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麟江山之蓝颜祸》双月玲珑

7、第七章 兄弟重聚首

　　银月和黑风的步履又轻又快，踩踏在安塔卡那公国通往冰川绝壁的罗京大道上，溅起深冬暗结的冰雪。
　　只是在大道分叉口，银月和黑风一齐轻灵地转身，踏上了古道森林的小径。
　　凛冽的寒风似冰刀一般刮过风焰的面颊，他紧紧抱着隐凤麟的细腰，在她耳边低语：“大人，前面应该是悬崖。”
　　“我知道，银月长久没去冰川绝壁了，先得让她热热身。”隐凤麟平静地回复道。
　　悬崖峭壁此时出现在前面的不远处，无云的天空显出淤青般的深紫色，渐渐能看见一些闪烁的繁星。
　　“大人，快点勒马，要冲下悬崖了。”风焰再次提醒，并且做好准备，一旦银月冲下悬崖，他就带着隐凤麟挂到悬崖边的枯枝上。
　　说时迟那时快，银月和黑风的前蹄都离开了地面，不过不仅没有堕入悬崖，反而腾空而起，飞在美丽的星空下。
　　“这是……神话传说中能飞的天马？”风焰目瞪口呆，在隐氏家族仅仅留了一个星期，他就觉得自己以前太孤陋寡闻，到底这个神秘而强大的家族还有多少神奇的秘密没有公诸于世？
　　眼看着风焰半张着嘴的惊奇模样，隐凤麟和隐龙麒相视一笑：“也难怪你不知道，相信这个帝国知道依然存在能飞的天马的人屈指可数。”
　　“我听说，远古时期，天马只在昆仑山脉出现过，而且性情孤僻，藏在云雾缭绕之间，极少与人接触。”
　　隐凤麟笑道：“华曦国与中土君临接壤处有一小段昆仑山脉的余脉，我小的时候去打猎，见过那里的天马，腾云驾雾，的确是有如神物。只是你说的没错，天马生性孤僻高傲，不喜为人所驾驭。我曾经派玄叶去抓了一匹小马回来，他却以绝食做抗争，誓死不愿被我所骑。不到一个星期，就饿得骨肉如柴，奄奄一息。”
　　“后来呢？”
　　“后来妹妹心软了，将那匹小马好吃好喝地喂饱了之后将他放了。”
　　“真是可惜，想来那天马在昆仑仙境自由自在惯了，突然来到尘世之间有些不习惯。”风焰叹道：“那银月和黑风怎么来的？”
　　“放了那匹小马之后，凤麟对天马还是念念不忘，整天闷闷不乐。后来玄叶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将华曦国的一匹马中花魁五色母马放入天马经常出没的那段山脉，半年之后，再将那母马抓回，已然身怀有孕，然后就生下黑风和银月这对兄妹。我和凤麟一人一匹。”
　　“玄叶大人真是聪明绝顶。”风焰一边赞叹一边暗想：这种绝妙的主意果然只有玄叶能想的出来。
　　隐凤麟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玄叶自有玄叶的好处，多学学别人比你强的地方吧。别因为你不喜欢他，就低估这个人。”
　　风焰被隐凤麟说中心事，连忙俊脸微红，道：“我哪敢，我现在最怕的就是玄叶大人。”
　　此时，隐龙麒指指远处横绝天际的银白色冰壁道：“好了，凤麟，回去后再教训风焰，我们到了。”
　　风焰以前并非没见过冰川绝壁，但是第一次在半空中远望，那银白色的冰川绵延东西，好似一直延续到世界的尽头。此时，银月初辉，冰壁在月光下显出晶莹的蓝灰色，那闪闪发光的奇景，宛如有生命一般。
　　隐凤麟点点头道：“我们先下去吧，免得让冰壁守卫军发觉我们是飞过来的。”
　　银月和黑风平稳地落到了通往冰川绝壁大门的小径上，一边的崎岖的灰石丘陵，一边是蜿蜒的山峦，在夜色中显出若隐若现的轮廓，时时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尖叫。
　　朦胧的夜色中，冰川绝壁大门前隐约地立着一个孤绝英挺的身影，正在静候他们的到来。
　　“你事先通知了冰壁守卫军的英恪将军？”隐龙麒问道。
　　“嗯。”隐凤麟点点头：“几日前书信传过去了。虽然我在帝国军统部的地位比他高，但他是主人，我们是客，必要的礼数还是不能缺。”
　　隐龙麒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位威名远播的年轻将军呢，听说他可是世上少有的美男子。”
　　“哥哥你怎么关心起这个来，平时你不是对美色不感兴趣吗？”隐凤麟双腿夹紧银月的马肚，缓缓策马向前。
　　冰壁守卫军指挥官英谨穿着一身纯黑的骑装，手握长剑，如一座冰雕一般站在冰川绝壁大门前等候贵客，上衣的前胸绣着一只银色的雄鹰，那犀利的眼神就如同他此时灰蓝色眼眸中所闪射出来的光芒一般。英俊的容貌如同希腊雕塑一般完美，配上高挑挺拔的身材，斯文而高贵却有带着桀骜不驯的神情，的确无愧他“帝国雄鹰”的称号。
　　“这家伙，几年不见，感觉越来越厉害了。”风焰一边看着英谨如雄鹰般傲绝的身姿，一边暗自想到。
　　见指挥官英谨竟然亲自出来迎接，隐凤麟笑道：“英将军，好久不见。”
　　英谨微低下头，恭谨地将右拳放在左胸上行礼：“元帅大驾光临，在下顿感蓬荜生辉。”
　　隐凤麟指指右边骑着黑风的隐龙麒道：“这是我的兄长隐龙麒，隐氏军团的司令官。”
　　英谨礼貌地微笑：“龙麒大人在中土也是威名远播，在下倾慕已久。”
　　隐龙麒抱拳道：“幸会，幸会。”
　　接着，英谨灰蓝色的眼眸落在风焰的身上，神色变得颇为暧昧不明：“这是……”
　　隐凤麟意味深长地说：“这个人，英将军应该认识，今日特意带来让你们相会。”
　　英谨镇定地收回目光，风度翩翩地做出一个有请的姿势道：“请三位前往灰鹰堡休息，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冰壁指挥军的总部灰鹰堡是一座由硕大的灰色花岗岩砌就的古堡，英谨的指挥室位于顶部，里面除了挂着曌楽帝国军统部红底金狮和冰壁指挥军蓝底银鹰的两面旗帜以外，别无其他的装饰。
　　英谨命人为隐凤麟和隐龙麒泡了两杯绝地冰川的特产苦松针的热茶后，自己却拉着隐凤麟带来的风焰前去书房叙旧。
　　“臭小子，你还活着呀。”英谨用灰蓝色的眼眸上下扫视着风焰，确保他平安无事之后，才冷冷地说道。
　　风焰满不在乎地笑道：“我从小就命大，死不了的，老哥。”
　　英谨轻轻哼了一声：“听闻你投降魔军的消息，生怕是凶多吉少，却没想到你最后流落到隐凤麟的身边，也的确算你命大。”
　　风焰点点头：“我现在状况很好，生命暂时无忧。老哥你若见到母亲，向她报个平安，我怕她年纪大了，容易伤心过度。”
　　“这个自然，只是……”英谨紧紧抓住风焰的胳膊道：“隐氏家族可不是善茬，连摄政王都要对他们忍让三分，你留在隐凤麟的身边，就好似天天生活在风口浪尖，要好自为之。”
　　风焰沉吟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你现在的主人隐凤麟，是不是有传说中的令人起死回生的能力？”英谨沉吟半晌才问道。
　　风焰沉默地闭上眼睛半晌不语，诡异的宁静在这两兄弟的周围徘徊，接着风焰睁开蓝眸很肯定地说：“没有。”
　　“你怎么那么肯定，毕竟隐凤麟不会将全部的秘密都告诉你。”
　　“有起死回生的能力的是隐氏家族的家庭医生尤翠茵，他精心调配出来的复原水有这个能力，其他的传闻只是以讹传讹而已。”
　　“是吗？也许你是对的。毕竟现在你才是身处隐氏家族的权力中心。那我再问你一位问题，你对隐氏家族的族长隐凤麟有多大的影响力？”
　　“影响力？”
　　风焰有些自嘲地笑道：“我只是凤麟大人平时取乐的玩具而已，谈得上什么影响力？”
　　英谨摇摇头，并不相信：“我不认为以隐凤麟这么谨慎的为人会随便将人留在身边，仅仅是为了取乐。”
　　不止是取乐，还暖床呢。风焰在心里暗想。
　　“前几日，军团里的轻骑兵在幽灵谷附近巡逻的时候，看见了被俘的修拉。”英谨淡淡地说道。
　　“他还活着？”风焰浑身一震，嘴唇微微颤动着。
　　英谨皱眉道：“并不能说是还活着，只能说是还没死。”
　　“他现在在哪？”
　　“幽灵谷附近西北处有一小队魔军驻扎着，大概有一百来个魔族。好像是在挖掘什么东西，修拉被派去当苦工，他的腿已经不行了，走路都非常困难。”
　　风焰痛苦地说：“他是为了我才受伤的。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也不会落到这副田地。”
　　英谨冷冷地看着他的弟弟，眼神锐利如刀：“这不怪你。军部拿你们整个旋风军团做炮灰，又岂是你和修拉人力可以改变的。我当时在场，就是军统部最后开最高参谋会议的时候，我亲眼看见摄政王点头同意让你们这个平民军团做诱饵，为另外两个贵族军团开路。”
　　“摄政王执意如此，连军统长都没办法吧。”
　　“但是有个人当时站出来反对，说这样会牺牲大量帝国的精锐部队，而且收效甚微。不如让两个贵族军团先拦腰侧击魔军中路，先将魔军断成三路之后，再派你们前去包夹，消灭魔军的先锋部队，这样效果更好。一个女人竟然如此有勇有谋，真是让我汗颜。”
　　“难道说？”风焰已经大致猜到是谁提出这个作战方案的。
　　“没错，就是你现在主人隐凤麟。当然，在会议中她的提议被指责故意要让众多帝国贵族军官去送死，牺牲过大而未被采纳。我还听见隐凤麟在坐下去的时候用不太小声的声音说：‘平民也是死，贵族也是死，既然都是为了胜利，为何平民可以死，贵族死不得。你们这样瞻前顾后，这仗是打不赢的。’”
　　风焰点头道：“这还真像凤麟大人会说出来的话。”
　　“更让我惊讶的是，当时帝国军的东军是完全由隐凤麟指挥的华曦军团组成，就是用了隐凤麟在参谋会议上提议的作战方案，先锋部队用隐凤麟的兄长隐龙麒亲自做诱饵，结果大获全胜。中路由于你们的拼死抵抗，惨胜如败，西路则堪堪打了一个平手。可以说，这次魏玛战役要不是有隐凤麟的东路军在，我们根本赢不了魔军。”
　　眼看英谨只要一说出隐凤麟三个字，就是一脸钦佩的语气，风焰伸出右手搭在英谨的肩膀上，嬉皮笑脸地说道：“老哥，看你一脸钦慕我主人的样子。不如你辞了军衔，跟我一起回隐氏家园吧。弟弟我保证有好吃好喝等着你，不像在这冰天雪地里，洗一次冷水澡都难。”
　　英谨好笑地拍掉风焰的手道：“我好歹还是帝国将领，哪像你这么随性，给人当奴隶还悠游自在，我没你这么大本事。”
　　“魔族的战俘我都当过，我还有什么受不了的？”
　　英谨收敛笑容，正色道：“我说，你有无可能求求你的主人，去幽灵谷附近将修拉救回来？如果再不去救他，恐怕他过不了今夜。”
　　风焰皱眉道：“如果为了救修拉，就算豁出我的命都不要紧，只是……”
　　如果是为了我的私情，而致凤麟大人于危险的境地，玄叶大人知道了一定会将我抽筋剥骨；不！这不用玄叶大人出手，苏大人知道了一定会先将我抽筋剥骨，然后玄叶大人再将我踢到油锅里去滚几滚。
　　眼看风焰面色为难，英谨便道：“其实，隐凤麟比你想象得要重视你。你知道吗？我听说，当日华曦军团在大获全胜之后不顾兵马劳顿，赶到幽灵谷去为你们解围，可惜去晚了一步，只扫荡了零散的几个魔兵。若是再早一些时候，你和修拉都能得救。”
　　所以，凤麟大人才察觉幽灵谷附近有麒麟矿？风焰暗想。
　　“若你开口去求隐凤麟，她说不定能答应，当然主动权都在你。”
　　“这……让我考虑一下。”风焰紧抿这嘴唇，好似在下一个重大的决定。
　　“对了，对于你的救命恩人，我作为兄长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你跟我一块过去谢恩吧。”
　　“什么，谢恩是什么意思？”风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英谨拖着一路飞奔回指挥室。
　　隐龙麒和隐凤麟相对坐着，捧着热腾腾的枯松针茶等了好久，隐龙麒伸长脖子道：“这两人以前是好朋友？怎么叙旧叙了这么久？”
　　隐凤麟笑着摇摇头，轻轻品尝那枯松针茶苦涩中带有清香的味道：“哥哥，你怎么有时候这么迟钝，答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正说着，英谨拉着风焰风风火火地飞奔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隐凤麟和隐龙麒的面前：“英谨携小弟英恪拜谢隐凤麟大人，小弟此次能劫后余生，全赖隐凤麟大人的仗义相助。以后小弟自然会在大人身边效犬马之劳，若有机缘，英恪也定当竭尽全力涌泉相报。”
　　“什么，你们竟然是亲兄弟，像凤麟我和一样有血缘关系？”隐龙麒大吃一惊。
　　“我说老哥，你没发现这两人长得很像吗？”对于隐龙麒某些方面的迟钝，隐凤麟显得很无语。
　　再次端详英谨和风焰两人的英俊五官，隐龙麒发现两人的确有七八分相似，突然灵机一动道：“对了，一个叫英谨，一个叫英恪。合起来就是谨严恪行，你们的父母真有文化。”
　　“……”英谨和风焰跪在地上一起暗想：龙麒大人您才有文化呢，这都能想明白，不容易。
　　隐凤麟慢条斯理地问道：“英将军，你刚刚说要涌泉相报，是当真的吗？”
　　“这个自然。”英谨低头道。
　　“那好，我就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要见识一下灰鹰堡地下室里的那件宝物，还要烦劳英将军带路。”
　　英谨猛然抬起头来，对视着隐凤麟闪亮的琥珀色眼眸，发现她是极端认真的。
　　“凤麟大人，作为曌楽帝国属国的领主，您应该知道，地下仓库里的那件宝物，是除了摄政王大人以外，任何人都无权查看的。”
　　隐凤麟轻笑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线：“谁跟你说规矩？照规矩，你的亲弟弟投降魔军，名誉扫地，即使获救也是会被军事法庭处死的。你这个做哥哥的，一点都不在乎亲弟弟的性命吗？”
　　“这么说，今天您带英恪前来。不是把他当做奴隶，而是把他当做人质？”英恪犀利地问道。
　　“没错。”隐凤麟双手托着下巴，一字一顿说出堪称决绝的威胁：“若你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亲手在你面前杀了你的亲弟弟。”