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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生日快乐 ...

  •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酒吧彩光琉璃和冰蓝橱窗上流转着辉光,节奏感极强的音乐从架子鼓和吉他中流泻而出,在调酒师修长的手指间打转后,混入饥渴的买醉人、混沌的寻梦人的手里。

      舞台中央,年轻的男女雪白的肢体在昏暗的灯光下披上了一层纱衣,暧昧中模糊,肆意地挥霍着青春。

      “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放弃我姓名……”在这样吵杂的环境中,王菲的《我愿意》,越来越响,如深夜中羊羔的尖叫,拼命想引人注意。

      “婷婷,有电话!”

      “诶,来了!”

      一个穿着白短衬,酒红色马甲,下身黑色百褶裙,头戴粉红色兔耳帽的女人端着托盘急急忙忙地赶过来,跳动的灯光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一窜晦暗不明的符号,蜷曲的马尾如兔尾巴一般在脑后一蹦一跳。

      女人接过了手机,双手合十地拜托道:“珍妮,105桌客人麻烦你接一下。”

      “行啦,你快去快回。这个时段忙着呢!”

      眼见女伴点头了,女人快步从侧门走出,直到了稍安静处,才揉了揉太阳穴,摁下了接听键,把手机轻附在耳旁。

      “喂?”

      “是你?”被棕黑眉笔描出的浓黑一瞬间蜿蜒成蜷曲的蜈蚣,分外狰狞。

      “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再来找我的吗?我……”

      声音戛然而止。争执突起,肢体交缠相磕。
      诡夜中,阴影从灯下溜出,游走于小巷。片刻后,旧引擎在喘息中咳嗽,最终轰鸣而起,一辆破皮卡车在夜色中正准备跌跌撞撞地离去。

      突然,一只手从窗户中伸出,拉扯之下,手机砸落到地上……

      “砰”地一声。

      ……

      “萌萌,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犯困了。”简以萌说话间已经捡起了地上的手机,直起腰对着阿丽夸张地打了个哈欠。

      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阿丽低头看了下腕表,有点惊讶,“哎呀,已经快四点了。再过几个小时就天亮了。萌萌,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都交给我来收拾?”

      “谢谢。辛苦你了。忙完就回家休息,明天再来。”

      确实是困得厉害,简以萌也不矫情,点点头,禁不住又打了个哈欠。陈嘉南已经先去了停车场,她眨眨眼,正打算去跟他会合。

      “萌萌。”

      刚转身,阿丽便喊住了她,几步上前,抬手环住了她。

      简以萌身高1m67,在女生中算是比较高的了。阿丽只到她的鼻子,挡不住她的眼。

      “生日快乐!”轻轻抱了下,阿丽松开了手,看着简以萌一副快睡着的迷糊样儿,摁住想摸她的头的手,连忙退开,“收到的礼物都帮你放到车子里了,玫瑰花也帮你分拆送给了粉丝。”

      玫瑰花……是余泽昊托人送来的99朵红玫瑰。红彤彤的一大束,被她借口花粉过敏,默默地用来“借花献佛”了。

      “谢谢。”

      走到白栅栏前,简以萌忍不住回头再望了下身后的布置。

      九里香已开至荼蘼,留有余香,修至齐腰的翠绿色树丛把花园分割成了小型迷宫。中央的圆形空地上竖立着白藤编织成的城堡框架,宛如冰雪之城。其上彩带缠出了花,绑上了蝴蝶结。正中间吊着的银色“18”坠饰,在星形的灯缀的围绕下,反射出点点星光。橙黄色的灯光洒落在白色的雕花桌子上,烘托出了一股暖意。红色的镂空蕾丝桌布之上,散乱的杯盘上还残留着食物的残渣。

      庆祝的余韵在结束了一个多小时以后,仿佛还徘徊着未曾离去。纷纷乱乱中,可以想象得出先去的热闹。

      这是她的18岁生日庆祝会。今天是她的18岁生日。

      即使经历过过往种种,身为简以萌的她不太看重这些,但身为娱乐圈的小新人,和陈嘉南他们商议过后,还是决定迎合潮流搞一个小型的生日会,并且通过线上互动抽奖,邀请一部分粉丝一起来参加这个“家庭式”聚会。

      这个聚会并没有邀请圈内好友,规格也不大,所以为了确保秩序,请柬的派发和场地通知都是秘密进行,相关推送都会在聚会结束后才补上。

      生日会流程包括了萌萌亲手做的小吃分享,小型演唱会和BBQ,最后是交流和合照。正因为人数不多,所以他们都玩得很尽兴。等把萌物们都送走后,时间已经很晚了。

      玫姐因为家里有事,在演唱会开始后没多久就提早回去了,连她的生日蛋糕都赶不上。而陈嘉南和阿丽则一直陪着她到现在。

      身为公司的金牌经纪人,陈嘉南负责的不仅是她一个人,工作非常忙。期间,简以萌一直想劝着他先回去或者去旁边的房间休息一会儿,但他都不肯,全程不是站在她身后,就是一直陪在她看得见的地方。

      他这么执着,不仅仅因为今天是她的18岁生日,更是因为她的姐姐,简以茼,就是在18岁生日当天消失的。可他当时并不在她身边,这是他一直最内疚、最自责的地方。

      不知不觉,距离被怪书吞了的那天起,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最后,再看多一眼那城堡、那餐桌、那花园。属于她的,18岁开始的第一天。

      叹了口气,她收回了目光,眼里闪过某种坚定,大步往前走去。

      尚未完全脱离黑暗,在花园和停车场交界处的阴影处,廊外的白漆雕花桌上,有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静静地等在正中间。

      阿丽不是说礼物都收进车子里了吗?那么这是什么?

      心突然开始剧烈地跳动。简以萌深吸了一口气,身为女性的直觉让她下意识地想拔腿就跑,往灯光明亮的停车场跑去。

      然而,还未动作,她便感觉到一股灼热从右手臂上传来。抬手一看,只见那镰刀纹身上的四道锁链中的第一道如被烧红一般,红白得吓人。

      “所谓的预兆吗?”

      用左手食指戳了戳那像被火舌舔着的地方,简以萌定定看了一阵子后,笑了。

      “真是简单粗暴。”

      抬眼看了一圈,确定附近没人后,她慢慢地走到桌子边,观察了一下,然后就着蝴蝶结的末端一抽。

      一条鲜红如血的丝带,如活物般在半空中挣扎了一下,还是滑落到了地上。

      撕开了包装纸,简以萌没有立即打开纸盒,而是再次打量了下四周。

      安静得只剩下风声。她再等了等,定定地看着盒子,指甲无意识地摸着缺口。

      突然……一下子掀开!

      卧槽!

      一声惊呼脱口而出,她失手把盒子甩了出去,一下子栽坐到地上,手臂撑在了身后,杏眼圆睁。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没预料到会是——一颗跳动的心脏。

      一个成人拳头大小,宛若倒置的桃子般的暗红色心脏,在礼物盒里,对着她,“砰~砰~砰”地跳动。

      本来想捂住嘴的手,被她咬在了口中,简以萌整个人都在发抖。她想控制住自己的躯体,想冷静下来,她想自己应该去把盒子捡回来的,但是,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她僵在了原地。

      即使看不到,眼前还是不由自主地勾勒出那桃形的轮廓。耳伴,配合着呼吸响起球击般的节奏。

      意识仿佛被抽离出来,越拉越远,朝那片暗红色的血海趟去……

      “萌萌,你怎么了?怎么坐在地上?出什么事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停车场处逆着光跑过来,一把拉起了她,着急地上下打量着。

      嘴唇动了动,好几次过去了,简以萌才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她慢慢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左手无意识地附上去摩挲着。

      “我困了。”她说,“我困得眼睛有点花,一不小心踩错了脚,摔在了地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陈嘉南眉头皱得死紧的,半信半疑地说。

      “不过摔了一下彻底醒了。”简以萌猛地抬头,阴郁一扫而空,抱着陈嘉南的手臂“哈哈”了两声,甜笑着说,“让嘉南哥担心了,很抱歉。”

      她这幅一惊一乍的样子像极了往常恶作剧的模样,陈嘉南打量着她,看不出一点异样,只能压下心底里的怀疑,拉着她,“走吧。”

      “等等!”

      陈嘉南回过头来,只见她一脸无辜地说:“我好像掉东西了。应该是掉在那里了,我找找……”

      话还没说完,她就放开了他的手,往石桌后的阴影处跑去。

      草地上似乎不久前被修剪过,分外地平坦,除了矮树丛,好像没别的地方能藏得了东西。快速搜索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盒子,就连本该在石桌下的丝带和包装纸都不见了,简以萌止不住皱眉。

      “按道理,我甩不了这么远的。”她轻轻地自言自语。

      正欲再细找时,陈嘉南却已经跟了上来,也往稀疏的树丛底下探去,“掉了什么东西?体积大吗?”

      眨眨眼,下一秒已经有了决定。她在陈嘉南背过身时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然后弯腰假装刚从地上捡起一般,让钥匙末端勾上一些草屑。

      “找到了!”她对着陈嘉南松了口气,顶着对方审视的目光,似无所觉地抱怨道,“还真不好找。”

      “走吧。”手垂在了身侧,陈嘉南背过身,往回走。

      简以萌张张口,答了声“好”。

      “不会被发现的。”她告诉自己,“就像是当初那个包裹一样,自己会消失。”

      可,万一没有呢?万一那颗心脏被发现了……不,不会的。她心底知道盒子还在的可能性非常低,比明日太阳从西边升起的可能性还低。

      但是,跟上去前,简以萌还是忍不住几步一回头,往树丛处打量。

      直到离远了,看不清了,她才回过头来,却发现……本该在她身前两步远的陈嘉南不见了。

      才一个回眸的时间,在灯光最明亮的地方,他却突然消失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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