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是酒红色》楚溪邪

19、不去明升区

　　旁人都说晋楚家被灭了族，是因为晋楚建业得罪了端木麟。其最大的证据便是晋楚一家满门，晋楚建业是唯一一个不得全尸的，更深入的说，晋楚建业是唯一一个由端木麟亲手斩杀的。
　　斩杀一词，要解释的话，自然不能用枪。
　　白荒镜听说晋楚茗岚失忆了，可直觉事情并不是这样。
　　然而这次再见到本人，面前这个“晋楚茗岚”自称“杨沫”，不知道端木麟从不用枪这件事，并且对自己去端木家那天，也就是晋楚家灭门那天发生的事印象全无。
　　然而她的表情不似作伪。
　　再一次确认这一事实，白荒镜闭起了双眼。
　　杨沫也闭着眼，想要以此与白荒镜达到将心比心的状态。
　　其实这时候选择沉默不是个好主意。白荒镜想着，既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让我不再怀疑，也没有左右而言他来尝试转移我的注意力，这实在不是个好主意。
　　而杨沫在这短暂的沉默中胡思乱想了一圈，她想：看不出来白荒镜那么温和的人说话也挺毒舌的，我要是记得以前的事，绝逼没法和他好好相处。不过话说回来，瞎子要怎么“照顾”我？哈，这个端木麟也是挺逗的，竟然还把我的眼睛蒙起来不让我看？！我也是个逗比，居然还答应他了！
　　杨沫虽然不相信白荒镜长得这么“柔弱”，根据眼睛的情况又明显是个需要社会关爱的人，有金毛狮王的本事来“照顾”她，但金毛狮王不存在，白荒镜是存在的，于是她还是觉得要问一问，以防自己被打脸。
　　“我在想，我这个样子，”她指了指自己眼睛上的布条，随即想起来对方看不见，又把手放下了，“要是有歹徒出现，不大方便吧。”我们两个人总得有一个是看得见的吧。
　　杨沫静待白荒镜回答的同时，她只能听见车窗外的打斗声，车内实在太安静了。
　　要是这事儿发生在小说里，绝逼满篇女主担忧男主的心理活动。杨沫有些怀念地想。
　　“……光线越暗，我看得越清楚。”
　　白荒镜的声音冷不丁的窜到了杨沫的思维中，让她回过了神。“哦，是这样啊，还挺神奇……啊？真的吗？”
　　端木麟在离开前打开了玻璃暗化膜，也就是说，此刻车内的光线就像杨沫来时与封家兄弟还有端木灼坐的那辆车没有开灯一样。
　　杨沫在吃惊过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世界果然神奇。有的人的眼睛可以美得勾魂，如晋楚茗岚；有的人的眼睛可以绝望得让人不敢多看，如端木麟；还有的人的眼睛具备猫眼的特征，如她对面那位。
　　“神奇吗？”白荒镜勾了勾唇角，眉眼的弧度更是和善可亲，“谢谢你。”
　　杨沫觉得他这句感谢太有诚意以至于她的头皮都有点发紧。
　　“呵呵，”她干笑了两声，觉得有必要回避这个关于“眼睛”的话题。“那也就是说你的眼睛其实可以看见？”为什么嘴巴不听大脑指挥？！
　　白荒镜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缓缓点了点头，“可以看见。”
　　“那……”你还需要治疗吗？
　　杨沫的话没能问出口，因为端木麟回来了。
　　一身血腥气。
　　杨沫咽了咽口水，决定还是慰问一下战士，“端木麟，你没受伤吧？”就算受了伤，她也没办法。
　　“没有。”端木麟乜视一眼杨沫的脑袋，仔细地擦拭着手中的匕首。
　　“哦，”杨沫有点语塞，“那就好。”
　　端木麟黑得深沉的眸子又移到了杨沫身上，对着那张写满了“我有疑问”的脸两秒，他的视线又回到了手中的匕首，“问。”
　　杨沫如蒙大赦，“我想问，外面那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刺杀我们，或者说他们的目标是谁，现在他们都已经死了吗，还会有别人来刺杀吗？”
　　端木麟答：“无关紧要的人。”
　　杨沫觉得自己的脑补能力不够，于是将脑袋转向了白荒镜。后者贴心的解释道：“六世家不缺敌人。”
　　这句话似乎可以解答她所有的问题了。
　　杨沫呆了两秒，然后转向端木麟，“现在我可以摘掉这块破布了吗？”
　　端木麟看了她两秒，伸手帮她把布条摘了下来，接着在杨沫刚张开的小嘴吐出字眼之前说：“不去明升区。”
　　杨沫失望的垂下了头。
　　他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当干净如新的白色轿车平稳地驶向白公馆时，在原计划中的明升区一晃而过。
　　明升区最东，可以被称为明升区标志性建筑的明升大厦顶楼，一架黑色直升机静静地停着。一个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从直升机上下来，左右张望片刻便低头退到了一边，一只做工考究的黑色皮手套搭着扶梯缓缓地走了下来。
　　手套的主人穿一身黑色毛呢外套，戴着一顶褐色的西装帽，赤红色的羊毛围巾，他拄着拐杖，看上去像是个经历过人生百态的垂暮老人。
　　一旁的高大男人似乎接到了什么消息，对着耳机空说几句，禀告道：“老爷，兔子跑了。”
　　正在下楼梯的老人闻言顿了顿，他“嗯”了一声，声音沙哑，“这次确定兔子还在端木家的掌控下就行了。”
　　男人恭敬地应是。
　　走完最后一级台阶，老人低垂的头瞥向男人，青灰色的眼珠精光暴涨，“下一次可就不行了。”
　　男人连忙弯下腰来，不敢直视。
　　老人收回了目光，依旧迈着慢吞吞的步子往前走着，闲聊一般说道：“阿麟也越来越有本事了，都在爷爷眼皮子底下养起兔子来了。”
　　男人低声附和着，心里却不知老人派人刺杀晋楚茗岚是为了什么。
　　要说与晋楚家联姻还是老爷的意思，晋楚茗岚能够在端木家当隐形人也在老爷的默许之下，麟少爷一心研究治疗晋楚茗岚的方法也许并不清楚，就连晋楚家在联姻之前秘而不宣的实验室的人才，也是老爷为了增加晋楚家的筹码，使其好与端木家相配秘密送过去的。而麟少爷也顺利与晋楚茗岚订婚了，如此过了这么多年，到了正式结婚之后，老爷却突然一改前态。他实在不能理解。
　　端木回就像是没看见男人的疑惑一般，自顾自说着：“小时候见他喜欢那兔子就给捉了过来，没想到是只生了病的，生病便生病吧，阿麟喜欢就行，如今那兔子的病有了起色，还以为阿麟的好日子来了……哦，对了，我的那位老朋友，找到了吗？”
　　男人静静地听着老人的话，闻言思绪一顿，见端木回望过来，忙敛起心神道：“傅启教授已经找到，只是……”
　　“嗯？”
　　“只是，教授已经过世了，我们只找到他的坟。”
　　傅启教授就是当年老爷秘密给晋楚家的实验室输送的人才，只是在端木家与晋楚家联姻之后，晋楚家就停止了实验，似乎打算一心跟随端木家而放弃了极富危险性的“美人计Ⅱ”，只是谁也没想到晋楚家会是那样的结局。傅启教授也在那之后便消失了。
　　端木回的脚步停了下来，男人看着老人的背影静止了片刻，随后才缓缓启动，“是嘛，过世了，那老家伙终于舍得死了……”
　　谁都知道，在晋楚家的天才晋楚青霄还年轻的时候，曾与端木回以及傅启是极其要好的兄弟，只是他们之间出现了一个女人——卫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是谁也没想到最后赢得美人归的是最没背景的科学疯子傅启，而晋楚青霄和端木回则成了政敌。
　　自那以后，在晋楚青霄有生之年，他再也没见过傅启和卫麓。端木回则时刻注意着两人的动态。因此他知道傅启和卫麓被国家秘密实验室录用了，也知道卫麓在实验室的事故中遇难了。
　　“……他的妻儿想必都等急了，”端木回说着，“死了也好。”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老人，说道：“老爷，傅启教授还有一个孙子在世。”
　　端木回转过头去，“是吗？”
　　“是的，不过那孩子是傅教授领养的。”
　　“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傅怀麓。”

作者有话说

　　嗯，出现了新人物……话说存稿即将耗尽，却恰逢作者需要外出断更的时候，唔，这是老天也在考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