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梗第四单》辰忆

3、她的心意

　　“律司，这是我的请假条，理由是之后的一个星期我要准备婚礼。”

　　他坐在皮椅上迟迟没有说话，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勉强自己忽略她递到眼下的那张纸。

　　“对了，我手头的工作暂时都交给Amy负责，公司已经上市，运作上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你...是准备去江氏集团了么？”身后传来男子略带沙哑的嗓音。言梦回惊讶地转身，正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

　　“开什么玩笑。这个公司好歹有我的一半，怎么，上市了就要甩了合作人了？”

　　“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不仅仅是合作人。”难得粗暴地打断她的话，他眼里的痛苦让她愣了愣。宽敞的办公室一下子安静下来，冬日的暖阳从落地窗照射进来，却怎么也无法驱散他直达灵魂的寒意。八年，他们在一起八年。一起创业一起奋斗，现在她抽身而退，那么他该怎么办...攥紧了手中的笔，微微颤动的笔尖在纸上落下不规则的线条，最后又团在一起，成了一个丑陋的墨色圆点。

　　“不是合作人又是什么呢？”言梦回叹了口气，拉开椅子坐到他的对面。有些话也是时候说清楚了。她两手交握的放在桌上，下意识防备的谈判姿势让她自己都觉得无力。“朋友？情人？或者换个文艺点的说法，拉拽着我成长的领路人？”

　　“抱歉，我说的太伤人了。”收起脸上的嘲讽，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手上的杯子还是和他同一款的，这要是被那个敏感的男人看到，怕又是要纠结半天了。

　　律司看着她冲着杯子勾勒出浅笑，他不笨，自然知道这个笑不是因为这个杯子，更不是因为自己，那么就只有可能是因为那个男人了...突然觉得胸口很闷，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解开了扣子，才觉得稍微好了些。

　　“律司，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么？”

　　怎么会不记得...他的思绪因为这句话回到了大学时代。认识她是在新生报到的时候，别人家都是花团锦簇，亲友团一波接一波，只有她独自一人。她的活力她的不在乎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之后，一起进入学生会，毕业了一起创业，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他们在朋友的眼中是金童玉女，是郎才女貌的代表。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到底是在哪出现了问题呢？

　　“律司，我累了。”她看着杯子里袅袅升起的热气，轻轻地吹了口气，吹散了，可热气却又顽强地继续升起。“律司，你看，我就像这些热气，之前不管有多大的挫败，我还是坚持，而现在我不想努力了。”

　　在他的注视下，她松手让杯子自然落下。杯子破碎的声音伴着飞溅的液体让他觉得有点明了她的意思了。

　　“律司，我累了，一直被你拖拉着前行的我累了。”她取出包里的纸巾，动作优雅地擦去脚踝上溅到的液体。“成长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成长的连我自己都认不清了。”

　　曾经的自己一腔热血，不停地追赶着他的脚步。她想变强不是因为想要能有站在他身边的资格，只是想证明自己并不比别人差。她和他之间有的从来就不是爱情。她忘不了每次失败后他跟她的谈话。不是安慰，只是不断地鞭策，逼着自己一步步向前。

　　这样的成长太累。而现在站在这个高度，却觉得更加寂寞。一路拼搏，她的身边没有几个好友，每次看到办公室里的员工呼朋唤友地去吃饭，她竟然会觉得隐隐的羡慕；毕业之后一起打拼的这几年，她没有过过一个像样的生日，每天和数据和人打交道，连逛个街的时间都没有。她是业界人人称颂的女王，从她手里推出的宣传和活动皆是大获成功。她维持着在外人眼里处事圆滑的形象，却快忘了最初那个一心想要努力的自己。

　　......

　　她站起身，看着对桌的男人。她不怨他，毕竟他也只是想让自己成长的更快些。

　　“是因为那个男人么？”压抑着什么似的，他低着头，不让她看到此时的表情。

　　“江辰？不...”提到那个男人，她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不是。没有他，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但是我觉得自己很幸运，他的好，我懂就够了。”

　　他的好...呵，那我呢？在她离开后，律司默默地站起，捡起地上的碎片，不平整的边缘就好似他们再也拼不完整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