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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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府，厨下……
“听说咱们少爷要娶新夫人了！”
“我也听说了，三月前刚说的亲，老夫人催得紧……”
“好像已经定下了日子，也就下个月罢……”
“这么急？”
“礼数虽糙了些，可聘礼给得足。又是续弦，倒也挑不出理儿来……”
“只不知这新夫人是怎么个性情……”
“怕什么？咱们做下人的，只管伺候便是。那些个和少爷沾着腥的，才该愁呢……”
说到此处，两个丫鬟笑了声儿，略带促狭的往灶下看了一眼，这才端着果盘儿，三两步出了门口，渐渐走得远了……
灶下，小蛮抬起头来，怔怔看着两个丫鬟离去的方向，半晌才回过神来。
此刻小蛮心里头也不知是悲是喜。
她本是前头夫人的陪嫁，如今小姐死了还不到一年，姑爷便要续弦，她心里真为小姐不值！可这新夫人入门，说不定也解了她的难事。
一年前，她随张家小姐嫁入田家，进门不几日，田家姑爷便看中了她的容貌，开口想讨她做通房。幸亏她和田家小姐亲厚，开口回绝了去。可她却未料到，自家小姐竟如此的短命……
小蛮思及此处，忍不住红了眼圈。抹去眼角泪水，她又忍不住为己一叹。小姐短命，奈何她小蛮薄命！
自小姐死去，那田家姑爷表面还有几分哀伤，内里头却又打起了小蛮的主意。这几个月，小蛮日防夜防，提心吊胆过到如今，更兼田家姑爷碍于脸面到底有些顾忌，好歹才勉强挨到现在。
如今可好了，新夫人进门，若是求了恩典，便能放她出府去罢……
小蛮这般想着，心下稍安，往灶下又放了一把柴火，自顾自看着灶下的火发起呆来。
正在发呆，门前却走进一个窈窕人影。那丫头见她一副愣怔模样，蹑手蹑脚的凑了过来，用手在她面前一挥。
小蛮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交好的丫鬟春桃。
“瞧你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旁人见了，还以为你在想情郎呢！”春桃看着小蛮的模样，先是低声调侃一句，又拍了拍她的肩说道，“你莫想太多，等这新夫人进了门，或许求了恩典，能放你出府也说不定。”
小蛮感激的笑笑，点点头说：“我也是这般想的。”
“这新夫人，是咱们老夫人娘家的侄女……”春桃取了个小凳儿坐下，在小蛮耳边咬耳朵说道，“老夫人娘家并无嫡女，先头的老太爷嫌弃，这才定了你家小姐。如今老太爷不在了，少爷又是续弦，老夫人乐得将娘家侄女明媒正娶进来。你回头在老夫人面前讨个好儿，出府一事或许便成了。”
小蛮听着，心中暗服，这春桃虽与她一般都是府中的丫鬟，但耳边消息着实灵通。暗暗欣慰自己在田府之中也能交到如此知心姐妹，小蛮眼圈又红，拉着春桃的手说道：“前些天少爷的事，也多亏了你。否则，我哪里还能……”
说到此处，小蛮一阵哽咽。春桃忙安慰道：“你不愿做少爷的人，也是人之常情。这做偏房侧室的，日子都不见得好过，更何况是没名分的通房？要是我，也是不愿的。”
这话一句句仿佛说进小蛮心里去，小蛮更忍不住，一把揽住春桃，痛快掉了几滴眼泪说道：“我是为我家小姐不值，又觉自己命苦。好好的陪嫁进了田府，实指望小姐疼爱，将来配个知冷知热的人，我就知足了。什么姨娘妾室，我实在不愿。但愿能顺利求了恩典出了府，那就好了……”
春桃听了，忍不住又是连声叹气，拿好话安慰小蛮。两人正说着，从外头又走进一个人来。
那丫头一副好面孔好身段儿，面上打扮得精致，进门瞧见春桃与小蛮两个，一张俏脸顿时便拉了下来，尖声尖气的说道：“我还道厨下没人，原来净在这儿说闲话来着。”
小蛮抹了把眼泪，见灶下火的确有些灭了，忙扯了把草填进去。春桃却是个不吃亏的，站起身瞧着那丫头冷哼一声说道：“莲儿妹妹真是有空，自己的事儿未必干净，倒管起厨下的闲事了。”
“哼……”莲儿哼了一声，避过春桃目光，皱眉看了眼小蛮，取出手中帕子故作嫌弃的挥了挥说道，“我倒不妨，到底是少爷身边的丫头，少爷不挑理，我怕什么？只是那些个粗使的丫头，如今没了靠山，若手脚再懒怠些，生了旁的心思，可就招人恨了……”
说着，莲儿恶狠狠瞪了小蛮一眼，暗暗咬了咬牙。
这些日子田家少爷虽做得隐蔽，可哪里又瞒得住？丫鬟底下早已经传遍了！有些说小蛮真心不想做妾的，有些则说小蛮是欲擒故纵吊少爷的胃口，这些话听在旁人耳中还使得，听在莲儿耳中哪里能受得住？她虽早就被少爷污了身子，可如今却连明面上的通房都不是呢！
偏偏这小蛮，不施脂粉还是一副好容貌，也难怪少爷一眼便记在心里。这叫莲儿如何不气？
这其中道道小蛮心里头明白，只是她也不屑与莲儿争辩，此刻便当没听见似的，双眸只看着那灶火。
见小蛮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莲儿更恨，忍不住掐着腰骂道：“我劝你倒是识相些儿，莫在少爷面前使什么手段！要知道这前头夫人留下的陪嫁可是新夫人眼中刺肉中钉，我就不信新夫人能容得下你！”
她这一喊，嗓子便越发尖利了起来，便又路过的丫鬟好奇往里头张望。小蛮只做不知，低头抿着唇看着灶火，那春桃却是忍不住了。
“莲儿妹妹，新夫人还未到，你怎知她容不下小蛮？”春桃瞧了瞧莲儿，嘴角一勾，略带一丝嘲讽笑道，“依我看莲儿妹妹这幅散漫模样，新夫人倒真容不得呢！”
莲儿脸上一僵，恶狠狠又看了春桃一眼，低声说道：“你莫仗着自己是老夫人面前的丫鬟，就嚣张起来，你……”
“我就嚣张如何？”春桃倒也不恼不怒，只微微笑道，“是多大人就有多大脸，我若是在老夫人面前进言几句，莲儿妹妹……”
心里头晓得春桃得罪不得，莲儿抿唇半晌，却是再不敢说，只得气恼得甩了下帕子，又恶狠狠瞪了小蛮一眼，这才转过身取了果盘儿随便抓了几把点心，哼了一声走了。
见莲儿走了，春桃脸色也沉了下来，她皱眉对小蛮说道：“她这等人你莫理她。以后她再欺负你，只管告诉姐姐便是。”
“多谢春桃姐姐。”小蛮站起身，扯着春桃衣袖，真心实意说道。
略顿了顿，春桃压低声音说道：“莫怕，日后若少爷再纠缠于你，我替你扛着，自不会教你吃了亏去。你只管放心，等新夫人入了门，便好了。”
“恩……”小蛮真不知道如何谢她，只得点点头。
春桃笑笑，又安慰她几句，这才离开。
待春桃走了，小蛮心里头这才舒坦了些。想起再熬数日就能得了恩典出府，她不由得竟有几分喜悦。等出了府回了家，见了亲人，那该多好！
只是这样，就欠了春桃一份大大的人情，小蛮心里头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她随小姐嫁入府不久，小姐便备受老夫人刁难，但也因缘巧合，让她结识了春桃。俗话说相由心生，这话一点儿不假，春桃姐姐长得就是一副端庄明礼的模样，教人打心眼里亲近。
再看那莲儿，论容貌倒也不赖，只是周身那股子狐媚劲儿教人心生厌恶。小蛮又如何亲近的起来？
心里头又是喜，又是庆幸，小蛮蹲下身，只管看着灶火，默念半晌，微微握紧了拳头。
统共不过再熬月余时间，这心里头有了盼头，便就不怕，只是小心再防着些儿罢……
这月余时间，小蛮是掰着手指头数日子过的。眼看少爷成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小蛮简直是望眼欲穿。
临到日子还有三日，府中上下张灯结彩。许是因着是老夫人的侄女，这续弦倒比娶原配时丝毫不见逊色，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就算小蛮小心躲着，也难免被人指使做些活儿。
眼下姑爷迎娶新妇，想必正忙得紧，小蛮心里头那丝儿防心也卸了些儿。这日老夫人那厢的丫鬟吩咐她去库房寻些上好的锦缎，她不假思索便就去了。
进了库房，小蛮一排排看去，好半天才寻到老夫人要的月白锦缎。她正欣喜着，费力想要将那匹锦缎搬下来，却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
小蛮起初以为是哪位姐妹和她玩笑，但当她感受到背后那明显触感不同的男子胸膛，觉出硬揽住自己的那双大手，她才恍然惊觉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小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