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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傅氏之死一 ...

  •   怪不得承意嬷嬷看我喝水时候的神情纠结,像是要哭了一样,原来我又苦逼地被我亲娘好好摆了一道。

      等我在薄府中,我出嫁前的闺房里整整睡到第三日才起身的时候,我又看到了那日来府上传我赐婚旨意的公公。

      人的脸是可以变得那样快的,当日来传赐婚旨意的时候,他嘿嘿笑得跟磕了五石散一样兴奋,可今天的脸色却像宫里死了人一样悲沉。

      我的眼力劲儿一向不是很准,不过这次却很例外。原来宫里真的死了人。

      “老奴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

      “起来吧。公公找我、额,找本宫何事?”

      礼教嬷嬷说过的,我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尊‘宫’了。

      他神色奇怪,像是我在明知故问:“回禀娘娘,宫里的庶妃傅氏殁了。”

      什么?!

      “是祁王的母亲,麟趾宫的傅贵妃么?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正了正身子,心里不由得一阵悲戚。

      傅贵妃早年飞扬跋扈,做了不少错事儿。可是碍于她身份特殊,不仅是前朝太后的侄女,而且先帝临终前再三嘱咐,善待傅家,所以皇上并没用过分处置。

      更兼祁王从来都把自己撇在权利斗争之外,所以这些年,傅贵妃也愈发低调了下来。

      可她却突然死了,而且变成了“庶妃”?

      “今日早晨,宫女掀开帘子的时候,已经断了气了。”

      我深感不安,遂试探道:“公公,傅娘娘可是得了什么急症去了的?”

      可公公看我的眼神儿很诡异,好像她死的时候我在场一样。

      “这些老奴可就不知道了。昨儿晚上在皇长孙的百日宴上还好好儿的呢,领着娘娘去麟趾宫换衣裳的时候也好好儿的啊。不知娘娘走的时候,可有什么异样?”

      昨天?满月宴?我还去了麟趾宫?!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皇长孙的百日宴不是今天晚上么,我不是昨日回门才在薄府歇了一夜么?

      “公公,其实……”

      “昨日她离开的时候,傅氏并无异常。”

      “参见萧夫人。”

      我万分疑惑地望向了我娘,她一脸漠然,款款而来。

      “阿瑜,你还不知道呢,庶妃萧氏畏罪自尽,在她宫中找到了大量谋害皇嗣,戕害妃嫔的罪证。
      还有一条,是以巫蛊之术,诅咒谋害前朝的昭毓太后。陛下体谅先帝的临终遗言,只是削去了她贵妃的头衔,概不追究,以庶妃之礼下葬。”

      我还想说什么,皆被她倨傲的神色一一挡下。

      “老奴就是来传个旨意,虽说是庶妃之礼下葬,陛下和老祖宗考虑到个中关系,太子妃作为皇家儿媳妇儿,理应入宫照应。”

      “本宫知道了,即刻便随你入宫。”

      “那老奴在府外候驾。”

      传旨的公公出去后,我怒了。

      我抄起手边的白玉瓷瓶猛掷了出去,身子气得颤抖不已。

      “啪!”

      “娘娘息怒——”

      “滚,都给我滚出去!”

      婢女们一关上门,我便怒不自遏,发泄了起来。

      “萧漪澜,你和你宝贝儿子要干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不要算在我头上!

      傅云珂是该死,可是这些年她安安分分什么也没做,你为什么要借我的手这么做?!祁王兄已经做出了牺牲,你们这么做,是在逼他!”

      我被气疯了,简直能在脑子里直接想象出这慕好戏来。

      我娘骗我喝了那种一睡睡三天的茶,利用归宁的夫妇不能同寝的习俗将孟暄朗和我隔开,然后第二日入宫参加百日宴的“太子妃”自然就是换上了女装的萧谨。

      萧谨因为脸蛋娘炮,所以在军中受过特别的训练,从声音到体态,常常伪装成女人刺探敌情,屡试不爽。

      所以之后的事情便可想而知了。

      我大吼了一顿,差点就要背过气去。等我吼完了,她才沉着脸坐了下来。

      “不会是阿谨,我还没糊涂到让子女去犯这个险。”

      “我没想到你身子那么弱,一睡便会睡上三天。阿谨会来这么拜托我,是因为他查到了刺客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那日袭击他的刺客,大部分都是柔然人,可是他在情急之下说了一个军中特有的暗号,其中一个刺客便现了原形。

      皇上召见他色时候,除了要他暂代西南大营职务,还有一点就是要调查旧朝势利在军中的残余。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比从傅氏那里入手更快的?我不想对你做什么解释,傅云珂的死,我虽然很满意,却并未实行。”

      我和傅云珂素未谋面,可是我却愈发害怕起萧漪澜来。

      冷静了一下,我觉得方才的举止未免太戏剧化了。

      “我一会儿要进宫,不过是治丧而已,不会给大哥找麻烦的。”

      顿了下,我问道:“兰溪呢?”

      我娘的神色明显不太正常,可我实在累得不愿多想,所以并未觉得奇怪。

      “她和你大哥素来不合拍,我已经打发她回了东宫了。”

      我不想同她多话,换上了宫装,跟着传旨公公去了宫里。

      轿子里跟着伺候的姑娘看着就稳重,安静地坐在一侧。

      偌大的皇宫,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路过永巷的时候,依稀能听到歌房里传来舞乐声,那种刻意按捺着却从心底烧起来的悸动,与这样一场莫名的丧葬格格不入。

      我自言自语道:“再不济,还有祁王在呢,怎么任由舞乐声起?”

      “昨日是皇长孙的百日宴,皇长孙是裕王的第一个儿子,又是皇家长孙,他的祖母谢宸妃如今最得宠,宫里自然不敢大办丧事打她的脸。

      再说傅娘娘也算半个废妃了,晌午的时候,储秀阁的赵婕妤还去闹了一场呢。赵婕妤的妹妹赵嫔几年前颇得盛宠,孩子都要临盆了,去麟趾宫吃了一盏茶,最后诞下了一个死胎,被钦天监说不吉,赐死了。

      赵嫔从前是谢娘娘的人,谢娘娘不要傅娘娘体面呢。”

      我抬头看向身旁的小丫头,不禁觉得她伶俐地过了头。

      “那你又伺候过谁?”

      “奴婢在储承殿做事,自然是伺候哪个主子都是福分。”

      储承殿是内侍局下统领宫中宫人的组织,很多还未分到各宫的宫女秀女都在这里。瞧她的年纪,十五六岁,很像是才入宫的模样,可却对宫中的事情熟悉地过分。八成是从前的主子失势了吧。

      “抬起头来。”

      她应声抬头,神色大大方方,毫不忸怩,一双剪水秋目清澈如水。

      我一愣,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却笑了。

      “奴婢从前在茗沅宫,伺候过七公主和柏夫人。现在想起来,赵婕妤性格直率,倒是很像从前的柏娘娘呢。”

      我懂了,她是想去赵婕妤的宫里。

      我笑说:“赵婕妤的哥哥很有前途,是西南大营的赵将军。”

      “殿下的哥哥也厉害,是西南大营的代大将军。”

      她也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我心中很是诧异,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似乎还算合理。

      恐怕往前数十八年,楚国最风光的女子不是某后某妃,而是陛下最钟爱的七公主孟辰初了。

      七公主孟辰初从出生就很传神,这种传神一直到她死都没停止。

      比如说她出生那年楚国大败柔然,据说她嚎出第一嗓子的那个时辰柔然大将就在战场上缴械投降了。

      所以他爹太开心了,仗着对她妈的宠爱,不顾老臣各种死谏活谏封了襁褓里的她做一品镇国公主。

      最后她死的同样传神,据说是——

      “太子妃娘娘,瑰雲殿到了。”

      欸?

      我:(茫然脸)“公公,这里是瑰雲殿啊?”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瑰雲殿啊?

      公公:(谄媚笑)“娘娘,这里就是瑰雲殿啊。”

      我“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实在不想再和这个老家伙说话了。

      一阵清幽的龙涎香蔓延开去,瑰雲殿里子孙满堂,和乐融融。裕王妃侍立一旁,温柔地朝我福了福身子,谢宸妃抱着牙牙学语的皇长子逗乐,陛下则歪在榻上看他们笑。

      当今陛下还真想得开,枉费傅云珂还给他生了个那么大的儿子在那儿蹦跶,他倒一点没觉得早上没了的那个是自己的媳妇儿。

      我那奔溃的初婚也是他的杰作!

      我越发替祁王兄和自己不值起来,连带着对整个瑰雲殿充满敌意。

      从我一进殿,谢宸妃就目光邃遂地盯在我身上,像是要凿出窟窿一样。

      我走得磨磨蹭蹭,一直磨蹭到闭目养神的皇上脚跟儿旁,实在磨蹭不下去了。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哟,看看看看,我们的太子妃娘娘来了。皇上,这可是太子妃第一次来瑰雲殿呢,你说咱们太子殿下怎么也不陪着?呵呵呵呵~”

      她的的笑声太过刺耳,浓郁的脂粉味儿也熏得我难受。

      我暗自皱了皱眉,十分不愿搭理她。

      呵呵呵呵~你好烦啊!

      皇上见我并不搭理谢宸妃,眉宇间漫上不悦,过了好一会儿,觉得我似是铁了心了,不得已才作罢。

      他稍微挪动了一下金贵的身子,低沉的嗓音像是挤出来的。

      “好了,起来吧。来人,赐坐。”

      “谢父皇。”

      当今皇上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的模样,可看着只有三十多,容貌俊朗,眉目温和,实在叫人很难想象他杀伐果断的模样。

      不过我却见过他更年轻的样子,意气风发,英姿飒爽,应该配上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再不济也要清丽可人的啊。

      可现如今这个……他是有多么饥不择食了?

      谢宸妃美得妖娆,性子又猖狂不知收敛。脑子还不是特别灵光,可喜怒哀乐又表达地很彻底,勉勉强强算个“真”。

      所以当她琢磨清楚我是真的不和她客气后,她生气了。

      在我将要坐稳的时候,她终于憋不住,鼓起勇气,跳出来向我发难了。

      “听说太子妃娘娘昨晚在麟趾宫待了很久啊。”

      我抬起头来,眼神儿不屑地看着她,心想你都听说了,还我要怎么回?

      谢宸妃被我挑衅的模样激怒了,咬了咬唇,越发嘟嘟逼人:“瑰雲殿不如麟趾宫,也经不起是非。陛下,傅姐姐死的蹊跷,陛下可得好好查查!”

      假寐的陛下终于睁开了眼睛,对着我,一副“看你有什么可说”的模样。

      我又不傻,昨天发生的事情和我半毛钱干系都没有,我当然是保持缄默咯。

      我硬是不回话,谢宸妃憋得快要疯了了。

      “哇——,哇——!”

      就在这时,皇长孙孟泽邑突然在乳母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一旁的裕王妃满脸心疼,上前走了两步,却又怯怯地退了开来。

      “废物!”

      这话是谢宸妃对着裕王妃吼出来的。

      “母妃……”

      “留着你这废物何用?!滚回去,孩子我就留在瑰雲殿了!”

      裕王妃气哭了:“母妃,邑儿才百天啊,怎么可以离开母亲!”

      “放肆!你这个没用的女人,不是你肚子里掉下的肉,你怎么会心疼?还不滚下去!”

      欸?

      “臣妾……”

      裕王妃哭得好不伤心,正待说什么,她身旁的婢女却抢先一步把她扶走了。谢宸妃扭头瞪了我一眼,然后去哄她宝贝孙子了。

      我正专心致志地看剧,没留意,皇上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我。

      自始至终,他未对婆媳间的闹剧发出一言,甚至对谢宸妃的满口粗言也视而不见。

      谢宸妃一出去,他便遣散了宫女内侍,说要专心和我说话。

      可对于“专心”这种状态,我一向不太会拿捏。

      所以我决定现场发挥。

      皇上:“薄卿总说你怕事儿,朕却觉得,阿瑜你很有些你娘的个性。”

      这是说我倨傲无礼么呵呵呵。

      我:“所以说同性相斥嘛。”

      皇上咳了一声,足足歇了半刻钟没理我。

      半刻钟后,我们都很努力当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继续开始了第二波交流。

      皇上:“阿朗会是个好丈夫。”

      欸,现在问题来了?

      我:“嗯,和父皇一样。”

      ……

      我觉得父皇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再理我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傅氏之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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