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将天使》华燕

10、第 10 章

　　吃过午餐，明燕来到船上的沙龙喝咖啡，发现亨廷顿先生，黑木，布莱尔女士和里维上校正坐在那里聊天。因为明燕的加入，讨论的话题渐渐转向东方。

　　“我最近一次去亚洲的时候，还是1997年。那时香港正从英国人手中返回北京政府，那真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亨廷顿先生说。“当时很多人都认为，香港的末日就要到了，北京政府很快就会以高压手段剥夺香港的民主和制度。可是10年过去了，香港不但没有走向毁灭，反而因为有了中国政府的支持，在经济上更加繁荣、强大。”

　　“的确是这样。”明燕微笑着点头同意。“不但是香港，中国的大部分地区，在过去的十年间，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是世界上唯一经济保持每年以两位数高速增长的国家。中国现在不但在沿海城市发展经济，更进一步深入到广大内陆地区，有着不可限量的发展前景。等到2008年的奥运会和2010年的上海世博会召开的时候，相信全世界都会看到这条东方巨龙的腾飞！”一说起自己的祖国，明燕总是兴致勃勃，难掩心中的骄傲与自豪。

　　“中国都有一些什么值得旅游的城市呢？”布莱尔夫人对这个话题也明显很感兴趣。

　　“在中国，值得旅游的地方可多了，”明燕细数道，“北京，上海，深圳，杭州，青岛……每一座城市，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和魅力，美丽极了，在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那里看一看！”

　　“黑木前几天刚从亚洲旅行回来，也去了中国。”亨廷顿先生笑眯眯地说。“黑木，你同意华小姐的观点吗？”他扭头问黑木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问题明显让黑木感到不安。他的舌头开始打结，脸也有些红。“呃，是这样……是这样的。”他含糊不清地说道，随后找了个借口，匆忙地离开了。

　　莫名其妙地看着黑木匆匆离去的背影，亨廷顿先生禁不住抱怨道：“我现在简直要开始怀疑黑木是不是在亚洲参加了什么黑手党。每次一提到他的亚洲之行，他不是换话题，就是匆匆跑掉，好像背后有只老虎在追似的。”

　　“也许他在那里杀了什么人吧？”布莱尔夫人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一幅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我实在不愿伤害您的感情，亨廷顿先生，可是瞧一瞧您秘书的脸色，那表情可真像是杀了什么人呢。”

　　“我的老天，布莱尔夫人，请您就不要在这时候再提什么谋杀了，好像我的麻烦还不够多似的。黑木这家伙，虽然怎么看怎么像个嫌疑犯，可遗憾的是，他的确是我所知道的最老实、最遵纪守法的人。要他杀人，那可真是天上要掉红雨了。”

　　“黑木先生是什么时候去旅行，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里维上校状似无意地问。

　　“大概一个月前，他向我请了几个星期的假，说是要回老家日本，顺便到附近其他地区去旅游。可是没过两个星期，我在哈德逊河边的房子就出了这种问题，我只好给他打电话让他提前回来了。”

　　“黑木先生对您来说一定很重要吧？”明燕礼貌地说。

　　“重要，的确重要。”亨廷顿先生苦笑着说，好像承认黑木的重要性对他来说无异是一种难言的痛苦。“不过他那张脸，哎，真是一张能给人带来无比信心的脸。任何一个稍微有点儿自尊的罪犯都绝不会答应长成那样。和他相比，克里本医生都可以当圣徒了（克里本医生，美国早期著名的罪犯之一，因残忍的杀妻通奸，而又面容儒雅而著称）。”

　　“克里本医生是在一条轮船上被抓住的，不是吗？”布莱尔夫人问。

　　“倒霉的家伙，逃到一条横渡大西洋的油轮上。那种地方，四面全是海，就是插翅也难飞啊。”亨廷顿先生摇头说。

　　“咣啷”一声，身后忽然传来瓷器碰撞的声音。大家回头一看，却发现是牧师手中一个不稳，差点打碎了放在碟子上的瓷杯。

　　看到是牧师，不知为何，大家都有志一同地很快散了开去。布莱尔夫人回到楼下舱房睡觉，明燕则走上甲板，里维上校紧随其后。

　　“华小姐，你真是位神秘的女士。昨晚的舞会，我找遍了整条船，也没有找到你。”

　　“我昨晚睡得很早。”明燕解释道。

　　“今夜的化妆舞会上，你是不是也会逃掉呢？还是，愿意和我共舞一曲？”里维上校声音低沉，琥珀色的眸子里闪动着睿智、诱惑的光。

　　“我，我很愿意和您共舞，”明燕咽了咽口水，有些艰难地说，“可是，布莱尔夫人---”

　　“我们的朋友，布莱尔夫人，不喜欢跳舞。”

　　“上校你呢？”

　　“我只愿与你共舞。”他身子微微前倾，鼻息中的热气几乎喷到明燕的脸上。

　　明燕紧张地轻笑一声，身子稍微后仰了仰，一阵尴尬的气氛蔓延在二人之中。

　　“你知道吗，我对古人类学也很感兴趣呢。”里维上校很有技巧地转换了话题。

　　“是吗？”明燕的眼睛一亮。

　　“我对这门科学有种特殊的爱好，也做过一些自己的研究。当我在鄂尔多斯萨拉乌苏遗址参观的时候……”

　　两人的谈话随即变得十分专业。明燕惊奇地发现，里维上校对古人类学方面的兴趣决不是随口说说而已，他在这方面的确有着广博的知识，在很多地方甚至可以说是精深。同时，明燕也发现他有时会犯一些奇怪的错误，例如把莫斯特文化（Mousterian Period，欧洲旧石器时代中期文化，在非洲和亞洲也有分布。它的创造者是尼安德特人﹐时代为晚更新世﹐属于维尔姆冰期﹐其后为旧石器时代晚期的奧瑞納文化所代替。)说成是奥瑞纳文化（Aurignacian Period）之后。这样的错误，对于在这方面稍有常识的人，都是十分荒诞的。

　　起初明燕以为上校在这方面只是知识欠缺，然而很快她就发现，在她简单地提示过后，上校能够很快地接过话茬毫不吃力地继续说下去。“这真是奇怪。”她在心中暗想。难道他只是临时编出这个话题，实际上对古人类学一无所知吗？然而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念头。和上校分手后，她若有所思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凌晨那场变故，使她对自身所处的危险有了高度的警觉。她知道，她并不只是一个旁观者、独自做着无人关心的侦探游戏，而是已经深切地卷入到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鲜血、谋杀和死亡，也许只是冰山下的一角；四周隐隐浮动着阴谋和鬼魅，也许随时会把她吞没。上校奇怪的举止，如果是在平时，她也许会一笑了之，但是现在，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充满未知的船上，她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即使是最细微的矛盾之处，她也要仔细盘查，不放过任何疑点。

　　忽然，她悚然而惊。难道上校竟然是在试探她？那些细小的错误都只不过是一种试探---试探她是否真的研究古人类学？换言之，他怀疑自己的身份，怀疑自己不是真正的纽约大学古人类学教授华明燕。

　　为什么？

　　这一晚，是船上所举行的最盛大的化装舞会，所有人都会参加。万千的水晶吊灯在金碧辉煌的舞厅中发出灿烂晶莹的光芒，流光溢彩；万千朵粉红的玫瑰，在星夜下齐齐盛放，仿佛仙德瑞拉的仙境。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如旋转的天鹅般滑过一对对浪漫的情侣，随着动人的乐曲翩翩起舞。

　　明燕穿着从沙龙租来的水仙子服饰，雪白轻盈的轻纱短裙上，缠绕着水蓝色的丝绸缎带，更加显得她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头发高高盘起，只留下几缕卷曲的发丝，调皮地披在肩上，一双如雾如星般的眸子，如秋水般动人。

　　刚一露面，她就毫无悬念地赢得了所有人的惊艳与赞扬。亨廷顿先生更是坚持晚餐的时候，明燕一定要坐在他的身边。餐桌设在舞池旁边，可以一边用餐，一边欣赏舞池中的美景。同明燕坐在一起用餐的，除了亨廷顿先生，还有布莱尔夫人和里维上校。几杯上等香槟下肚，桌上的气氛立刻活跃起来，就连一向不大爱说话的里维上校，竟然都妙语如珠、谈笑风生起来。

　　“上校，你一定过着一种十分精彩的生活，给我们讲一讲好不好？”明燕眨着星星般的大眼睛，向身为美国政府驻南非大使馆武官的上校央求道。

　　上校似乎十分享用明燕的请求，于是讲起自己在非洲的种种冒险经历，包括如何在丛林中打狮子。听到上校夸夸其谈地大讲他的猎狮经验，亨廷顿先生明显有些坐不住了，来自明燕和布莱尔夫人的声声惊叹更是让他怒火中烧，于是决定是时候也讲个关于狮子的笑话。

　　“我的一个朋友以前也在东非的丛林打过猎。”他这样开场道。“一天晚上，他从他的帐篷里有事出来，忽然听到一声低低的吼叫。他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发现竟是一只凶猛的狮子。因为没有带枪，看到狮子朝他扑过来，只好低头一躲，躲过了狮子的攻击。狮子看到自己的第一扑没有扑着，十分恼怒，大声吼叫着又朝他扑了过来。他一低头，又从狮子的脚下躲了过去。这种事一连发生了三回以后，他终于离帐篷口很近了，于是他一头冲进帐篷，捡起了他的来福枪。等他端着枪出来以后，却发现狮子已经不见了。他感到十分惊奇，于是沿着帐篷转了一圈，小心地察看。终于发现，在帐篷后面，有一块空地，一只狮子，正在那里练起跳呢！”

　　“哈哈哈---”这个笑话立刻赢得满堂喝彩，大家都一致地鼓起掌来。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一定要去津巴布韦打狮子。”此话却是布莱尔夫人冲着上校说的。“可是，从南非到津巴布韦，要坐整整5天的火车，实在太辛苦了。”她哀叹。

　　“那您一定要坐坐我的私人车厢，”亨廷顿先生殷勤地说，“我们可以一起去。”

　　“真的吗？您真是太好了。”布莱尔夫人快乐地说。

　　亨廷顿先生心情大好，愉快地举起高脚酒杯，大声地吟诵起一篇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看来的关于南非的诗篇。

　　“啊，南非，美丽的非洲之星，你向世界展现了什么？你富饶的土地和畜牧业，你丰美的水果和农场，你闪光的金矿和钻石……”

　　“钻石！”仿佛听到了一个神奇无比的词汇，布莱尔夫人和明燕同时惊叹道。

　　她们的目光看向里维上校。

　　“女士们，你们以前到过金柏利吗？”上校愉快地眯起狭长的双眼，神秘地问道。

　　“金柏利？”明燕喃喃地说，“是不是指和这船的名字一样的地方？”

　　上校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金柏利是南非最著名的矿石产地，号称世界钻石之都。自从1871年在那里发现首个钻石矿层后，在不到20年间，经历了从个人采挖到大公司垄断的快速发展过程。1888年英国人塞西尔．罗德斯在金柏利建立了“DEBEERS联合矿业有限公司”，从此奠定了DEBEERS在南非钻石业的垄断地位。直到今天，DEBEERS公司仍然垄断着世界钻石销量的75%。”

　　“然而，”上校细啜了口酒，继续说道，“经过上百年大规模、疯狂地采挖，金柏利的钻石资源在日渐枯竭，特别是1990年后，随着露天矿层的资源枯竭，人们不得不转入地底深层挖掘，目前矿井的挖掘深度至少在500米以上。”

　　“那么，金柏利的钻石矿岂不是很快就会完全枯竭？”布莱尔夫人和明燕担忧地问。

　　“不排除这个可能，要知道，任何矿石资源都会有枯竭的一天。”上校说道。“但是，”他话锋一转，“最近，在南非西北部的边陲地带，发现了一个神秘的钻石矿。据传闻，这座钻石矿有可能是继金柏利之后，南非发现的最大的钻矿，而其出产的钻石，具有世界超一流水准，其色泽、纯度和亮度，远远超过1878年查尔斯．蒂凡尼在金柏利购买的著名天然钻石‘蒂凡尼之光’。如果传言属实，那么它的重要性，将不亚于一个全新的金柏利在世界钻石界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