他微张了张嘴，问道：“顾安城现在在哪儿……”
　　朋友看了眼时间：“马上要开始了，应该在楼上换衣服吧？”
　　纪少言等不及他再下来，丢下句我去找他就匆匆上了楼，甚至没听到朋友的询问：要不要帮你看着点儿……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找纪少言，明明那个人就在眼前，冲过去抓住就好了。
　　可是，他却突然有了退缩，脑子里全是不好的念头，如果那只是一个很像苏年的人怎么办……或者那就是苏年，可她不只是一个人又怎么办……
　　近乡情才怯，他就是莫名对自己失去了所有的信心。
　　四年，如果苏年真的是在逃避他，现在恐怕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如果苏年是遇到了困难才离开，那么他要怎么去抵过一个危难时的拥抱。
　　顾安城正在打领带，看见气喘吁吁的纪少言，心下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问他：“怎么了？”
　　“是她吗？”纪少言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等他说出答案。
　　顾安城皱眉，不解地问他：“什么是她吗？”
　　“你邀请的，是苏年吗？”他又重复了一遍。
　　顾安城这才恍然大悟了一样，拍自己脑袋一巴掌：“这几天事情太多，我都忘了对你说，我邀请苏年来参加婚礼了。”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纪少言死死握着拳，提醒着自己他是新郎，不要一拳打上去。
　　“你什么时候见的？”
　　“什么时候？”顾安城假装回忆了一下，“就我给你打电话的那天，我还跟你提起来了，你没反应。”
　　他提起来了，他提起来什么了？
　　他只不过是说见了一个老朋友。
　　顾安城继续慢条斯理地打着领带，叹了口气：“我又不知道你现在对她什么态度，万一我主动提了名字你生气影响了我们的感情多不好，再说了谁让你不问的……”
　　纪少言没忍住，抬手给了他结结实实一拳：“今天你是新郎，不打脸。”
　　顾安城也很快回了他结结实实一拳：“今天你不是新郎，只打脸。”

　　苏年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笔挺西装却略显狼狈的人，连手里的托盘都要握不住，刚刚自己，自己说了什么？
　　抱歉先生，我有男朋友。
　　心里却骂了顾安城一句，不是说还要半小时才到吗？
　　从刚刚自己拿起蛋糕到吃完，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已经有四个搭讪两个要电话号码的人，她低头取第二块蛋糕，就看见视线里又出现了一双皮鞋，就这样没抬头，抛出了一句：抱歉先生，我有男朋友。
　　纪少言听到后微晃神，看着眼前的女人，说道：“好久不见了。”
　　苏年握着托盘的手紧了又紧，还是控制不住情绪，有东西在眼里打转，纸巾纸巾在哪里？已经快要看不清面前的人了。她腾出一只手，飞快抹了下眼角，才抬头扯了个大大的笑容：“是好久不见了。”
　　苏年穿着一条纯白色的长裙，隐隐露着一双银色的高跟鞋，裙边的地方绣着几朵黑色的小花，头发也是用木簪简单地挽了一下，松松挎挎地垂下来。
　　她一直记得对自己说过的话。
　　苏年，再见到纪少言的时候请展现出你最好的一面。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多月了吧……”苏年和他聊着天又拿了个托盘，盛了块蛋糕递给他，“挺好吃的，尝一下。”
　　旁边似有若无旁观的单身汉们，全都叹了口气，刚刚还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怎么就一转身的时间为他人洗手做羹汤了呢！
　　纪少言接过来看了一眼，又放下了，继续问她：“怎么不联系我？”
　　苏年的心也像那盘蛋糕一样，被他提起又重重按下。
　　她低头挖了一小勺蛋糕放进嘴里，压下了心里的苦涩，怎么去联系他？
　　当年自己不辞而别，甚至都没有对他交代一声，这么多年来谁知道他有没有生气，有没有怨她，最重要的是这么多年了，说不定女朋友都一大沓了，她要以什么身份去联系他。难不成要对他说，嗨，当年不辞而别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们继续吧？
　　“嗯？”纪少言又发出了一个单音节，他莫名烦躁，烦自己，明明想要直接抱住她，甚至扯着她离开这里，可偏偏要装作什么都不在乎地问这种问题。
　　苏年听他越来越不耐烦的语气，终于眼泪又蓄满了眼眶，她不敢抬头，就这样低着头回答他：“不知道怎么联系。”
　　“……你就不会问顾安城？”
　　“嗯。”盘子里的蛋糕都快被她戳烂了。
　　“不记得我的号码？”纪少言没有什么感情地问着，仿佛今天不问出来为什么不联系就没完。
　　“记得。”
　　“记得为什么不尝试着打一次？”
　　刚刚还帮着纪少言物色的那个朋友见了这一幕之后立刻想打自己一巴掌，这是什么事儿？都心疼死了，妹子的头都低到地上去了，你个死纪少言不会温柔一点吗？
　　纪少言这才注意到几乎所有人都盯着这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他重重舒了口气，对还在低着头戳蛋糕的人说：“跟我来。”
　　苏年立刻抬头，跟上他，却又被制止：“你要拿着托盘？”
　　苏年又手忙脚乱的放下托盘，想要找纸巾擦一下手，眼前就递过来了一方手帕，和她的长裙一个颜色，四个角上微微有些蓝色，是今天纪少言穿的西装颜色。

　　她就这样，全都爆发了，接过来狠狠地擦了擦手，又塞回纪少言的手里，声音不大却委曲十足：“纪少言，你真是讨厌死了。”

　　明明，明明知道她都要哭了，还一直问她那些毫不相干的问题，不知道安慰她。

　　本来四年前就是一个轴人，不会说甜言蜜语，可最起码还有一点点温柔，可是现在连那一点点温柔都没有了，一见面就凶神恶煞的。

　　纪少言没想到她这么用力地把手帕塞回来，还有微长的指甲划过虎口的感觉，感觉很真实。

　　他用力地握住了手里的手帕，告诉自己，是苏年，这个站在自己面前发着小脾气的人真的是苏年。

　　纪少言微微缓了语气：“讨厌的话，还跟我走吗？”
　　苏年抬起头，重重的点了点头，跟！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副可以自戳双眼的场景。令人怜惜的妹子微微提着裙边，小跑着跟上纪少言的大长腿，一路上发出“嗒嗒嗒”的响声，突然前面的人顿了下，回头注视了妹子几秒钟，再迈步“嗒嗒”声的节奏已经慢了许多。

　　喂！光明正大带人走已经很让人气愤了，能不能不秀恩爱！

作者有话说

　　请假已删，换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