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灵榇

6、第 5 章

　　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间一场醉

　　夜宸两年四月二十五日
　　苍岭地区上空战云弥漫,影军雁形阵和叶军圆阵形成鲜明对比，沈雪言在观战台上看着微微皱眉，心里暗叫不好：影军统帅安远骄傲轻敌,不谙虚实是他最大的弱点，百里君昊看似内敛实则手腕狠辣，心机深沉采用雁形阵包抄迂回，后方防御较弱是因为知道我军不可从后突袭...
　　苦笑一声目光触及远方天边的乌云轻轻一叹：“此役若胜矣，必是场奇。而我却不能输...”
　　三声击鼓声由远及近,鼓声震天,接过一边让婢女拿来的琵琶转头看向叶凉：“军师，可通晓音律？”
　　叶凉怔了怔，心里一惊，表情复杂的看向沈雪言：“将军凭什么认为在下和将军有这样的默契？”
　　灵活的手指拨了拨细弦，珠落玉盘般的声音衬着对面的鼓声一股说不出的悲凉，银色面具挡住他大半张脸，侧着头并没有看叶凉，而是唇角微勾，目光随着手落在琵琶上，散发随着肩头的倾斜滑下，清风过，红衣微荡，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叶凉移开目光，温润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带着微微蛊惑：“单凭我敢赌...”
　　再回头时，沈雪言已坐在一边，琵琶立在膝上，目光凌厉的看向战场，叶凉无奈的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拿起一边的指挥旗，就那么一瞬间，一直让叶凉引以为傲的理智随着那道温润的声音消失在春风里，千军算什么,拿万余人马的性命做赌注算什么，败了又能怎样，赢了又当如何，他甚至想让这场战争再持续那么几十年，永远也不要结束！
　　琵琶一挥，“呛”地一声，琴音一震然后，琴弦拨动，乐声低沉，轻敲慢诉，忧心忡忡。指挥旗一挥，叶军由圆阵分散成玄襄阵多数旗帜，鼓声不绝，步卒声音嘈杂。乐调又缓转急，乐声高亢杂乱，扫弦之处若长江滚滚似万马奔腾，台下瞬时喊声一片，两军若黑云压日般倾至中间兵戎相见，惊心动魄，让人颤粟中却夹杂着苍凉与酸楚，弥漫的战火宛若黑潮又增添凄凉。
　　夕阳斜下，染红半边天，红的妖异，红的刺眼。兵器相碰的脆响乱的让人心寒，浓郁的血腥味让人作呕，士兵们的身影如波浪般一批倒下，另一批便踏尸而上继续砍杀，震天的嘶吼惨叫反激起众人的杀心，士兵们杀红了眼，尽管箭已没入胸口却仍不忘记之敌人于死地。
　　一曲离殇，终落尽.....唯，剩荒芜。思量，思量，焉得不思量。
　　放下琴，亲自下去迎接伤病残员，银晃的面具下看不清那年轻俊秀的将军是什么表情，多年的边塞战争已经让他成熟了不少，不知是环境的渲染下还是如何，薄唇紧抿的他竟给人一种易碎的美感。士兵们刚想行礼，却只见那个将军缓缓弯下腰对着众人深深的鞠了一恭，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转身离去了。只留下愣在原地的众人和目光复杂的叶凉。
　　月色下，山林中，溪水叮咚，如鸣佩环。将军披衣思绪寒
　　“其实，苍岭很美....是吗.....”此时的他一袭红衣，长发随风吹散，正倚坐在一根老树根上，风度卓然，让人觉得虚幻而不真实。
　　良久，叶凉拿着手中的酒坐人身旁，面上不动声色笑道：“有些事情。并非人力所能及，也不能怨别人，更不必自责。”
　　接过叶凉手里的酒撕开封口猛灌了几口“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明月中...问...世间情为何物。”说到这儿，沈雪言顿了顿，朗笑几声又灌了口酒复又苦笑：“当真是直教人生死相许...”
　　叶凉猛地一愣，沈雪言接着道：“知道吗...我之前一直忆不清临行前那天晚上他说了些什么...”
　　他看看自己的手，语气淡淡：“如今忆起来了还是悟出来了已然不是最重要的了....”
　　突兀的笑一声，微眯起眼望向前方不知再看何物，亦或是什么也没看：“都说...帝王无情，都说帝王阴狠！”他似是真的动怒了猛地砸碎了手里的酒：“可是为何！我说过我要陪他，我说过我要懂他！为什么！”
　　叶凉哀叹一声：“或许是援军遇到了什么阻碍也不一定，将军怎地会怪在圣上头上。”
　　沈雪言没有理会他而是自顾自的把玩着碎裂的瓷片：“他想让我死...没问题...难道他连他的城池也不要了吗...”
　　“还是说...等我死后...你自会再找人把它夺回来....如若...我造就了传奇...我赢了这场战，你会不会不辞辛苦披荆斩棘的奔赴而来.....”
　　“将军.....”
　　“叶凉。”沈雪言打断他
　　“我并没醉，你附耳过来。”叶凉府下身，沈雪言轻阖双眼默叹一口气，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