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夏雪伤

2、字解

　　我常常会想。
　　我们所看到的，听到的，一定是真实的吗？我们所处的世界，迷离的光与影，交替着，交织着，都是有迹可循的吗？
　　为什么夜半会有低喃的声音？为什么总有重复出现的梦境？为什么明明是陌生的地方，却觉得无比熟悉……
　　我们眼中的世界，究竟哪些才是真实的，哪些又是幻影？
　　为什么电梯只有我去按时是坏的？为什么一向灯火通明的楼道会漆黑一片？
　　昨晚的情景，一幕幕，无比清晰地晾在眼前——
　　当时只有我一人，我捧着书缓慢地步下台阶，然而就在四楼与三楼的交接处，我本能地顿了顿，停下了步伐。
　　是的，本能。
　　就像感觉到烫时本能地缩回手指，被呼唤名字时本能地敏锐一点……
　　在我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我本能地停下了。
　　四周寂静一片，只有心脏跳跃的声音如此清晰，一下一下，越演越烈。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我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没有……什么也没有……
　　但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挡在我的面前，我看不见，却能感觉到的东西。
　　错觉！一定是错觉！
　　这只是心理作用！我不停地向自己暗示。
　　所以，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捧着书一步一步迈下台阶。
　　然而，在三楼和二楼的交接处，我再一次本能停住了。
　　如果是刚才的是心理作用，那么，这一次，我可以百分百地确定这不是我的错觉。
　　楼道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并且不只一个！
　　左边第四级台阶，消防栓的角落，还有转弯处的墙边！我看不见，可我就是知道它们在！
　　你是否也曾有过，那种绝对肯定的感觉。你相信自己心中的想法，因为，你感觉到了。

　　“妈妈，妈妈，电视机下面的柜子有蛇爬过哎。”
　　“我看看，哪有？小孩子不许说谎。”
　　“可是，可是它明明就在那儿呀，我没说谎。”
　　“胡说，电视机下面的柜子根本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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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喘着气，我飞奔下楼。楼道里那些东西并没有追上来，我能感觉得到，他们仍在那儿。
　　说实话，我吓坏了。我是个体质敏感的人，仅仅只是敏感而已。并不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些，可，从没有哪次像昨晚那般清晰，不朦胧，不含糊，确确实实，真真切切。
　　我真的知道他们在那儿。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无法触碰的真实呢？我又该相信什么？
　　世界，抑或……
　　我。

　　“慕凛月。”
　　“慕凛月。”
　　“零……”小茜在桌下揪我的衣角，“老师叫你。”
　　我才反应过来，猛地站起来。
　　“慕凛月，你到底神游去哪里了？我已经第三遍叫你的名字了！”
　　“没神游，我只是在思考问题。”我直视她的眼睛，面不改色。
　　“那好，你来说一下刚才那道题目的答案。”
　　“罗羽茜，你当我是瞎子是吧！”
　　小茜被这么一吼，整个人僵掉了，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悄悄地把课本往我桌上推。
　　我目不斜视，顺手把课本推回去。我没在听，根本不知道是第几题，看了也没用。
　　“2.13”，我赶在老师发作前回答。
　　她毫不掩饰地睁大了双眼，很明显，我的答案是对的。不止是她，全班都知道我没在听，不然怎么会连叫三遍都没反应。
　　有时候直觉真的准得可怕，我站起来时瞄到了小茜课本左边一排答案，说不清为什么，脱口而出就是这个答案了，或许真的是因为直觉吧。
　　“铃——”
　　下课铃适时响起，缓解了沉默的尴尬。李老师夹着教案愤愤离去，远远还能听见她咬牙切齿的“现在的学生越来越不像话了，成绩好就可以不听课了吗？”的骂声。
　　我和小茜相视一笑。
　　“零，小茜，你们没事吧？”双双和默笛关切地围过来。
　　“能有什么事？”小茜故作一本正经，“或许你们该关心一下李老师，她被零气得不轻。”
　　一群人肆无忌惮地笑。
　　“对了，零你今天怎么了？好像一直不在状态。”
　　我笑笑，“没什么。”
　　“糟了”，双双夸张地大叫，“大家都已经上去了，好位置都要被抢光了。”
　　“书法课而已，用得着‘抢’吗？”我很是不解。
　　“你不记得了吗？潘老师请假，他以前的导师来代课，就是他常说的会解字的那个很厉害的导师啊。”
　　字解，根据字型看性格与未来，真的可信么？
　　“你们几个到底要在下面磨蹭到什么时候？我好不容易占的第一排，快守不住了。”西西一通电话把反应迟钝的四只全都吼上了楼。
　　阶梯室上的选修课，大家向来是争先恐后地往后排赶的，今天却完全相反，密密麻麻的往前排扎堆。
　　讲台前坐着的男子出乎意料地年轻，身着黑缎唐中服，暗红色的朱雀和玄武图腾盘踞在左右肩，说不清的怪异。
　　“听我的学生说，你们对字解很感兴趣，我还会连续代课一个星期，课程不赶，今天就满足一下大家如何？”他说话时一直在笑，那种轻勾唇角似笑非笑的笑。
　　会场一片安静，大家都低头在纸片上刷刷地写着什么，我转向双双，“要写什么呢？”
　　“从书法书上随便抄一段，不要刻意，像平时写字那样就可以了。”
　　小茜和西西已经回来了，一个兴奋地嚷嚷个不停，一个则一脸失落，导师究竟和她们说了什么？
　　轮到我和默笛了，我把纸片递给他，默笛则安静地在一旁等待。
　　“是你平时的字吗？”
　　我点头。
　　他拿着纸片沉思了一会儿，说：“你是一个很善于观察的人，别人没留意的细节，你总能从中读懂很多。”
　　“甚至，有看穿内心的直觉！”
　　他抬头，锐利的目光直逼内心。
　　“光从字体就能读懂性格？我不相信。”
　　“是的，字反映的是真实的内心，如若不准，除非那不是你的字。”没有因我的质疑而有半分不悦，他依旧浅浅地笑着。
　　“而且，字里可能有你所隐藏或未知的性格，怎样？要继续吗？”
　　说完这句话他就低头继续看纸片，似乎认定了我肯定会说“要”一样。
　　“你善于掩饰自我，自欺欺人。”
　　他故意抬头看的我反应，带着点点挑逗的意味，“哦？说错了吗？”
　　他低沉的嗓音有着某种独特的吸引力，就像巨大的黑色深渊，句句直击内心深处。我甚至能感觉到我和他之间碰撞的气旋，耳边有轻旋的风。
　　“你，有很多秘密……”
　　秘密？
　　“从来不对人说起，甚至，连你自己都不清楚。”
　　莫名的恐惧的爬上脊椎。
　　这个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