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比武落败 ...
-
这一吩咐已在意料之中,是以景悦闻言虽是心跳仍是快了几分,面上却未流露出慌张之色,平静的起身道是。
她没有随身佩剑的习惯,起身时手中空无一物,便几步走到陆菀跟前道:“师姐,借剑一用。”
“小心。”陆菀看她一眼,递出佩剑。
景悦点点头,脚尖一点,飞至左彦跟前,身轻如燕,抱剑在手,声音低而缓和:“请赐教。”
众人退后,左彦起身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女孩儿,一身白底暗花月白镶边的齐胸襦裙,外搭月白色半臂,衣带飘飘,整个人看上去文文静静,只像养在深闺被父母百般疼爱的小姑娘,即便握着剑也叫人想象不出她舞刀弄枪的模样。
他料得倒也不错,除却年前在外面那一次,这是景悦第一次正式对阵。而他生性谨慎,并不因此轻敌,退后一步,亦抱剑一礼道:“请。”
有人屏息凝神,有人唏嘘感叹,有人漠然观望,景悦稳住跳得飞快的心脏,反手挽出一个剑花,既而长剑一起,直刺对方肩头,使得正是长乐剑第三式“蜻蜓点水”。
“漂亮!”左彦大赞一声,起剑相迎,一语未落,景悦已是身形一变,转去攻他左肋,左彦则是最平常不过的反手一格,卸去攻势,足见内力之深厚。景悦起剑再攻,接连几次皆是被他如此化解,不由气恼万分,这是明摆着仗着内力深厚戏耍于她,如此下去,不消多久,她只怕就体力不支不战而败了,却叫人怎么想!
她实战经验不足,一急之下已是乱了心绪,再同他过了几招,却见左彦仍似毫不用心一般轻轻松松拆去她的招式,不由大怒,一招“连环夺命”使出,剑剑指向要害,其间又变幻莫测,乃她习得最好的一式杀招。
四下叫好声一片,左彦逼不得已,只得持剑与她对阵。几个回合之间,心中已有计较,自己内力虽然深厚,剑术却是平平,而对方身姿实在灵巧,使得又是长乐剑法,此前几招,或只叫人觉得他是深藏不露,再纠缠下去,怕是剑术上就要落了下风,原形毕露,叫人看出他实是剑法不济,还是快快将她制服为上。思及此便集中了注意力,趁她剑锋扫过,侧身一避,身形一转,反手将剑一送,注足了内力,直挑景悦剑尖。
景悦避闪不及,被震得往后一退,抬手捂住右肩。左彦穷追不舍,又挑向她手中的剑,势要将之打落。景悦咬牙相抗,势不让他得逞。奈何二人内力相差实在悬殊,却是越来越吃力。眼见景悦动作愈加迟缓,就要再无反击之力,忽有一个玄色身影自席中飞出,剑尖一挑,卸去左彦剑力,顺势送出一招,挡在景悦与他之间。
左彦险险避过,景悦踉跄两步被陆菀扶住,持剑站定。
“阁下何意?”左彦怒道。
“何意?”慕容衡怒瞪他一眼,“人都被你伤到了,为何还紧追不舍?欺负一个小女孩儿,算什么英雄好汉!”
“景姑娘身怀绝技,乃长乐剑法传人,岂可视作一个普通小女孩儿。”左彦冷哼一声,“况既是较量,自是要分个胜负,对手还没认输,岂有停手之理?”说着转向景悦,“景姑娘可认输?若是认输,在下便也收手。”
“我没输!”景悦脱开陆菀的手就要上前,陆菀一把拽住她,冷笑:“阁下也是武功高强之辈,别告诉我你还没瞧出来我师妹本就有伤在身,又被你触动了旧伤。”
景悦肩上本已好了个七八分,动手时有些影响,却也不大,而左彦与她近身相搏,自是体会的出她右手使剑欠缺几分灵活,似是有伤在身。除却他自己及知情人,本也只为数不多的几个修为深厚的人大约能看出个一二。他本是无所顾虑,却被陆菀捅破,一时恼羞成怒,竟大笑出声,口出狂言:“沈庄主何必派这样一个受了伤的小女孩儿来戏弄于我,难不成是长乐剑法后继无人了?”
如此明目张胆的嘲笑与挑衅,只叫四下里顿时鸦雀无声,一齐看着席上长乐庄主的反应。
沈世洵也只是看看他,目色沉沉,转而吩咐陆菀带景悦下去看伤,待景悦迟疑了一下由着陆菀带下去,方缓缓道:“我却不知,几时‘领教’变作了‘较量’。”
任驰燕上前一步正欲说些什么,沈世洵却一抬手,他心里一悸竟就闭嘴,便见对方转向慕容衡,“与他较量,生死不论。”
慕容衡持剑在手,应一句是,转身面向左彦,“请吧。”
二人方才对过一招,左彦知道不是此人对手,只梗着脖子道:“要较量也是长乐剑法传人,长乐果真无人,倒要你慕容家的小子来助阵?”
“少废话,你看看这是不是长乐剑法!”慕容衡话毕,起剑攻出。
原来他幼时流落,被前任庄主带回山庄收为弟子,教习武功,直至十六岁方被慕容家认回,是以他虽是慕容家的人,武功却传承长乐一脉。不过这事情隐秘,外人没多少知道罢了,人皆道前庄主曾有个得其真传大弟子,后来却不知所踪。
左彦大惊,只得集中精神与其斗法。慕容衡长乐剑法使得或不如景悦灵巧,却胜在内功深厚,经验又足,故不过三五十招,左彦便露了败相,拼尽全力抗到一百多招,终是不敌,被慕容衡一剑刺中左肩,又一脚踢到,踩在地上,正待发力,任驰燕忙出声阻止,上前求情:“沈庄主大人大量,还望念在老太太寿辰他又年幼无知的份上留他一命,交给在下带归九华,必当重处。”
沈世洵摆摆手,示意慕容衡放手,并不多说,任驰燕道谢,命人将已瘫倒在地的人托下去,又一番告罪,礼数做全后方退回席位。
是以陆菀独自一人回来时,便只见宋伯龄起身敬酒,众人相随,一副宾主尽欢其乐融融的景象,场中早已不见任何打斗过的痕迹,连九华诸人,面上也不见一丝不豫之色,独上座师叔一人,听罢刚刚派过去的随侍江遥回话,眉峰似是微微一皱。
陆菀飞快的收回目光,坐回席上。慕容衡方才与宋伯龄笑喝了几轮酒,薄有醉意,一见她便笑着去拉她的手:“可算回了,可惜你没看见方才你夫君我英武的样子。”
陆菀一把抽回:“谢过你。”
慕容衡知道众人面前自己是有些无礼,见她有些动怒,便识趣的不去招惹她,只问:“你师妹怎么样,没事吧?”
陆菀瞥他一眼,“伤口裂开了,还好,不是太严重,就是近两日胳膊不能大活动。”
慕容衡点点头,“我有一事想不明白,方才我瞧师叔已准备出手,你为何还叫我上去帮忙?难不成你料到我和那小子还有一架要打?”
“哦?”陆菀放在唇边的酒杯顿了顿,轻启唇齿,“我没瞧见。有什么不好,师叔到底是长辈的身份摆在那,他出手还不如你出手。”
慕容衡还欲再说什么,她却一摆手,不耐烦一般叫他别再说,扭过头去。
罗睿看看她,又看看上座之人,不觉有些担忧,正欲离席,不防被几个熟人拽住,只得陪着他们喝了些酒,不多会儿宴罢,便匆匆去了杏林附近的藻咏厅。
问了问丫鬟,果然景悦在侧厅,过去找她,不想这丫头一闪身进了里屋,立刻便有一个丫鬟来拦他,一径推出了门外。罗睿又是生气又是无奈,正纠缠之间,便见一群丫鬟媳妇正簇拥着几个老太太往这边来,好巧不巧刚好有他祖母同沈老太太二人。
也不知是谁眼尖认出了他,只冲着他祖母打趣道:“我说老姐姐,那不是你孙儿么?可是来瞧悦丫头的?啧啧,倒是个有心的。”
众人便笑,他尴尬不已,知他祖母当是同沈老太太提过了,见躲不过,只好上前来躬身见礼。
沈老太太与他祖母相视一笑,便着丫鬟上前扶他,笑眯眯道:“好孩子,难得你有这份儿心。”又往房里瞧了瞧,“只还不是时候,女孩子家,这会儿觉得失了面子正恼,你要见她,过两日再来。”
罗睿只一心臊的慌,听祖母啐道:“真真木头疙瘩,还不快谢过老太太!”方恍然大悟,心中一喜,长揖到地,“谢过老太太。”
沈老太太笑道:“先过去玩吧,谢我还早,过些时日再重谢也不迟。”
罗睿告辞,沈老太太等人便进了藻咏厅,丫鬟正要往侧厅引,被沈老太太抬手制住,“去后边歇会儿就行,别声张,这孩子脸皮薄,输了不定怎么难受呢,没得还来应付我们这些人。”又回头对林梓清陆菀二人道:“你们两个陪着我们也无趣,也别跟来了,过去开导开导你们妹妹。”
林梓清笑道:“老太太好生疼景妹妹。”
陆菀亦笑:“可不是,瞧瞧,连嫂嫂都眼红了。哎,更别说我了。”
沈老太太笑骂:“哪里这样大的意见!快些过去,把你们妹妹哄高兴了,老婆子少不了你们好处。”
林梓清掩唇而笑,陆菀便道:“啧啧,为了师妹高兴,您竟是什么都舍得了!”
“得得,你这张利嘴,真叫我恨得牙痒痒。”沈老太太作势去掐她的脸,“哪天你要跟你师妹一样哭鼻子,我亲自过去哄你。”
旁边一直扶着沈老太太笑的欣姑姑只道:“叫菀丫头哭,怕是得等到哪天太阳打西边出来。”
沈老太太道:“叫她哭可能还不至于,叫我们知道她哭恐怕是真要等到太阳打西边出来才是。”
陆菀笑道:“哪里难的,我现下便哭给老太太瞧。老太太要哄我,只把您压箱底的宝贝拿给我一两样就成,我保证一哄就好。”
沈老太太指着她笑骂:“瞧瞧,瞧这丫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亏待了你。”
一时又说笑几句,陆菀和林梓清方去了侧厅,沈老太太等人去了后堂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